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守约
他想不起来该怎么开这个柜子,索性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身趴在椅子上,发愁似地看着那个保险箱。
“先起来。”
荣潜俯身拽拽他的胳膊。
整天病恹恹的,还到处乱坐,真是怕自己不生病吗。
“奥,想起来……”班准朝荣潜竖了个大拇指,得意地咧嘴一笑,“这是密码。”
说完,他就伸直拇指,按在了那个小小的屏幕上。
解锁成功,箱门应声而开。
班准从里面掏出几沓深绿色的钞票,一股脑儿地丢进荣潜的怀中,口中嘟囔着,“给你,都给你。”
荣潜没有伸手去接,班准就以为他觉得少,于是又开始从里面拿钱,像是怕荣潜着急似地,班准时不时回头安慰一句:
“别慌,这都是你的,放心,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荣潜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样子,倒真的有几分昏君宠溺祸国妖妃的意味。
班准不允许荣潜推拒他的撒钱行为,撅着腰趴在保险箱门口,一沓一沓地往外丢钱,像是要把荣潜给活生生地埋了才算满意。
折腾得累了,班准便直接抱着那堆钱,倚在桌角边迷糊了起来。
“回卧室去睡。”
荣潜把怀中捧着的钱随手丢在地上,俯身将人轻轻巧巧地扶了起来。
“我要回我的卧室……”
班准醉了的时候,脑子看起来反倒比平日里活泛了不少,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
荣潜见他扭头往主卧的方向走,虽然皱着眉头,但却没有拦着他。
他是借醉酒的名义为非作歹为所欲为,还是真的醉了?
班准醉得连路都看不清,自然是不知道荣潜在心里头想着什么。
他走进主卧,站在柔软的大床边,一头栽进了自己心爱的床褥里。
荣潜有轻微的洁癖,不过当班准倒在他床上的时候,荣潜知道自己完全有充足的反应时间,将班准一把揪住,顺便将他丢到门外去。
但不知怎的,他却没有这样做,甚至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牛牛,你别……”班准的腿被床尾的被子缠住,让他在昏沉间误以为自己是被人拽住了腿,低声嘀咕着,“别贴着……”
荣潜瞳孔微缩。
牛牛?
不是被送走了吗?
难道又被贼心不死的班准给找回来了?
荣潜刚有点憋闷,就听班准继续嘀咕着,“别贴着荣潜,离他……远点……否则肯定……”
会被他打死。
后面这半句在班准沉沉睡去间,没有再被他从口中说出,不过听在荣潜的耳中已经足够了。
像是很容易就能被鲜花哄好的女孩子一样,荣潜的嘴角立马扬起了一抹弧度。
原来是因为惦念他啊。
唉,长点心吧。
荣潜抬手按在班准的额头上,轻轻碰了碰他柔顺的碎发。
突然,荣潜一惊,他竟然把心里刚刚想的那句话给说出来了,还被班准给听到了。
“……嗯?”
班准嗓子里咕哝一声,吓了荣潜一跳,忙把手收回来,警惕地看着他。
只见班准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憨憨一笑:“还有点心?”
荣潜:“……没有,睡吧。”
喝醉了的班准睡起觉来比平日里要老实不少。
荣潜担心他会吐在自己的床上,因此只能支着手臂撑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守着班准。
不过白天的时候他也在外面忙了一天,累得不轻,混沌间便下意识躺到了床上班准的身侧。
虽然还有一丝清明的神智,知道该跟班准保持着距离,然而荣潜却还是转眼就睡了过去。
即将进入梦境的时候,荣潜的意识才划过最后一丝清明。
他真的应该把班准丢回自己的房间里面的。
算了……就睡一会儿。
长久以来,班准很多时候都是在会所醉,会所睡,同样也会在他专属的包房里醒来,而每当这个时候,会所里的服务生就会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争取拿到这一单的最后一笔小费。
还没睁开眼睛的浑噩间,班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
他拍了拍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权当是工作人员来叫他起床,于是便哑声吩咐道:
“心肝儿,给我倒杯水,要温的。”
耳边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淡漠音色,凉得班准的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在叫谁?”
听到这阵冷冽声音的瞬间,班准就当场清醒了过来,直接从床上蹿起,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的人:
“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荣潜活动了一下被班准压了整宿的手臂,也坐起身来淡淡开口回答道:
“是你在我床上。”
班准不敢相信地环视了一周,发现自己待的果然是荣潜的房间。
昨晚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纷涌而至,让班准有点难以接受地怔愣了半晌。
“心肝儿是谁?”
显然荣潜并不想轻易放过班准。
他觉得自己还算是有堂堂正正的理由和身份问班准这个问题。
“心肝儿?”
班准皱眉问道。
荣潜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奥,”班准一拍膝盖响了起来,无奈地笑着回答,“金碧辉煌的服务生,叫辛甘,姓辛名甘。”
还没等荣潜问出下一个问题,班准就直接截胡: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要是想知道,你得问他妈。”
末了,趁荣潜还没出口刁难的间歇,再次替自己的生活作风保证道:“清清白白,纯客户和服务生的关系。”
荣潜:“……”
这个解释……还不如没有。
不过他看得出,班准的这个表情确实不是在诓人。
瞅着班准灰溜溜地翻身下床,继而趿着拖鞋仓皇逃窜的背影,荣潜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抬手碰碰竟又开始有些发烫的耳廓。
。
班准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是撞坏了脑子,不然为什么自从出车祸之后,每次喝完酒都想不起当时发生的事情。
他蹲在露台边懊恼地揪着头发,时不时轻捶几下头顶,意图用处理电脑死机的方式来验证一下自己的记忆力。
然而无济于事,除了头疼外,他什么信息都无法感知得到。
但昨晚他和荣潜睡在一张床上的这件事,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这家没法儿待了。
像是故意安排好的流程一样,班准刚想要找个理由从家里离开,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班准想也没想地接通。
“阿准,大过年的,也不用去公司,出来玩玩?昨儿晚上给你拜年,你都不接电话的,又跑哪儿厮混去了?”
苟酉笑嘻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他是班准的所有朋友里最爱玩的,不过他知道班准的底线,每次带他出来玩的时候,都非常有分寸,从不引他去他不喜欢的地方。
班准正焦虑呢,听到苟酉犹如神兵天降般的解救,忙答应着:“现在吗?在哪儿?我什么时候到?”
只要有个地方能让他去就成,否则他真的没法从他跟荣潜睡了一张床的这件事上缓过神来。
“一场慈善晚会,届时会来很多各行各业的人士,到时候……”
苟酉明白班准的梦想,所以也是借着这个由头,替班准介绍一些圈内的导演和编剧朋友认识。
班准明白他的意思,但他还有更在意的事情:“晚会的话……是几点?”
他不能太晚回家。
“嗐,胡朋到时候去接你,放心吧阿准,我一会儿把具体地址发你。”
苟酉安慰了班准两句,继而才挂了电话。
自从出院后,班准便一心想搞好事业,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自己的口碑从那些诋毁他的人心里给捞回来。
男人都要面子要得厉害,更别提一向被周围人捧在手心长大的班老板。
公司的很多事务都被他在最近的这个阶段中,低调地依次交接给了班家的叔叔伯伯们,只求日后在大哥查账的时候,不再觉得他贪图班家的财产。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班准可以将生活的重心放在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业上,无所顾忌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班准趁着荣潜不在卧室外面,疾步穿过客厅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将自己拾掇得光鲜亮丽,坐在卧室里边等胡朋边玩魔方。
荣潜在他取魔方的时候将人当场抓获,飞快地上下打量了班准身上的西装一眼:
“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