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浩然
原来不是系统打的马赛克,真的是乌龟。沈映雪觉得稀奇,“拿过来我看看。”
这只乌龟身上是橄榄绿色的,背部似乎比寻常乌龟要高,看起来更圆一些,它身上有淡黄色的斑纹,趴在沈映雪手上也没害怕,四爪和脑袋都露在龟壳外面,豆豆眼打量着沈映雪,意外得眉清目秀。
沈映雪戳了戳它的前爪,发现小乌龟没有咬人的意思,“该不会是吓傻了吧?是被风吹过来的吗?”
“应该是被风吹过来,撞到马车上砸晕了。”荀炎沉吟:“我先前奉您的命令,去过西北的荒漠。那边距离此处不过十几里,沙漠里确实有这样的乌龟。这种龟被当地人成为四爪龟,脚上只有鳞爪,无璞,不会游泳,只生活在沙漠中。”
沈映雪头一次听说这个,戳了一下乌龟的脑袋,确定它还活着,“那它是不是很好养活?要不我们就收留它吧。”
“公子想养,那就养吧。”
风停了之后,荀炎到外面去赶车。
二人一路进了城,直接找客栈住下,又买了花盆,放上湿润的泥土,当做小乌龟的住所。土里埋了些野草种子,长出来就可以直接给小乌龟吃。
沈映雪连电视剧看得都少了,每天观察小乌龟。荀炎看到他不再发呆那么久,非常欣慰。养乌龟果然是对的,大概再过几年,教主的疯病就可以痊愈了。
因为沈映雪下定决心光复魔教,他们的计划也做了更改,没有在外面乱逛,去南边找暗部的人。
令牌作假非同小可,荀炎多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带沈映雪过去。
他以前是沈映雪的替身,现在沈映雪神志不清,恐怕会被人看轻,还是由他来代替沈映雪出面比较好。
如果这是暗部针对沈映雪设下的圈套,也是他来承受。
荀炎购置了一处小院,把沈映雪关在里面。他换上沈映雪的衣服,临行前叮嘱他:“公子不要乱跑,菜饭我已经备下了,饿了记得吃。最迟傍晚,我就会回来。”
“你去吧,我心里有数。”沈映雪说。
沈映雪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荀炎笑了笑,关上门窗,在外面上锁,绕了好几圈,往相反的方向走,接着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街道上。
他脸上做了易容,眉锋目利,与沈映雪样貌完全相同。那个令牌就悬挂在他的腰上,上面画着山河日月,水火鱼虫,木头是黑色的,外面一圈镀了金粉,随着他的走动,映现出亮眼的日光。
荀炎气势很足。
沈映雪确实疯了,但是那个人在他心里,永远是从前的模样。荀炎也希望世人能记住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在伪装成沈映雪时,他会拿出最好的状态,努力往沈映雪的形象上靠拢。
小镇上的百姓看到荀炎,下意识地低头移开目光,小步跑着离开。
这个人一看就很不好惹,不像个好人。
荀炎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沈映雪确实不是个好人,平日里的他,或许有温和的一面,会跟他们这些下属喝酒开玩笑,处理正事的时候,他是一丝情面都不留的。
荀炎穿过几条街道,进入一条小巷。这边的路复杂得很,巷子很窄,两边都住着人。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些穷困潦倒的江湖人。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上开始下雨,等荀炎来到巷子里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已经被浸湿成了深色。
雨水中夹杂着淡淡的腥气,有土腥味,也有血腥味。
荀炎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他面色不改,继续往前走,走到尽头之后才停在一张乌木小门前,用手敲打了两声,停顿片刻,又敲打了两下,如此重复三次,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很高大的男人,比荀炎高出一个头,体型也很壮实,蓄了一脸胡子,非常粗犷。
他的视线落在荀炎腰间的令牌上,再抬头目光中带上了惊恐和敬畏,脊背弯曲,把头压得很低,“您来了。”
“怎么?不想看见本座?”荀炎冷傲地看他一眼,“三年未见,一个个的怕不是都觉得本座死了,早早地想着另投明主。可惜啊,本座命长得很,现在才知道讨好韩敬,是不是太晚了点?”
荀炎以前来过这里,这边的人是什么脾性,他都清楚的很。
眼前这人名叫李百七,看起来高高壮壮,武功只能称得上三脚猫。他真正厉害的地方是对人心的揣摩,暗部平时就伪装成一群普通的江湖人组成的群体,偶尔也会和那些名门正派有往来,每当那个时候,都是李百七出场。
荀炎挖苦完,迈步向前走,“曼奴和兰锦呢?”
