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木茶茶君
“之前做的发簪,我们拿去卖了,”肖二嫂对肖乐轻声道,“不过没你做的好,价钱比上次的差了一半。”
“已经很不错了,”肖乐对她们竖起大拇指,“娘,您说是吧?”
“那是,”肖母十分骄傲,“你二嫂和你大姐的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家人笑呵呵地吃过饭后,肖母和肖大姐去收拾灶房,肖二嫂拿出昨日买回来的银丝和珠花,“这是我和大姐做的,小叔,你看这次的怎么样?”
“二嫂,”肖乐抬头看她,“我的审美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以后你要跟二哥去县城铺子里当掌柜,你得学会欣赏别人,再做出合适那一类人的发簪。”
“我、我要去县城做掌柜?”
肖二嫂吓一跳。
“当然了,”肖乐比她更吃惊,“难不成,你要让二哥一个人在县城?咱们开的是配饰铺,那得多少姑娘去瞧啊,二嫂,你真放心?”
肖二嫂的脸一下就红了,她慌忙地将东西拿回了堂屋桌上,垂眸看着自己做的发簪,轻咬了一下红唇。
“二嫂,我看好你哟!”
偏偏院子里还传来小叔大声的称赞声。
她真的行吗?
肖二嫂拿起发簪发呆。
下午肖乐也跟着下地去了。
他像个虫,肖母说一声,他往前动几下。
看得肖父拿起锄头追着打。
当然是闹着玩的。
肖母现在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因为肖乐中午刚给了她一张银票,那可是一百两!
足够他们家好好的生活一辈子了。
但是肖乐很快就让她有了危机感,“娘,咱们家的房子还没修吧?这青砖大瓦房,除去两个偏间,怎么也得要四间正房外加一堂屋,您算算,得花多少银子?”
乘凉的时候,肖乐问道。
肖母的眉头随着他的话,越来越紧。
“就莫大郎现在住的那房子,”肖父眯起眼想了想,“当年花了近五十两,屋子里的床和柜子,桌椅板凳,又花了小十两银子,这就是六十多两了。”
普通一家三口的人家,小日子过得不错,一年下来也才花三两银子。
一个青壮年,就比如肖二哥,他一年在外赚回来的银子,顶多也就五两。
用六十两修房,不容易。
“二哥二嫂以后还要娃娃呢,男娃得送去读书吧?那读书一年可得不少银子,女娃也得送去启蒙,外加学其他傍身的东西吧?那也得花不少银子。”
肖乐细数着,越来越多,肖母赶忙按住他的手,“别算了,这银子咋这么不经花呢!”
肖二嫂和肖大姐听完后,也觉得花费有些厉害。
肖母原本眉开眼笑的脸,顿时变得乌云密布。
“娘,我刚才算的都是花钱,还没算挣钱呢,”肖乐笑眯眯地给肖母锤着肩膀,“就我这吧,你们的养老钱不用的担心,房子我和二哥一人一半的钱,凑着就能修起来。”
“二哥呢,要在县城开配饰铺,为了多挣钱,二嫂当然得去,这最少一年也得赚一百来两吧?说不定会更多,孩子用的钱也来了不是吗?”
肖母中午听肖乐说肖二嫂要跟着去县城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现如今听了这话,连连点头,“是得去,你说了,那配饰多是姑娘用的,你二哥做掌柜也不够贴心。”
“那是,”肖乐冲肖二嫂眨了眨眼,肖二嫂噗嗤一笑。
肖母看过去,肖二嫂连忙收住笑。
“怕什么,这是挣银子的事儿,都是为了肖家,我能拦着吗?想笑就笑吧。”
肖母说完,肖二嫂还真忍不住笑了。
这可把大伙儿都给逗笑了。
“再有就是大姐和大姐夫,大姐夫在镇上酒楼做账房,那大姐可以租个小铺子,也卖配饰,就和县城货一样,不说一年赚多少,长期下来,怎么也能在镇上买个小院子吧?”
肖大姐闻言心也动了。
肖母和肖父对视一眼,看向肖乐,“你把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那你呢?成家的事儿想过吗?孩子的事儿想过吗?就一直画那个东西,早晚都会想不出来的,最好还是学点手艺。”
“我和莫丞哥哥一起做,”肖乐清咳一声,“至于做什么,以后商量好再跟你们报备。”
晚上肖乐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莫丞已经在那喂蚊子了。
“我来迟了?”
