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浩然
好像确实是这样……但凡花主透露出来一点信息,都会被他曲解出别的意思。但是那也不能怪他啊,都是花主语焉不详,他才会这么想,如果花主说清楚,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而且经过上次的谈话,江寒枫已经决定不再以恶意揣摩花主,花主为何又对他如此警惕?
沈映雪说:“等天气转暖,他就回来了。你出去吧。”
沈映雪不喜欢这么板正地坐卧,他更喜欢像刚才一样,毫无形象地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这个季节的小橘子很好吃,在炭盆旁边考一考,热乎乎的不冰牙。
江寒枫在这,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质量。
“我有话想对您说。”江寒枫说,“我没有资格对您的事情指手画脚,但我想提醒您一句,您此时让人对伏晟说的话,您也不要忘记。”
对待生命、对待簪花巷以外的人,对待沈映雪。
放下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吧,不要总是想着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中。花主很厉害,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弱点,极易可能遭到反噬。
而且江寒枫不希望簪花巷在对付完外面那些劣迹斑斑的人之后,再对付无辜的人。
沈映雪敷衍地点了点头,摆手让荀炎把他送了回去,继续看电视。
这个世界也有春节,但是时间好像和沈映雪记忆中不太一样,而且并不隆重,也不知道是没有家人的江湖人不在乎,还是其他什么习俗,总之氛围淡淡的。
沈映雪找了往年的晚会来看。
兰锦怕他上火,泡了些清热败火的茶,接着就去处理其他事情去了。
荀炎在这里照顾他,就像从前一样,两人没有太多交流,各做各的事情,但是氛围并不尴尬。
等沈映雪把节目看完,兰锦从外面回来了。
他的猫猫头上有些潮湿,毛发贴起,来到屋里之后温差太大,折了飞机耳。
沈映雪觉得很萌,跟他招招手,“过来。”
兰锦走过去,蹲到沈映雪身前。沈映雪摸摸他的头,给他擦了擦脑袋上的水,“外面下雨了吗?”
“下的不大,朦胧细雨。”兰锦说。
沈映雪发现,兰锦淋过雨之后,头上的毛毛黏在一起,看着脑袋小了好多。他以前是圆圆的猫脸,现在脸都尖了。
“你先去打理一下吧,不要不当回事。”沈映雪说。
兰锦应了一声,用内力烘干了头发,脑袋上的毛很快变得蓬松。
兰锦说:“那些人找不到高家的秘籍,好一场明争暗斗,高家想借此谋利,主动参与进了这场斗争。李云益有一个下属,名叫赵川川,浑水摸鱼,装神弄鬼杀了十几个人,他们只顾着破这场命案,倒是认定了秘籍就是凶手偷走的。
“时至今日,赵川川落网,自尽身亡,秘籍失踪,这件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只是有不少人还是猜到了咱们头上。”
沈映雪问:“这又是为什么?”
“簪花巷首先开始搜集秘籍,想来对此事非常在意,高家秘籍出现,又是在瓷镇,离着淮城不远的地方,簪花巷却毫无动静,实在可疑。”
沈映雪没想到,他们的低调竟然起了反作用。
“那边怎么说?可有什么动静?”沈映雪问。
兰锦摇头:“他们对簪花巷颇为忌惮,暂时没有行动。”
这就是有名声的好处。
沈映雪点了点头:“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外面的人,伏晟是被我们抓住的。”
兰锦问:“可是……没有合适的理由,这该怎么办?”
他们总不能说,是为了给沈映雪报仇才抓的伏晟。
沈映雪说:“这有什么要紧?”
他们会脑补出来的。
兰锦一想,确实是这样。之前沈映雪扮演花主,还没搞出来两个身份的时候,就对霍衍说过,他和伏晟有仇。那个时候,他是以沈映雪的立场说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当真,大家都觉得他和伏晟有仇。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仇,有这个因果在,沈映雪对伏晟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聊完这件事情,他们又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沈映雪问:“韩敬最近在做什么?我记得他还挺闲的,不如打发他和江寒枫出去做事吧。”
簪花巷要做的事情,除了搞外地,还要发展自身,维系日常的开支。
以前沈映雪跟着荀炎,天天靠着别人的救济过日子,想吃一点好药,都要精打细算。来到簪花巷之后就不一样了,荀炎从家务里解放,还不用发愁生计,沈映雪天天有水果吃,非常自在,全是簪花巷的功劳。
兰锦对这部分最了解,他立刻答应下来:“韩敬以女人的身份,不好行走江湖,不如让他和曼奴一起去花楼那边。花楼虽是风月场合,却能日进斗金,而且可以打探情报。至于江寒枫……”
江寒枫和沈映雪暧昧不清,兰锦虽然看不过去,但是因为仍然记得沈映雪说过的那些话。沈映雪都跟他亲自澄清了,他当然要信任主人。
可是就算这两个人是清白的,兰锦还是会看江寒枫很不顺眼。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不能为了报复江寒枫,惹主人不高兴。
沈映雪说:“韩敬能去,江寒枫也能去。”
兰锦笑道:“是。”
沈映雪想了想:“我也想去。”
兰锦笑容消失。
“每天呆在这里好无聊,我觉得应该到处走一走。”沈映雪说,“用花主的身份,没人认出我的脸,不会有事的。”
荀炎劝解他:“我们已经抓住伏晟,搞垮了揽月楼,再过一段时日,其他门派也构不成威胁,到那个时候,公子再出去岂不是更好?”
