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乘星揽月
难道他们....
段邵弘蹙着眉想了片刻,一个逐渐清晰的结果在他的脑海里彻底显现。
林深不会对允诺程,那允诺程呢.....他们身为上下级怎么可以,他们这样暗通款曲多久了,如果把他们这件事公布出去会不会对自己有利?
思绪翻涌之间,段邵弘望向了林深,在看见那从初见就惊艳,直到现在,更是昳丽非常的少年后,更加的惊愕了。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鸢蓝色的发丝与浓烈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淌过白嫩如瓷般的肌肤,有些许甚至都流到了少年的眼角,染红了他的左眼尾,以及整个瞳仁。
可是少年的表情却一点都不似重伤那般难掩伤痛。
盯着他瞪着他,就像一只猛兽,下一刻就将扑过来将他分食殆尽,而这只野兽嘴角还带着一丝轻蔑讽刺的嘲讽,像是嘲笑段邵弘永远上不了台面,讽刺段邵弘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降低身份。
而这还不是让段邵弘最震惊的,因为在他与林深对上目光的一刻,他还看见了一双极具阴沉的眼眸。
允诺程的眼眸。
那不是人的目光,就连杀人犯的目光都没有那么的阴寒。
那一瞬间,就像是渺小的人类窥见了宇宙万物,游离到了黑洞的边缘,仿佛你再动一下,就会被黑洞吸附进去,坠入无边深渊,再也无法回到人间。
自从段邵弘知道自己是假少爷开始,他就找过允诺程很多次的麻烦,几乎是从小找到大,虽然屡次都被拦在门外,但是总有那么几次可以见到允诺程,但是他总是懒懒的,百无聊赖的,就当他不存在一样的不是无视他,就是把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又或者听一句话就轰出去。
就好像让他进来只是走一个流程,像人间其他不太亲近的兄弟姐妹们一般走一个流程,体验人生似得。
而这样的目光,段邵弘却从来没有见过!
震惊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情绪。
在对上那目光的一刻,他的双脚、双腿全像是被固定在了地上一般难以移动,从腿上往周身流窜的冷气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顷刻之间便以席卷遍了他的全身,屠遍了他的五脏六腑。
身后段瑞在喊他,似乎是想阻止他,又或者是告诉他赶紧回来,与林深允诺程站在一侧看上去就像是他小弟的蔚雨与谢非鱼焦急的朝着林深跑过来,之前壮的像是保镖似得黑皮冲在最前面,拳头已经朝段邵弘挥了出去,根本难以避免。
段邵弘生生的挨了那一下,精致的脸庞立即便被打向了一边,连连退后了三步才重新站定。
本来以他的体力他是绝对不会在抗下黑皮这一拳以后,只退三步的,正常情况下他即使没有夸张到打飞出去,也是会连退好几步,才能稳住身形,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退了三步便重新站定。
看上去就好像非常抗打,非常强壮,被黑皮打成这样却只退了三步!
而只有段邵弘知道,不是他不愿意退,而是在对上允诺程阴寒深沉不似人类的目光以后,他根本动不了,以至于现在退后的这三步还是因为黑皮实在是太壮,用了十成十的力量把他打退的。
段邵弘吐了一口浓血,段瑞在尖叫,周青霞与路川权看状况不对,跟着后退,看那模样似想磨蹭到大门口,赶紧遁逃一般。
可是没能成功,因为他们像段邵弘一样只觉得双脚双腿像是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浑身上下冰冷蔓延。
以及下一刻,他们只觉得一股劲风像是刀刃一样的从他们的面颊割过,皮肤破裂,血液奔涌。
紧接着在他们进来时打开的台灯骤然熄灭,就连连接着大门的走廊廊灯也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了一般,一盏接着一盏骤然消逝,顷刻之间周围便变成了一片黑暗,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停电了么?为什么一瞬间灯光全灭了。
甚至连月色好像都跟着暗了几个度,稀薄的月色从窗沿渡进来,有力的投射在了这间工作室内一个个被黑布遮挡住的笼子上。
其实在周青霞他们进来的时候,路川权就和她说过,他觉得这间屋子有点不对,气氛不对,摆设不对,周围的物品笼子也不对。
虽然知道笼子里关着的是一只只动物,它们是马戏团师傅训练过的乖乖崽,几乎已经褪去了野兽的凶悍与爪牙,或许朝着一只狮子伸手手,它还会给你大猫爪爪,让你像撸猫一样的撸个遍。
但是尽管如此,仍然觉得莫名的渗人。
也不知道哪里渗人。
而此时此刻周青霞与路川权明白了,它们太过于安静了!