“曼奴在帮韩敬躲避追捕,兰锦正在屋里算账。”李百七心中忐忑,“当年之事,实非属下畏惧强权,不敢前往救驾,只是路途遥远,等属下几个收到信儿,已经过去许久了。属下不才,但也知道碎影山势力大损,更想保全这边,以求日后能帮得上忙。如今见到教主您好好的,也让属下松了口气。您请这边走。”
荀炎穿过右边的月亮拱门,进入一间开阔的小院。
这里应该是和隔壁打通了,比他上次来的时候大了很多。
李百七观察着他的脸色,“您看起来与往日并未二样,想来已经大好了。今日您亲自来,属下受宠若惊,想请您多呆些时日,教主以为如何?”
“本座没那么多闲工夫。”荀炎停下来,“也不必再往前走了,你去把兰锦喊来。”
“是。”
这个院子看起来冷清,隔音效果却很差,以荀炎的听觉,能听到周围人讲话的声音。附近至少有四五十人,应当都是暗部的人。
荀炎坐在石头凳子上,没碰面前的东西。
兰锦听李百七说沈映雪来了,激动地打翻了旁边的茶碗,他放下毛笔,整理了一下袖子,“我去换身衣服……”
“知道你最爱干净,都这个时候了,教主还在前面等你,你忍心让教主久等吗?”李百七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前走,“快些吧,我看教主今日心情不好,千万别触了他霉头。”
李百七是个很精细的人,不难看出兰锦对沈映雪的在意。
当年魔教被围攻,兰锦恨不得立刻跑过去支援,拦都拦不住。那天他都已经跑出城了,正巧遇上暗部的探子回来,说沈映雪受了重伤,下落不明,可能活不下来了。
兰锦急火攻心,直接吐血晕了过去。从那之后,就变得颓废起来,医术不学了,毒也不研究了。李百七就让他算账,负责暗部的开销。直到前几个月,江湖上又传出沈映雪的消息,兰锦才振作起来。
李百七不知道兰锦为什么这么在乎沈映雪,不过他知道,暗部因沈映雪存在。当年他被血影楼追杀,多亏了暗部收留才能活下来,或许兰锦和曼奴,还有暗部的其他人也是。
他不敢保证暗部的所有人都有情有义,但是至少他认识的这几个人,都是靠得住的。不管他们对付别人的手段如何,至少不会背叛自己人。
“没错,你说的对。”兰锦脑子也转过弯来,“还是七哥周到,不然教主还真说不准恼了我。教主可还好?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李百七说:“挺好的,你要是放心不下,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兰锦迫切地想见到沈映雪,可是出来门,他又有一种无颜面对他的感觉。
他颓废了好多年,武功生疏了,还总是饮酒熬夜,就算后来知道沈映雪还活着,也没能让精神面貌恢复过来,看起来比以前丧气。
今日因为要算账,摆弄墨水,他穿了件最普通不过的青衣,衣袖上还沾了茶水,实在狼狈。
可又不能不去。
转过弯来之后,远远地兰锦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眼眶有些发酸,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冲到他面前,亲眼看到他的面容,确定朝思暮想的人还活着。
荀炎听到脚步声,抬头去看,撞进兰锦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他红了眼眶。
就在荀炎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兰锦几步跑过来,噗通一下跪在他面前,膝盖骨砸在地面上,荀炎都替他觉得疼。
荀炎更加莫名其妙了,只是他此刻扮演的是沈映雪,沈映雪的心思手段全在他之上,自然不会像他一样大惊小怪。
荀炎面色如常,用锐利地眼神看着兰锦。
李百七连忙过去,也不好把兰锦拉起来,只好跟着同僚一起,跪在荀炎面前。
荀炎刚来的时候,他只是言语动作上表现出了恭敬,并没有行礼,那时候是在外面,李百七顾虑教主可能不愿暴露身份,所以才这么做的。
荀炎看了他俩一会儿,觉得可能这几个人在愧疚没有救下教主,要不就是真的背叛了本教,又突然知道教主还活着,做贼心虚。
“起来吧。”他道。
“多谢教主。”李百七拉着兰锦站起来,替他说话,“兰锦向来将教主放在首位,听说三年前那场恶战之后,他便吐血不已,恨不得立刻去见您,只是当时传来的消息实在不妙……如今知道教主还活着,他也是高兴坏了,请教主莫要责罚。”
“魔教早已不在,你们仍将本座当做教主,本座就烧高香了,哪儿还敢再罚你们。”荀炎想在言语上敲打他们,重新树立一下威信,如果这几个人不服,正好可以打一架,让他们知道,他的武功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受伤变差。
谁知道事情根本不按他想的那样发展,青衣书生听到这番话,重新跪下了,脑袋砸在潮湿的地面上,口中大呼:“兰锦生死都是教主的人!任由教主责罚!请教主随意处置!”
