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守约
他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就算把他接送过的几十个小男孩儿的长相都叠加在一起,放在班准面前,那也还是一点儿都不够看的。
因此听见荣潜命令性的话后,司机也有点不服气了。
毕竟班准身边的小鸭子他也是见识过几个的,今天他面前的这个不过是提早到了班准家里,就敢对他颐指气使了,实在是有够好笑。
荣潜向来不是个愿意过多废话的人,见司机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忍下不耐再次警告道:
“松手。”
司机的表情变得有点为难,又像是有点害羞:
“不好意思,实在是班先生握得太紧了,我扯都扯不开呢。”
荣潜:“???”好大一股茶味儿。
他伸手握住班准冰凉的手腕,最后警告一次:“你今天要是想站着离开这里,就立刻松手。”
司机终于注意到高大少年的阴鸷视线,吓得后背一凉,虎躯一震,X花一紧,忙不迭地去扯自己的手指,丝毫不敢弄痛班准半分。
末了,没等荣潜对他下逐客令,就一头钻进了电梯里逃之夭夭。
被人丢下的班准什么都没有察觉到,除了手中空下来的时候,他不满地低哼了一声之外,剩下便别无反应。
而至于只不满了一瞬的原因……荣潜低头看着自己主动塞进班准手中的食指中指,心情复杂地抿抿嘴唇。
醉汉而已,所有的行为都不能当真。
班准好歹也是个身高过了一米八的成年男人,喝得不省人事间,压根儿不会有自己抬腿挪动脚步的意识,倒比生病的时候昏厥过去还要重上不少。
不过这点重量对荣潜来说仍旧算是轻松。
把人放倒在沙发上时,班准转眼就一个翻身凿在了地上,磕得脑门儿发出“砰”地一声,人却依然睡得香甜。
荣潜不知道应该先给他擦脸还是先将人弄回到卧室,皱眉沉思间,班准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小荣,你要是想做生意,咳咳……”
班准趴在沙发上,声音闷闷的,加上可能因为着凉而产生的鼻音,竟带着几分引人沦陷的诱惑。
荣潜垂眸听着,等他说完。
班准慢悠悠地蜷起双腿,说教似地对荣潜道:“……你就得陪人喝酒。”
他醉的厉害,不顾及身边的人是谁,就伸手掀起背后的衣裳,挠了挠腰窝的位置,看起来估计是有点痒,挠完却忘了将衣服盖回到身上,任凭那片雪白暴露在空气中。
荣潜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嗯……唔……”
班准眉头皱得有点紧,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荣潜推推他的肩膀,试探着问道:“班准,我送你回房间?”
班准听到荣潜叫他的大名,估计是因为喝醉了,面对荣潜时的胆子也跟着变大了许多。
他再次强撑着困意睁开眼睛,梗着脖子看向荣潜,教训似地拍拍他的屁股:
“嘶,没大没小,你叫谁班准呢?叫准哥。班哥也成,不许……不许叫我名字,没礼貌。”
说完,摸过自己的魔方和手边的遥控器,直接宝贝似地塞进了外套里,手拿出来的时候,胸腹间直接突起了一块儿,显然是又把东西放在肚子上了。
荣潜顾不上他敢打自己的惊讶,压下唇角的弧度,俯身将瘫在沙发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架了起来,准备将人搀扶进他自己的卧室里。
忽然,荣潜闻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
似乎是从班准的颈间传来的。
和刚刚在门口遇到的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不同。
荣潜皱皱眉,觉得这个味道不简单,于是下意识凑过去闻了闻。
……庸脂俗粉。
虽然和叠字男孩儿们身上的不同,但也极为相似,看来还是去了同一个地方。
如果富丽堂皇的生意做得真的不干净,那他不介意向警局来一波自曝,只要能把那群无法无天的小鸭子抓起来教训一通,就比什么都强。
“心肝儿……再,倒半杯。”
班准的手虚握成拳,直接怼到俯身给他盖被子的荣潜下巴上。
等了半天见人没反应,他嘟囔了一句“不给算了”,就转身继续睡了起来。
呵,又心肝儿又宝贝儿的。
荣潜不知道班准为什么没了漂亮的小男孩儿,就好像连活都活不下去了一样。
明明身体还没有痊愈,就开始卯着劲儿地拼命折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界限,让他认清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知道自己根本不适合夜夜笙歌,纵情酒色。
想到这里,荣潜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憋闷。
他直接带走了给班准擦了大半张脸的温热毛巾,回到卧室闷头睡了过去。
让心肝儿来给他擦吧。
。
昨晚喝得不是很难受,比在有目的性的酒桌上喝得要舒服一点。
因此班准起床后直接在右手上套个袋子,然后去浴室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穿好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班准正好看见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荣潜。
这种场景莫名的有点熟悉。
班准这才想起来,昨天早上也是这样的。
那昨晚……也是荣潜照顾他的?