这一只只动物太过于安静了,正常的动物哪怕是被驯服也不可能一声不叫一声不吭!
更不会在他们进来,又吵架吵了那么长时间以后,仍然没有发出来一道声音,就连动物不经意的叫唤都没有,以至于周青霞路川权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笼子里关着的到底是什么。
是否根本就不是动物,这只是一个个空笼子,又或者是为了关他们而准备的铁笼?
狂风过后,他们再次看向了面前一座座用黑布遮住的笼子,而不知何时,笼子上的黑布已经被掀起,他们终于看清了笼子内的动物。
那些动物,或庞大的狮子,或桀骜的孤狼,又或者是鸟笼内的乌鸦,林深脚边一个碗口那么粗细的黄金蟒...
全部面朝着他们,目光阴寒的像人一样的盯视着他们,一双双色彩鲜明的瞳仁阴寒密布、凶光乍现。
并且一直没有发出来声音的它们像是即将要狩猎一般,呼噜噜的不断的发出低沉的嘶吼,腹部像是酝酿着什么风暴一般起起伏伏,动作表情逐渐的狰狞,大型野兽们逐渐露出了它们锋利的爪牙,好似下一刻就要对着他们扑过来。
暗夜之中,它们的眼睛汇聚在允诺程阴寒的目光之后,像是一簇簇鬼火,阴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顾淼燃还在暴揍段邵弘。
好家伙,没人能扛的下他的重拳出击,但是段邵弘却扛下了,还只退了三步,很明显是练家子啊!
顾淼燃的感觉上来了,今天不打战三百回合,他就不信顾。
而段邵弘这边早就不想打了,早就不想单方面挨打了!
他都快要被打死了,嘤嘤嘤!
段瑞见段邵弘不敌顾淼燃,并且不知为何跑都跑不了,大步的冲了上来。此时此刻,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出来一丁点大家闺秀的风范与教养,比周青霞还要周青霞。
放在往常,周青霞一定会嘲笑她。
平时再大家闺秀,再富贵典雅又有什么用,还不都是装得,遇事还不是像她一样慌慌张张、泼皮刁蛮?
可是现在,周青霞却一点嘲笑她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与满笼子叫嚣着的野兽们对视,紧接着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冲出了牢笼,朝着他们而去。
门口的狮子用狮头顶开了封闭的铁笼,咆哮的冲向了段邵弘。笼内的群狼也一哄而上,就连挂在墙上的鸟笼都被乌鸦给啄开了,振翅俯冲朝着段邵弘而去。
一瞬间,所有的动物蜂拥而起,猛地朝着段邵弘他们扑去。
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野兽们是被驯服的乖巧动物,一旦出了牢笼,便是人类为鱼肉,动物为刀俎,赤手空拳的人类只能沦为野兽的食物,被锋利的牙齿嘶咬血肉,连骨骼都会被一并啃去。
段瑞以身护住了段邵弘,而后者却愣怔的望着,离段邵弘很近的顾淼燃也猛然听见了野兽们的嘶吼,回头便看见野兽们蜂拥而起,震惊的抬起了手护住了自己的头部。
工作室内一片大乱,所有被关在笼子内的野兽们竞相扑向了段邵弘。
而这段时间也像是被凭白的拉长,长到段邵弘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扑过来的每一种野兽。
它们锋利的獠牙,它们横飞的口|诞,它们俯冲的姿势,以及它们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
若疼痛只有一瞬,那么很快恐惧便会过去,但如果疼痛一直蔓延,恐惧就会像海浪一样翻涌不懈。
就像此时的段邵弘一模一样。
他的时光被拉长,野兽们的动作被故意放慢,恐惧被扩大,而痛苦延绵不绝!
