作者:知雪重
顾灼没注意他的表情,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挺轻松的,但其实紧张不比容因少,现在空闲下来,疲惫感像潮水一般涌来,说话的声音都低下去:“嗯……你最好没有,不然我就……”他话还没有说完,就靠着容因沉沉睡过去了。
容因看了他两秒,放弃让他滚出去的打算,小心翼翼地靠着墙躺下来,把被子拉过头顶,埋在顾灼怀里慢慢地也睡着了。
*
飞梭兢兢业业地行驶了三个小时,顾灼准时在清晨醒过来调整路线。他们要去的地方根本不远,不过是为了到时候容泽他们查路线的时候绕一绕争取点时间,所以在多几个地方停留了一下。
六七点的街市还很安静,顾灼改换方向,隐没在清晨的白雾中。
又飞行了大概十几分钟,飞梭在后院停下来。这里是顾灼前段时间用别人的身份信息购买的房产,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缓慢地降低高度,走到后舱推了推仍在熟睡中的容因:“因因,起床了。”
容因五官皱在一起,不高兴地挥手拍开顾灼:“别吵我……”他的声音黏黏乎乎的,明显还没有清醒。
顾灼看了他半天,干脆不再叫他,找了昨晚那件大衣把他完完整整地裹进去,就这么把他带进了房子。
这里他也是第一次来,还不太熟悉布局,挨个房间看了看总算找到了卧室,他轻手轻脚地把容因放在床上。中途也许室失重感明显,容因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睛问了句是哪里,顾灼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低声哄了两句又把他哄睡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容因懵懵地从床上爬起来,左右环顾一周,迷茫地叫了一句:“顾灼!”
“干什么?”
他话音未落,顾灼就站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的房门,袖子挽上去,手上还有水滴:“醒了?”
容因一直盯着他看,过了几秒才慢半拍地嗯了一声。
“这是哪里?”容因盘腿坐在床上,揉揉眼睛,通红一片,仰头看顾灼。
顾灼逗他:“把你关起来的地方,来了就走不掉了。要是你不听话,我就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
容因哼了一声,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因为刚醒来重心不太稳,一下子跌进顾灼怀里,又被他嘲笑:“说要让你一辈子跟我在一起这么激动?这就开始投怀送抱了?”
“神经病。”容因不理他,自顾自找到了洗漱间开始洗漱,顾灼就站在门边一边看他一边笑。
顾灼一直看他洗漱完才说:“饿了没有?要不要吃饭?”
容因揉揉肚子,肯定道:“饿了。”
“饿了?”顾灼一把抓住容因的手,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进了厨房。容因一进门就看见大理石台上堆放着乱七八糟的青菜和肉类,都是生的,处理了一半。
容因说:“干什么?我不吃生的。”
“想什么呢你。”顾灼说,“这里刚买下来没多久,什么都没有,要吃东西得自己动手做。”
“……我不会。”容因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不会想让我做吧?”
“逗你的,去外面坐着吧,我来。”顾灼又笑他,“我还能不知道你?真让你做我俩就得双双进医院。”
容因不高兴地搡他一把,出去了。
顾灼的厨艺算不上很好,勉勉强强能吃的程度,容因可能是饿的不轻,竟然还吃下去不少,也没嫌弃顾灼做的难吃。
他看了看没剩多少的饭菜,忽然叹口气,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怎么做饭这么难吃啊?江予珩做饭就很好吃。唔,他在这里我就不用吃这些了。”
陌生的字眼从容因嘴里说出来,顾灼咀嚼的动作一顿,敏感地察觉到这人和容因的关系不一般。这还是第一次,他从容因这里听说了他不知道的人名。
顾灼不动声色地说:“这时候还嫌弃,他做得好吃你也没法找他。”
容因继续叹气:“是啊,他要是来了我可就完蛋了,我哥一定会追杀我的。”
“……这么严重?你做什么了?”顾灼收了碗筷随手捏了捏容因的后颈。
容因朝他伸手:“光脑给我用用。”
他的光脑出门的时候太慌乱,扔在了谢怀铮的小别墅没带出来,他也是现在才发现。
顾灼解下光脑递给他,又问了一遍:“你跟他干什么了?对了,还没问你呢,这次被你哥关起来是为什么?”
容因埋头不知道再给谁发消息,唇角上扬,是一个笑的模样。
他嗯嗯啊啊敷衍两句,直到顾灼过来抢光脑,他才抬起头推了顾灼一把把光脑抢回来,继续发消息,头也不抬地说:“哦,忘了你刚出来还不知道。”
“江予珩是我男朋友,我哥不同意,就给我禁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疯人数+1
不知道小顾有没有后悔把因因带出来好让他和小江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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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表白
容因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整个人仍然沉浸在光脑中,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时不时笑两声。
顾灼的表情出现了半分钟的空白,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沉默许久, 他艰涩地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有点……没太听懂。什么、男朋友??”
容因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 就随口敷衍他:“就是男朋友啊, 这个还要我给你解释吗。”
他轻飘飘的语句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将顾灼砸醒,好半天他都失去了反应。
容因还在一旁发消息, 对面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逗得容因更开心地笑起来, 眼睛亮亮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顾灼终于回过神,脸色煞白, 骤然抓住容因的胳膊, 死死固定住他, 后槽牙紧咬:“是不是他逼你的?他凭什么、凭什么……”
“你干什么啊!”容因被他吓一大跳,胳膊上传来隐隐痛感, 他不由挣扎起来,“顾灼, 你抓得我好痛, 快点放开我。”
“我不放!”顾灼压制容因的挣扎,三两下控制住他,将光脑拿回来, 不顾容因的反抗,坚决开了投放,把刚才的聊天记录一点不落地看了一遍。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黑,到最后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你还敢去找他?这种时候, 你跟我说你要去找他?”