兰锦和荀炎担心的一样,一个是沈映雪的人身安全,二就是他的病。
他的疯病,还有他虚弱的身体。
沈映雪的寿命都受到了影响,他们怎么敢让他乱跑?
他现在就像小孩子一样,大概想不了那么长远。荀炎和兰锦却知道,就算是以花主的身份出现,也不会太平。
江湖上有很多人,都会仰慕名声前来拜访,有一些人是过来投靠示好,也有一些人是来挑衅的。
如果他们想和花主比武,到时候该怎么办?
荀炎武功固然很高,也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沈映雪一用内力就吐血,要是露出弱态来,簪花巷强不可敌的名声就会出现裂痕,到时候只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门。
沈映雪不高兴道:“可是我都在这里呆了好久了,真的很无聊。而且这里每个人都认识我,整个淮城的人,几乎都知道我了,又不方便用真容出去,实在憋闷。”
以前认识沈映雪的人也不少,更别说这里从前是暗部。沈映雪一开始没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才想起来,这些人还不知道“凌云”就是沈映雪,他们只觉得这两个人长得很像,有一些猜疑。
从此沈映雪就不太往外面跑了。
兰锦看到他低落的模样,想到他日益严重的疯病,心中也很不好受。他是医者,自然知道患有疯病的人,怎样好的快。如果沈映雪一直这么闷闷不乐,真的不是好现象。
“也好。”他松了口,“只是我要跟在您身边。”
荀炎自然知道,兰锦对沈映雪的身体更加了解。既然兰锦松口,他也就没必要再反对了。荀炎说:“那我留在簪花巷。”
沈映雪有点舍不得荀炎:“我会早日回来的,你不要担心。”
荀炎听到这话,哽了一下。
沈映雪说这句话的语气,太像丈夫临行前对妻子的安慰了。
沈映雪说完,拉着兰锦兴致勃勃地商议,问他什么时候启程,带多少人手,是高调地走还是低调离开?要去的地方在哪里,需不需要通知忠信王等等。
几个人商议好行程,通知韩敬和江寒枫,挑了一个晴朗的日子,只等雨停了就启程出发。
诸成玉从江寒枫那里到了信儿,一直在等爹爹通知他,没想到临行前一天,爹爹都没想起他来。
他难过极了,在一个夜里,做完江寒枫布置的功课,带着书本去给沈映雪敲门。
沈映雪都睡了,屋里的蜡烛也熄灭,只是诸成玉看不到烛光,并不清楚他是在做什么。
旁边守夜的荀炎披上衣服,过去开门,见到诸成玉之后,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进来吧。”
诸成玉抱着书本进屋,倾听了一下屋里的呼吸声,确定沈映雪的位置,往床前走去,他不小心碰了一下横在前面的屏风,手里的书都掉了。
沈映雪被吵醒,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的模糊影子。
荀炎点燃蜡烛,沈映雪才发现是诸成玉。
“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沈映雪问。
荀炎过来扶着他坐起,拿过夹袄,给他穿上。
诸成玉本来没有那么委屈,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绷不住了。他吸吸鼻子,啜泣一声,“哇”地哭了起来。
沈映雪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荀炎,发现荀炎也不清楚他为什么哭。
他揉了揉额头,朝诸成玉招手,“过来,到这边来。”
诸成玉一边哭一边往前走。
“刚才撞疼了吗?”沈映雪声音温柔,“过来让我看看。这么冷的天还乱跑,还穿得这么少,也不怕生病。”
诸成玉算是发现了,只有在爹爹跟前,爹爹才记得他。要是不常在他面前出现,做个省心的孩子,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现在冬天都快过完了,花主才想起来关心他穿的单薄。
诸成玉越想越难过:“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
沈映雪动作一顿:“怎么会呢?”
他一开始非常喜欢诸成玉这张脸,又觉得这个孩子可怜,就做了回慈善,留下了他,还容忍他喊自己爹。
可是当他知道诸成玉三观不正之后,就非常发愁了,沈映雪又不是真的四十岁,况且就算他活到一百岁,该不会养孩子还是不会养。
他拿诸成玉毫无办法,又不能杀了他,就算打他一顿,三观也正不过来了,说不定会变得更歪。沈映雪有点后悔被美色迷惑,接受这个小拖油瓶了,他只能找合适的人来教他,其余的他就管不了了。
至于沈映雪是不是个合格的父亲,那肯定不是。
他自己都是个孩子,哪里有作为父亲的意识?在诸成玉面前的社交,就像邻居哥哥那样,只能解决表面的困难,并不会深入插手他的生活。
只是沈映雪对自己的心态并不明确,再加上马赛克系统,他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只活在当下。
诸成玉想的不错,常常在沈映雪出现的人,沈映雪就跟他亲近,不常出现的人,沈映雪就会把他遗忘。
诸成玉说:“你、你要走了,都不告诉我,还把我一个人留下,就像上次一样!”
上次?
沈映雪想了一下,完全没印象了。他拉过诸成玉来,一碰到他的手就颤抖了一下。
诸成玉身上太凉了。
以前沈映雪觉得他就像冰雪一般,现在可真的要变成冰雪精灵了。
“过来。”沈映雪说。
诸成玉往前走,手上还抓了一本书,其他的都掉在地上了。他摸到床沿,又被沈映雪拉了一把,就到了床上。诸成玉很是惊慌:“我刚从外面过来,踩到了泥水,身上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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