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月流苏
——比如沙尔卡正在中央星接受治疗这件事就不好隐瞒,可由于涉及到隐瞒身份偷偷通过跳跃点这种不怎么合法的情况,所以也不能交代得太痛快,可以吞吞吐吐说一句“沙尔卡不在B612附近”。
于是郁孟若自我发挥道,“我让沙尔卡出门了?干什么?干点私事。”
——再比如被问到“是否了解山法塔星人”,最好也要保守地说有所了解,否则很难解释一个骄傲的高等雄虫为什么会容忍援军赶到后将武器对准自己而不反抗。
郁孟若对此的回应是“过去在中央星看到过有关的新闻,知道他们很擅长伪装成雄虫”。
负责讯问他的雄虫军官们仔细感受面前雄虫的情绪波动,紧接着问:“那么,郁孟若先生,您知道您的雌虫沙尔卡先生之所以在军事法庭上接受审判被判开除军籍,就是因为在组织抵抗山塔法星人攻击时出现重大失误吗?”
J10没有提前告诉过郁孟若这个情况,沙尔卡也没说过,郁孟若第一次听说,当然非常震惊:“什么?我不知道!沙沙不是雌虫吗?雌虫要怎么抵抗那些外星人?!”
这句话刚出口时只是单纯的惊讶,等说到一半就渐渐染上了愤怒。
假如他没和山法塔人打过,就算再怎么私心偏向沙尔卡,可那些外星战争战场上的胜败得失始终都和他隔着一层。
沙尔卡又是那么坚强勇敢,就算面临庞大的原始虫王也不会显得弱小可怜。
所以过去听说这一段过往的时候,郁孟若只会对拖后腿还甩锅的利奥伯德记仇、对帮助利奥伯德欺压沙尔卡的军方高层生气,心疼沙尔卡在最后的战役中失去了队友……
可当他自己和这些外星人交过锋,亲眼看到过雌虫是如何被山法塔意志影响控制,毫无反抗力地倒戈相向痛击自己队友的,他才明白,沙尔卡并不只是在面对雄虫时才弱势,他在星际战场上也会身处劣势。
沙尔卡当初是怎么在没有雄虫庇护的情况下组织防守的?怎么保证自己没有被感染和控制,守住了战线意识清醒地活着回到中央星的……郁孟若想象不出来,但他感觉自己比之前更进一步地理解了第一次见面时感受到的沙尔卡的绝望。
时刻关注着郁孟若的雄虫军官彼此交换眼神,记下了郁孟若震惊愤怒时的精神力变化,然后继续发问:“郁孟若先生,请问您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中转站?”
但郁孟若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那么想配合了。他难过地垂下头,闷声抗议道:“你们能不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啊,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没有雄虫领头,雌虫要怎么对抗那些精神力很高的外星种族……”
来自王族的精神力一圈圈地荡开,忧愁和心疼的感觉既温暖又柔和,给周围雄虫军官的感觉就像是突然被拉进了冰天雪地里温度过高的温泉——刚掉进去的时候是懵逼的,滚烫的泉水会被误判成致命陷阱拼命反抗,可反抗行为做到一半发现一脚就能踩到底,原以为很危险的深度站起来也仅仅是没过膝盖。
雄虫军官们的精神力不由自主从警惕变得平和,他们能感受到同伴们同步的变化,这一次却没有试图彼此沟通交换意见。
就……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觉得一惊一乍怪不好意思的吧。没想到这位雄虫先生对自己家的雌虫竟然这么温柔体贴,一时间让习惯了被宠爱的雄虫们都有点羡慕能得到这种感情的沙尔卡。
还有,既然这位郁孟若先生的感情如此丰富,应该不可能是被缺乏感情的山塔法意志控制了——就这样,雄虫军官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冷静理智的判断。
……
郁孟若总算应付完军方的调查,抽出空来可以和沙尔卡报个平安。
通讯账号上还有几小时前沙尔卡发过来的问候,问他是否顺利接到了利奥伯德送过来的雌虫,郁孟若捡起这个话题,试探性地撒娇回复道:“沙沙,还在吗?那个……刚才其实不太顺利。”
J10深刻怀疑它的宿主是否存在什么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指望沙尔卡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它想劝宿主面对现实,对他刚才搞了多大的新闻有个正确的认识,不过不需要它提醒,沙尔卡的消息已经到了。
“我在,您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郁孟若回复:“我没事也没受伤,一点事都没有,对不起,我让沙沙担心了吧?”