“没有啊,我没有要去找他。哎呀你先放开我。”容因努力扒拉开顾灼的手,解释道:“我的光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好像被屏蔽信号了,我让江予珩不要过来的信息他说他没收到,所以他现在已经到首都星了。”
顾灼语气不好地打断他:“来了就来了,你给他随便找个导游不就行了,还非得自己过去吗。”
容因推了他一把,不高兴地说:“哪有你这样的。都说了是我让他来他才来的,哪有让人家来了然后把他一个人扔着不管的啊。顾灼你讲讲道理。”
他顿了顿,放软了语气,去摇顾灼的胳膊:“喂,你把光脑给我一下,一会儿他都找不到地方。”
“你还想让他找到地方?”顾灼气笑了,把光脑放得更高,让容因完全够不到,冷酷地说,“不可能,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吧。”
容因又尝试扒拉两把,发现完全够不到之后只能无奈放弃,尝试和顾灼沟通数次,然而顾灼这回不知道为什么铁了心就是不给他,任他撒娇耍赖都不管用。
后来容因急了,想也不想就大声冲顾灼喊道:“顾灼!你别这么幼稚好吗,江予珩是我男朋友又不妨碍我们是好朋友,你又不是我哥你急什么啊!”
“我急什么?我难道不该着急吗,我不管你你是不是就要和那个江什么的私奔了?!而且凭什么他可以我……”顾灼也是被气狠了,不假思索地顶了回去。
空荡荡的客厅里,顾灼的话掷地有声,却突兀地断在末尾,他屈腿坐在沙发上,容因坐在他对面,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那句话像是硬生生被人从中间截断,不上不下地卡住了。
顾灼脑袋发懵地想,我……什么?
我刚才想说什么?
“你说什么?”容因疑惑的声音适时响起,“什么他可以,你什么?你在说什么啊顾灼,说清楚点。”
“我、我是说……”顾灼闭了闭眼,那句没说完的话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凭什么他可以我不行?我也想做你男朋友。
“顾灼?顾灼!想什么呢。”
我好像喜欢你。顾灼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知道自己对容因的占有欲很强,可他向来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这么多年了,只有他们两个人一直是朋友的,占有欲强一点很正常。
“没什么!”顾灼反应很大地回了一句,容因被他吓一跳,条件反射后退一步。
“你、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好差。喂,顾灼?”容因仔细端详他片刻,有点惊慌地用手指戳戳他,也不闹了,“你不会生病了吧?我可不会治病啊,怎么办?”
顾灼脑子里一团乱麻,仅凭本能安抚容因:“没事、没事,我没事,你别紧张……”
他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容因怀疑地凑近他,把他强硬地按在沙发上,睫毛一闪一闪的:“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不太好的样子。”
“没事。”顾灼手心全是冷汗,心脏一下又一下剧烈地跳动着,容因身上好闻的香气无孔不入地钻入鼻尖。
好香……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香。手好软啊,像嫩豆腐,摸上去滑滑的。
离得好近,皮肤又白又细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这样的话我喜欢他才是理所当然吧,我们从小就认识,就算要排号怎么说都得我第一个才行啊……
顾灼懊恼地想,当时就应该早点下手,哪里还轮得到什么江什么的。
“顾灼!”容因掐了他一把,用的力不大,“发什么呆?我跟你说话呢。”
“啊?啊。”顾灼说,“我听见了。”他捏住容因的手不放。
容因拍了两下发现拍不开干脆放弃:“你到底怎么了?”
顾灼定定地凝视着容因,眼眸中似是千万种情愫,最终缓慢地沉淀下来。容因清楚地看见他笑了一下,神情郑重无比。
“因因。”
“嗯?”
顾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喜欢你。”
*
江予珩从悬浮列车上下来,礼貌谢绝了左右蜂拥而至拉客的飞梭司机们,低头在光脑屏幕上点击几下,寻找出最佳路线。
他的目光落在最上方的对话框上,那里是一个没被保存的联系人,最后发过来的消息是“那我在这里等你”。江予珩不由自主地想起容因发这条信息时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
也许是刚刚吃完饭,趴在地毯上翘着脚一边吃水果一边给他发的。
也有可能是准备睡午觉的时候,坐在床上,床头柜还有喝完的牛奶杯,嘴唇上一圈奶白的痕迹,浑身都散发着奶香味,像一颗牛奶软糖。
江予珩唇角微勾,被想象的画面逗笑。
他朝着车站大门口走,按照指示的路线花了大概两个小时找到容因给他发过来的位置,前面一段路没有交通工具了,只能靠自己徒步走过去。江予珩抿抿干涩的唇,一点都没停歇地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他为了节省时间,连水都没买,就为了快点到达目的地。
“——江先生,请等一下。”后方忽然传来陌生的声音。江予珩脚步顿了顿,才发现是在叫自己。
他回过头,眼前是三张他完全不认识的面孔,江予珩确信自己今天以前从未见过他们。
“我是江予珩,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为首的男人一直挂着温和笑意,穿着正式,说话的语气也很礼貌:“能请您跟我们聊聊么。”
江予珩皱眉:“你们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们。”
男人笑了笑:“没有认错,我们就是要找江予珩先生。”他把自己的光脑调成两面可视模式,上面是一张江予珩的证件照,“您看,这是您吧?”
“是我。”江予珩仍是皱着眉,“但我记得我不认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