“原来你这么在乎本座?”荀炎把腰上的令牌扯下来,丢到了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语气果断强势:“既然如此,真的令牌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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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雪这次很听话,吃完饭,喂饱乌龟之后,就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以前的老片子他也都看了个遍,挨个分析了一下那些反派的特点,[说来也很奇怪,我觉得这些纸片人都很有魅力,可是身边的人,就什么都没感觉到。]
系统说:[因为影片的时长有限,不能全部展现出来。]
沈映雪想了想,[这倒也是。]
沈映雪顿悟,把之前想到的整理了一下,在脑海里勾勒出大概的形象,期待地搓手手,[也不知道暗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木叶火影村的暗部那样?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呢……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他出现在暗部那天,就是捏造人设的开始!
夜幕来临,星河披在小院上空。
院门终于打开,一身黑衣的荀炎左右看了下,确定无人跟踪,关上门,插上了门栓。
“公子,我回来了。”荀炎进屋,“回来的有些晚了,来不及做饭,我在外面买了一点吃的,公子先垫垫肚子。”
沈映雪正在床上趴着看动漫,听到声音之后,翻身下来,“你干嘛去了?”
荀炎说:“公子忘了,我易容成您的模样,去见了暗部的人。”
沈映雪大惊:“什么!”
“公子?”荀炎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也提起心来,“莫非公子另有决断?”
他早上走的时候,跟沈映雪打过招呼了,沈映雪让他看着办,应该是默认的意思。难道那个时候教主神志不清?还是现在的教主神志不清?
荀炎说:“还有那块令牌,我去问过暗部的人了,那边说令牌是在当铺里买的,典当的是揽月楼的人。”
揽月楼在除魔卫道上出了很多力,怪不得暗部会信以为真。
沈映雪听他这么说,“啊,那算了。下次不可以这样,你给我留一点表现的机会。”
“是。”荀炎出去这一趟,得到了很多线索,心里的疑惑也更多了。他看沈映雪状态不是很好,现在不是聊正经事的时候,不如聊点别的:“暗部的兰锦,与您是何关系?”
“兰锦是谁?”沈映雪拿过荀炎买的吃的,打开纸袋,拿出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咬了一大口。
“兰锦是暗部的毒师,医术也很不错。他负责教导部下用毒,碎影山用的毒和伤药,大多是兰锦调配的。此人一身毒术和医术,都是跟着您身边的罗浮堂主学的,虽只有二十余岁,天资十分出众。您说他前途无量,便将他来教导暗部弟子。”
“我没印象。”沈映雪说。
“他……似乎很在意您。”荀炎欲言又止,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尴尬,“他把我当成了您,我离开时,他情绪难以自控,跪地抱着我的腿痛哭不已……”
“不知道啊。”沈映雪吃掉一个包子,没有继续动那个纸包,又打开了另一个,里面是一些切好的卤肉。他用手挤了挤,挤到纸袋口,一口叼出来,含糊不清地说:“以前不也是你去那里吗?说不定就是冲着你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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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雪对南边的环境适应良好,这里富人很多,路面也好走,还常常下雨,灰尘都少一些,连马赛克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一来就不想走了,给荀炎提建议:“要不我们就在这附近城里找间房子住下吧,我觉得这里就很好。”荀炎想了想,答应下来。
他之前带沈映雪躲在一个很偏僻的村子里,都能遇到玉鼎山庄的林书墨。那个村子很穷,照样会被人给找过去。想来就算再怎么躲,也有暴露的风险。
都说大隐隐于市,说不定住在最繁华的地方,反而能出人意料,躲得更久一点。
荀炎找牙行买下城里的一处宅院,院子不大,但足够两个人居住,之前的那个院子也没卖掉,而是租给了别人,可以收一点房租。
沈映雪带着小乌龟快乐地搬了过来。
荀炎不放心地叮嘱:“这里不比在石头村,那边有林大娘和林书墨照应,这里的街坊邻居都不熟悉,公子日后还是小心些,莫要与人来往密切。”
沈映雪搬家的时候看到了,这附近住了好几户人家,每一户都有钱有势,大门很大,门槛也高,来往仆役十分有礼。沈映雪说:”来往过了才能知道底细,你有点太谨慎了,我不会惹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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