沙尔卡这次没有秒回,那边一直维持“正在输入消息中”的状态。
郁孟若等了几秒钟,不知为何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他果断放弃了用智脑终端和网络沟通的大众方式,用精神力链接上了沙尔卡的意识。
当精神相互链接上后,由于郁孟若并没有隐瞒自己,所以雄虫和雌虫同步地愣了愣,感受到对方都不太开心。
对此郁孟若还是挺有自觉的——既然沙尔卡已经知道他这边出事了,那肯定会很担心他,可是他却隔了这么久才报平安,沙尔卡一定非常担心。过去可没人会关心他的安危关系到情绪受这么大的影响,所以郁孟若甚至稍稍振作了一点。
他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沙沙?对不起沙沙,沙沙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是想要和你说一声的,但是小十和我说最好先不要溜号走神,怕被那些军官察觉到,我一应付完他们就第一时间和你联系了,你相信我沙沙!”
沙尔卡本来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听了郁孟若这些话,还是下意识地安慰道:“您为什么要道歉呢。遭遇袭击并不是您的错,在被山塔法人袭击后认真对待调查也是应该的,您不需要和我道歉的……”
尽管沙尔卡现在看不到自己,但郁孟若还是在星舰坐席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端端正正地坐好,认真地回答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的错。但我让你担心了,而且现在还不开心,我这么说是想让你开心点啊!”
沙尔卡本来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的。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才是对的,整件事雄主根本就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可感情上他真的没法这么想。
如果他们是面对面地说话,沙尔卡绝对忍得住不把不讲理的话说出口。可现在他们在精神领域沟通,他的想法太过强烈,就算他自己没有想要在郁孟若面前发脾气的主观意愿,实际上他无法自控的想法很容易就被郁孟若解读了。
【想让我开心的话,以后就不要去做危险的事啊雄主!】
郁孟若感到非常新奇,很想问问雌虫“沙沙这是在撒娇吗”可又不敢吱声。他有预感,如果现在这么问了,以后可能就见不到沙尔卡的这一面了。
他调整自己的态度,放弃跑题的想法,认真地说:“可是沙沙,我觉得我在做正确的事啊。我听他们说,那个山塔法星人就应该像我这么打,就应该是由雄虫冲到前面去的,我能赢,为什么要躲开?你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是也冲上去了吗?”
要不是雄虫有感知雌虫的能力,沙尔卡本来是不会让雄虫知道自己刚才想法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出了点问题。但郁孟若这么说,沙尔卡一不留神又没忍住。
【但是我和您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雌虫,而您是王族的雄性,中转站所有的虫族加起来都没有您重要。】
郁孟若敏锐地发现,他和沙尔卡的观点又和上一次面对原始虫王时一样出现了分歧,如果按沙尔卡的思路严肃地展开足够组织无数场辩论赛。
郁孟若连忙努力让话题走向拐回自己这边的路数:“沙沙你不普通啊。我是王族雄性,你是王族雄性的配偶。你出了事的话,虫族目前仅存的王族雄性会难过到不行,而且以后都不会再找其他雌性了。鉴于王族雄性好像不能无性繁衍也不能有丝分裂,我们谁出事都等于王族从此灭绝,所以,沙沙你说,以后你遇到类似情况会袖手旁观吗?”
沙尔卡还真地认真思索了一会,让自己暂时忘记郁孟若曾经抹黑王族说自己的家族有不孕不育的传统而且还坚决不想为孕育下一代付出任何努力的极(幼)端(稚)言论,然后郑重地说:“如果您这么说的话,以后有危险,我会在保护您安全的前提下,将自己的安全提升到第二位。”
啊这……郁孟若没想到沙尔卡会这么说。他本来不想提沙尔卡过去的事让他更不开心,可他已经在沙尔卡的引导下养成了有什么说什么的习惯,一争辩起来就有点管不住自己了。
“你会这么说我是很高兴啦,但是沙沙,上一次你说在面对危险时所有雌虫都会选择用生命保护雄虫,而雄虫不会这么做。在你看来我是雄虫的话我的命就比你一个雌虫重要,我是王族的话我的命又比许多雌虫加起来都重要,但我很高兴那天我努力去保护你,也不后悔今天保护别的虫族,这样做比安全地躲起来快乐多了嘛!”