肖乐疑惑。
“不,我来早了,”莫丞垂头看他,“大丫和小丫很喜欢你买的东西,买的那两匹布,小妹说暂时不能做衣服,等天冷了,做里衣给孩子们穿在里面。”
不惹人眼。
薛老娘那边可一直盯着他们呢。
“我不会做衣服,”肖乐拉着莫丞的手,“但是我会做发簪,我给你做一根如何?”
“好。”
莫丞自然欢喜。
而此时的薛四娘子,正在给薛四郎灌酒。
薛四郎已经瘦了一大圈了。
他全身无力,旧伤还在隐隐作疼,只能恨恨地看着她。
“别这么看着我,”薛四娘子把酒碗放在一旁,“你不是爱喝酒吗?我每日喂给你,还不够?”
薛四郎发出呜呜声,浑身发抖。
“比起你的毒打,我这点算什么?”
薛四娘子抬起手将他额边的碎发拨开,“四郎,要不是我心软,你早就死了。”
这话让薛四郎愣住。
“你都这样了,我当然可以让你死得人不知鬼不觉,”薛四娘子双眼发红,很快眼泪便落了下来,滴在薛四郎的脸颊上,“可我舍不得。”
“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爹,我即便再恨你,也不想你死,”薛四娘子将头放在薛四郎的胸口处,“你就这样陪着我,也挺好的。”
薛四郎听了她这番话后,眼里的恨意顿时少了一大半。
而埋在他胸口处的薛四娘子却面无表情地说着情话。
等她给薛四郎擦好身体出去后,薛四郎歪头看向枕边的簪子。
这是薛四娘子前日为他擦身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一旁的。
被他好不容易藏了起来。
就想着攒着力气,等薛四娘子为他擦身的时候,用嘴巴咬住发簪不弄死她,也弄伤她。
可如今,他倒是迟疑了。
他不知道,那发簪是薛四娘子故意落下的。
刚才的那番话,自然也是事先想好的。
只因为最近薛老娘时不时就找上她,话里话外透着薛四郎虽然瘫了,可又不是不能出来晒太阳,让她别把人一直放在房里。
这人藏不住,就得露出来。
他那张嘴,是控制不了的。
但薛四娘子有的是法子。
第二天,薛四娘子费力地把薛四郎背到堂屋,让他躺在椅子上,“之前是我想岔了,是得让你多晒晒太阳才对。”
可久不见阳光的薛四郎,忽然被阳光一照,眼睛差点就没了。
莫丞上门来,便见薛四郎半死不活的躺在椅子上,妹妹在一旁哭。
“怎么了?”
“哥哥,”薛四娘子赶忙求救。
莫丞面无表情地拧起薛四郎的衣领,将人扔回了床上。
接着又拿出二钱银子放在柜子上,“拿去买些好菜好肉吃。”
他买过,可薛四娘子不要。
薛四郎费力转过头。
“大哥,”薛四娘子垂头抹泪,“你自己日子都难,不必想着妹妹。”
“我是看孩子瘦巴巴的,”莫丞走到床前,冷眼看着惊恐的薛四郎,“就他这样,再有孩子是不可能的了,还不把两个姑娘养好,你这辈子都没着落。”
薛四娘子这才收下银钱。
莫丞走后,薛四娘子又趴在他身上哭。
这下可把薛四郎彻底哭难受了。
是啊,自己又不能有孩子了,便是在村里戳穿自己为何瘫的事实又如何?
他还是一个瘫子,老娘即便愤怒,在莫大郎的阻拦下,怕也动不了薛四娘子,甚至还会让莫大郎愤怒,让他们和离。
到时候,自己娘子没有了,孩子也照顾不了,也没人给自己擦身。
怕是活不了多久。
毕竟自打出事后,老宅那边,就老娘来过一次。
薛四郎闭上眼。
自那以后,薛四娘子能明显感受到薛四郎不再那么暴躁了,甚至很配合自己擦身,酒也不用灌下去,端过来他就喝。
吃饭也不会嫌弃,给什么吃什么。
还对孩子笑眯眯的。
所以当肖乐和莫丞去薛家,看见薛四郎在院子里躺着,笑眯眯地看着孩子玩耍时,他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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