不对,是胡朋的司机送他回来的,跟荣潜应该没什么关系。
班准对荣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的行为感到很熟悉,于是也不是很在意的用浴巾擦拭着仍在滴水的头发,嗓子发痒得低咳了两声。
见荣潜穿戴整齐地站在入户门口,抬手作势要开门的样子,班准不禁好奇地问道:
“你要下楼吗?”
不然呢,难道出门去楼道看风景?
荣潜对班准的废话文学表示不想回应。
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在开门之前,低低地“嗯”了一声。
随即像是觉得自己没骨气一样,竟然又回答了班准的问题,而用力地关上了大门,将茫然的班准一人留在家里。
班准实在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这位祖宗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绞尽脑汁地也回忆不出来,索性不再去想,掏出手机查看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
荣潜出门一部分是因为和班准生气,虽然他也不知道气从何来,但无缘无故的,就是不想在有班准出没的地方多做停留。
而另一部分是因为私事。
他需要带舅舅家吃窜稀的熊孩子去医院连续输液三天。
其实在荣家出事之后,荣潜的舅舅年安东在第一时间就开始为姐姐家筹备资金。
然而不知怎的,他公司的市值却在一夜之间蒸发了七八个亿,这种毁天灭地的变故让年安东再无暇去管姐姐家的事情,只能勉强将自己的公司维持下去,避免受到大盘走势的影响。
荣潜向来知恩图报,他看得见舅舅在他家危急关头时的努力,所以在父母出国的这段时间里,荣潜时常跟年安东联络,一是为了亲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另一个就是积累资金,以求早日攒够流动的三个亿,然后尽数还给班准,重获自由。
想到这里,荣潜的眼神陡然黯淡下来。
这段时间因为班准在他面前展示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荣潜发觉自己竟然有了些许的动摇。
以至于会对……这样一个人……
“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年安东的儿子还不到十岁,说起话来却格外老成持重,隐约有点像荣潜小时候的样子,不过言语之间还是透着孩童的稚嫩。
荣潜的脑海中立刻浮现起深深刻印在他记忆里的削瘦背影。
……和昨晚青年趴在沙发上的姿势。
深浅刚好的腰窝,伸直的时候沙发几乎容不下的长腿,和那双仿佛浸了水的乌黑眸子。
荣潜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年豆豆按着拔了针的手背朝他笑:“哥你骗人。”
荣潜捏了他的脸一把,笑道:“你再乱说话,今天回去就再写两套卷子。”
年豆豆立刻闭上嘴。
不过马上又不死心地凑过去八卦道:“哥,你跑到我家里住了两天,是不是因为跟喜欢的人吵架了,离家出走了?”
荣潜被他说得咳嗽起来,指着年豆豆:“你这两套卷子写定了,牙都没长齐你还分析起我的感情来了?”
“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跟喜欢的人吵架了~”
年豆豆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窗外逐渐变暗的天色,他笑嘻嘻地对荣潜道:
“哥,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打针,今晚你还用什么理由来我家住呢?”
荣潜:“……”
好像确实该回家了。
不过他不是因为家里那个色鬼,而是因为……
他好几天没有看书学习了。
荣潜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打算把年豆豆送回家后,再回自己的家。
然而他的余光突然瞄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荣潜顿住脚步,转头朝那处望了过去,目光一怔。
是班准。
他怎么又折腾到医院来了。
生病的人向来很容易得到他人的怜爱。
更何况长了这么一张脸的班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