第129章 自由的意志
郁孟若无论在讯问环节还是在随后的精神力检测中都表现得无懈可击,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必须留在第四军团接受一段时间的隔离观察。
好在J10可以为他量身定制锻炼精神力的游戏,沙尔卡也可以直接在精神领域里和他交流,所以这段日子不算非常无聊。
除了在飞船上刚联系上的那一次,雄虫和雌虫谁都没有再提起会引发冲突的话题,像所有被迫异地的热恋期情侣一样,随便聊聊彼此的日常就能花掉几小时的时间。
无论是对郁孟若还是对沙尔卡来说,这都算是一段全新的体验。
对郁孟若来说,这么久都不能和郁孟若面对面地交流、实打实地接触是有些难过,可他又知道沙尔卡在医院里过得挺好的,也很想念他,再过几天他们就能够重逢,难过的滋味就像是甜点上撒了一点巧克力粉……
所以尽管被限制了行动范围,但他的心情始终都很好。
加上那天郁孟若虽然在飞船上管不住自己说了一半的心里话,但也很骄傲最后还是管住了自己,没有把所有想法都抖出来:
假如没有遇到沙尔卡,在有能力做点什么的情况下,郁孟若可能也会在遇到危险时选择站出来做拯救大家的英雄——毕竟那种感觉真的很好。但没遇到沙尔卡时他站出来的几率可能只是60%,是与他相遇后才会变成了80%。
郁孟若知道沙尔卡在遇到那种情况时是百分之百会站出来保护平民的,他喜欢沙尔卡,所以才会比过去更认同这种选择;
如果自己不站出来,有些和沙尔卡很像的雌虫会遭遇不幸,爱屋及乌,他不希望虫族出现太多的伤亡;
沙尔卡看不起临阵退缩的利奥伯德,所以郁孟若希望自己和利奥伯德毫无相似之处,靠实力和品格赢得他的尊重,不要始终做他心里那个因怜生爱的小可怜。
不过,郁孟若也很清楚就算再怎么真诚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些话也不适合说给沙尔卡听,只在自己心里想想就好。
要是哪天他冲出去的时候受个伤,以沙尔卡的性格肯定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然后无比自责的……
当然了,哪怕郁孟若不告诉他这些曲折复杂的小心思,他受伤了沙尔卡也一样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郁孟若不觉得自己可以一直冲在前面还毫发无损——连沙尔卡都是会受伤的。他受伤已经够沙尔卡受的了,就不要再加重他的任何一点心理负担了吧。
反正有了伴侣就是和单身时不一样,再也不是冷酷又自由的孤狼了嘛,遇到点事就要反复琢磨。
可郁孟若一点都不觉得这样麻烦,思考这些反而让他快乐。
……
在郁孟若快乐地度过自己的禁闭期时,负责观察检测他的团队却在加班加点地工作着。
首先,他们要针对郁孟若在讯问中有所隐瞒的每一个疑点进行调查。
郁孟若不是从领地B612来到中转站的,而是易容从其他地方通过空间跳跃来到这里的,这并不难查。
连两个智脑都没推测出会出这么大的事,因此也没有事先安排雌虫伪装成郁孟若登陆空间站,所以郁孟若出现得就很突然。
前后几批空间跳跃的虫族就那么几个,一一对应,就会发现郁孟若易容后的那个身份消失得也非常突然。
对比一下他们的习惯动作、身高体重,很容易就能推导出真相。
而一旦掌握郁孟若易容后的相貌和假身份,要查出他是去了中央星,沙尔卡此时也以假身份在中央星接受治疗,这也不难。
带雌虫治病要易容变换身份采取这种不太合法的方式是有些过分小心了,不过拿着新进展讯问郁孟若时,他说这是为了提防神通广大又把他们视作眼中钉的第六军团中将利奥伯德。还有,他们的领地只有一个雄虫,他离开的消息如果被发现,B612很可能会遭遇星盗的洗劫……这种理由好像也说得过去。
而且在解释这些的时候,郁孟若真诚得可怕,像是害怕军官们不信他一样,拼命敞开了自己的精神力向他们剖白自己,让意志坚定冷酷无情的雄虫们都不免产生了一种“要是不相信他实在说不过去”的感觉。
利用职权打听到他这些顾虑的第四军团少将雅尔维斯更是大受打击——这个想要和郁孟若做好朋友的话唠雄虫艰难申请到了和郁孟若通过网络联系的权限,和郁孟若絮絮叨叨了小半天,吵得王子殿下脑袋嗡嗡作响,效果堪比遭遇了可怕的精神攻击。
而中心思想概括起来就是:只要可怜又不懂事的年轻雄虫郁孟若愿意开口,仗义忠诚的雅尔维斯大人愿意立即申请休假,带着自己的嫡系武装力量去守卫郁孟若的领地,在郁孟若重获自由返回领土前绝不放任何生物(包括他自己也不会)进入郁孟如的领地。
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是郁孟若偏偏这么见外,有困难也不和他说,这说明郁孟若压根就没有把他当朋友,真是太令雄虫伤心了……
郁孟若感谢了雅尔维斯的好意,并且请求他一定要按自己提出的方案去帮自己看门,这才把难缠的少将哄好送走。