血腥味蔓延着,逐渐染湿了空气。
林深前一刻还抓着段邵弘抽过来的鞭子,下一刻只觉得对面的力道一松,刚才还抓着鞭子的段邵弘便已经被野兽们叼到了一边,野兽的咆哮声覆盖住了段邵弘、段瑞、周青霞等人的惨叫声,就连状如牛犊的顾淼燃都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惊在了当场。
短暂的愣怔之后,林深第一个想到了允诺程。
这般野兽们倾巢出动的场面会不会吓到他的美人,为了以防野兽们去伤害允老师,林深松开了鞭子,回头去寻他的美人。
却见允诺程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他的身后,野兽们从他的身边狂奔而过,而他却只是看着自己的背影。
林深怔了一秒。
随即轻柔的勾了勾嘴角。
他的美人是吓到了吧,看看着目不转睛又难以捉摸的深沉目光。
也是,他的血流的太多了,虽然早已知道段邵弘丧心病狂,但没想到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扔烟灰缸,上一回他还只敢背着众人将允诺程推下了山崖。
虽然知道反派智商低,但没想低中还有低中手。
林深不怕反派智商高,智商高有智商高的应对办法,他就怕这种智商低的,因为你根本猜不到这种无脑反派会做出来什么事,因为一切事情他们都能够做的出来!
没有理由,没有因果,还不动脑子。
他们做出什么事,好像都不会觉得奇怪。
林深伸手抹了一把自己额角的血:“吓到了吧,我没事,这血就是看得多,其实没多少,而且我身体好,流这一点点血就当是消火了。”
没事,你男人身体好,血气旺,流血和流汗没区别!
林深故意的突出了自己身体好这件事,受伤不怕。能从受伤中让美人知道他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
一旁的蓝桉萧斌一边胆战心惊,一边无语子:“........”
允诺程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却仍然深沉,他朝着林深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深听话的走了过去,手腕便被允诺程抓住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走近的一刻,他忽然觉得允老师的目光不仅仅是深沉,还有一种无比浓烈,满溢到几乎快要挥之欲出的情绪。
像是愤怒,像是生气,又像是心疼,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浓烈醇厚又深沉。
允诺程抬手一点一点的拭去了林深脸上淌下来的鲜血,清冷的嗓音特别的低沉,就像是浸了水的风箱,发出来的声音好像都有一种沉闷的错觉。
“疼吗?”他问。
林深摇了摇头,怕美人担心抓住了他擦拭鲜血的手,又帮他将他手上的血拭到了自己的掌心。
“不疼。”
美人的指节太好看了,怎么能被血染指。
林深这么想着,擦拭的越发的仔细,可是下一刻,手腕却是一紧,男人钳制着他的手,将少年拉到了面前,冰凉湿漉的触感抚上了林深的唇,像是带着万顷之力一般印了上去,后脑勺被按住,身体下意识的前倾,身上一瞬间像是脱了力,染着震惊与愣怔。
允诺程深刻的镌吻上了林深的唇。
周遭野兽们在嘶吼,人类们躲藏着喊叫,没人看见他们在做什么,也没人留意到眼前的缱绻温柔。
他们在混乱中宣泄着心中的情绪,不停翻涌着全部变成了唇上的力道...
蛇形项圈在不断的自热,染上去的鲜血不经意的被逐渐吸收,林深额角上得伤口也在一片血色的模糊中渐渐的缩小、自愈,最后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一道可以糊弄在场所有人的疤痕!
段邵弘的时光被拉长变慢,其他人可没有,他们看见一只只野兽们冲了上去,把段邵弘扑倒,狮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段邵弘的手臂,鲜血瞬间便喷涌了出来,染湿了他的衣袖。
可狮子却没有松口,吼声响起,边咬边嘶,段邵弘的哀嚎声一声比一声高。
原本深沉冷冽的允诺程在林深的温柔呵护下,目光渐渐恢复,与此同时,野兽们也跟着有些许收敛,不再往死里咬段邵弘,或许是嫌段邵弘声音太吵,群狼的首领叼住了他的腿,就这么扯着他朝着门外而去。
段瑞早已哭肿了眼睛,像是小白菜一样的飘零无助,在群狼生生拖着段邵弘出去的时候,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在她并没有受多重的伤,还勉强可以追的上去。
周青霞与路川权与段邵弘一样惨烈,从刚才开始他们就被在表演场上怎么挥鞭子都不动一下的黄金蟒给缠住了,用能将一头成年野猪活活缠死的力道,搅住了周青霞与路川权。
与在表演时完全不一样的灵活,蛇身不断的缩紧,缩的周青霞与路川权白眼都翻出来了,骨头像是都被搅到了一起。开始的时候还没忘了求饶,而现在却疼到极致,连一声都发不出来了。
他们与段邵弘不同,他求饶都不知道找谁求饶,而周青霞与路川权还知道。
抵不过就是玩蛇邪性的林深与从小就不正常、诡异无比的允诺程。
可是他们正欲张口,一个偏光却看见这两位大佬正在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