……
在郁孟若不断得到信任的同时,利奥伯德也在不停地失去信任。
利用职权报复年轻的敌对同性是一回事,想利用危险的外星种族消灭同族可就是完全不同层面的严重问题了。
边境中转站的遇袭时间这么巧,参与调查的雄虫们很难不把这位第六军团中将列为嫌疑,当作一个主要的调查方向。
在这种怀疑之下,能继续跟进事件调查的雄虫都拥有足够高的地位和足够强力的家族,不会畏惧利奥伯德。要不是他在之前遇到麻烦的时候已经跑回了第六军团驻地,现在很可能已经和郁孟若得到同等待遇,被控制起来接受隔离审查了。
虽然目前还没有被抓,但利奥伯德现在的心情却还比不上郁孟若轻松,他在自己的高级军官宿舍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看时间,也看自己有没有接到通讯邀请。
在一次次的失望和等待中,他用手脚和精神力把宿舍里所有能毁坏的东西都搅成了碎屑,当盼了好久的通话申请铃声终于响了起来,雄虫在一地狼藉中飞快接通了通话。
电话来自利奥伯德的家族。尽管利奥伯德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个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自大狂,在面对投像中和自己十分相像的雄虫时,也终于暴露出了慌张和软弱。
“雄父!您终于联系我了雄父!天哪,我向祖先起誓,我没干!我绝对没有私通山塔法意志,那都是他们冤枉我的!见鬼!那个郁孟若,就是沙尔卡的雄虫,他绝对有什么问题,只要一对上他,事情立即就变得不对劲起来了!雄父……”
虚拟投影里的雄虫冷冷地注视着利奥伯德,由于雄虫的成年期非常长,而他还没有衰退到老年期,所以看起来和自己的后代一样年轻强壮,但和利奥伯德相比却要沉稳得多,也冷酷得多。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雄子发疯,一直到利奥伯德的嚷嚷声终于在他冰冷的眼神里越来越弱,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看到你没有主动联系我,而是等我构架出一条安全的通道来联系你,我还以为你终于有一点长进了……”利奥伯德的雄父瞥了一眼狂风过境般的房间,慢吞吞地说,“结果我看到了什么?我唯一的雄子,站在垃圾堆里,像一块不可回收的大块垃圾,对着我大吼大叫。你干脆像你看不顺眼却始终斗不过的那位郁先生一样,打开直播让全世界都来听我们的谈话算了,那样起码还省点嗓子。”
利奥伯德非常震惊。虽然他知道自己的雄父待属下和雌虫都十分严苛,但作为他唯一的雄虫后代,利奥伯德之前很少会遭到这样无情的嘲讽和打击。他讷讷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像小时候一样顶撞雄父,还是乖乖认怂求雄父快点帮自己洗清嫌疑解决麻烦。
还没等他想好,利奥伯德的雄父已经先一步压抑了怒气,整理好了情绪,“行了,利奥,放心,我们都知道你没那么大的胆子私联山塔法意志。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家族会帮你摆平的。你好好待在第六军团不要再惹祸,也不要再和郁孟若有任何联系就行了。”
利奥伯德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跌坐在破破烂烂的床单上,垂头丧气地说:“好的,雄父。”
那边没再多说什么,干脆地挂断了通讯。
“一想到以后要把家族的重担交到这种废物手里,我心里真是充满了对家族未来的担忧。”利奥伯德的雄父转过身,对着房间里其他旁听了这场通话的雄虫说。
旁听者是个已经进入老年期的雄虫,是利奥伯德的祖父,上一任的族长。
老雄虫笑着叹了口气,“没关系,孩子,利奥的竞争者和你我那时候不同,别对他太过苛责了。如果都像你这么比,那我可能也会忍不住对你失望的。”
半真半假地开了句玩笑后,利奥伯德的祖父继续说,“只要控制住变数,他在自己的同龄竞争者里算得上出类拔萃。”
利奥伯德的雄父也笑了起来,“您说得对。高贵的雄虫不需要凌驾于自身之上的意志,文明发展的方向是自由。时代已经变了,想要复辟旧制是行不通的。”
老雄虫点了点头,“我很高兴你拥有这样坚强的自我意识,我的孩子。旧神已经陨落,新神就不该诞生。无论是什么样的神明,都应该老老实实待在神话传说的故纸堆里接受传颂。这不仅是我们的想法,也是大多数高等雄虫的想法,我们是不会输的……”
上一篇:我在古代搞现代化建设
下一篇:重生之最豪男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