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一
就在打到第五杖的时候,彬王的声音骤然响起让惩罚暂停。
“母后要惩罚本王的王妃,怎么未曾告知本王?”
随着轮子滚动的声音,彬王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坐在轮椅上,却仿佛在俯视所有人,无形的压迫感顿升。
彬王眼眸如浓墨,目光似冰冷的锋刃一寸寸割着公公的皮,公公立即喊停了手下,松弛的脸皮努力展露谄媚的笑容。
“杂家只是奉太后的旨意,还望王爷见谅。”
说完,下一秒所有人都听到如弦的惊呼。
“王妃!”
只见沈杨昏迷过去,从木凳跌下。
彬王身体前倾,木制扶手上留下深深的指印。
倚风掠过如弦,直接抱起沈杨往院子里去,如弦见状给彬王匆匆福身后急忙跟上。
大管家齐东旭询问过彬王便带着人离开,为沈杨找大夫。
转眼间,在场的就剩下彬王和公公一行人。
公公登时冷汗直流,彬王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但有令在身,他不得不说完太后接下来的旨意。
“太后让杂家告诉王妃,三日内破除京城中的流言,如……若不成,便每日杖责十棍……”越说到后面,公公的声音就越低,他甚至不敢再提剩下的五棍便要离开。
“王公公。”彬王叫住了他,语气轻飘飘,却如隆冬钻进骨缝的寒意,“本王记得,你在宫中养了一位对食。”
闻言,王公公眼皮一跳,颤着嘴唇道:“没想到王爷对这些事都有了解,杂家受宠若惊。”
然而彬王并未接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转而说起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
“本王同榆贵妃说过几句话,榆贵妃说她最厌恶的便是宫中的对食之风。”
王公公此刻脸色全白了,没想到彬王连他的对食是榆贵妃宫中的人都能查到,双腿一软险些跪下。
彬王不急不躁的接着说道:“近年边疆连年战事,皇兄正打算清减宫中的人,王公公可要好好打算。”
“多谢王爷提醒。”王公公当然明白彬王的意思,在这个时候他要是出点差错,届时,他是活着留在宫中还是躺着离开,就得看彬王的意思。
警告完王公公,彬王看向那个持棍的大汉,“这对手臂伤了王妃的身子,便留下吧。”
话落,彬王身边的侍卫身形一晃,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持棍的大汉蜷缩在地上直接昏了过去,两只胳膊呈现诡异的扭曲。王公公见状,立刻知道彬王这是在杀鸡儆猴,瞳孔紧缩,这时,耳边再度响起彬王的声音。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王公公应该比本王更懂。”
王公公艰难的回道:“是。”
昏迷的大汉是被王公公带来的另一个大汉带走,宫里的人离开后,侍卫推着轮椅带着彬王转道往沈杨的院子去。
此时沈杨早已被送回院子,请来的大夫查看后开了药方,岚夕在给沈杨上药的时候,顿时止不住眼泪。
沈杨腰部以下被打得皮开肉绽、膝盖被瓷杯的碎片扎破但已经简单处理,小腿被茶水烫伤起了细密的水泡,下裳更是被血染红,触目惊心。
才短短几个时辰,离开时还好端端,回来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岚夕是看着沈杨长大,看着怎么会不心疼。
这时,彬王来了,岚夕为沈杨上好药退出屋内。
昏迷的沈杨躺在床上被身体的疼痛折磨,无意识的咬嘴唇,彬王见状将手指伸进沈杨的嘴里。
尖利的犬齿撕咬手指,彬王闷哼一声没有收回。
过了一会,沈杨好了一些,彬王将手指撤出,却听到沈杨的呓语,声音很轻,彬王凑近才听清。
“爷爷……羊羊要回家,带羊羊回家……”
沈杨是在隆冬被爷爷捡回去,那天雪下的很大,爷爷出诊回来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先头走着没听到什么,一阵冷风吹过,路旁便传出婴儿的哭声。
爷爷寻声找去,便捡回了婴儿时期的沈杨,那时还是婴儿的他饿极,爷爷把手指放在他嘴里嘬,待到回家后找来一些粥水先喂着喝点。
吃饱后的婴儿攥着老人的手,咯咯笑着。
那年正是羊年,老人给婴儿取了个小名:羊羊。
后来,沈杨三岁,爷爷有个病人的儿子一直没有孩子,想去孤儿院领养一个,爷爷自知自己年老,让病人带沈杨回去试着住一晚。
可是第二天,爷爷就看见三岁的沈杨光着脚站在路边,等到爷爷出来,沈杨追过去抓着爷爷的袖子,红着眼睛说:
“爷爷……羊羊要回家,带羊羊回家……”
他会很乖的。
第25章 养伤
爷爷?
彬王查过沈杨的家世,沈杨的爷爷在他三岁就过世,不可能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在梦中呼喊,彬王看着昏睡的沈杨,眼神复杂。
——沈杨,你到底是谁?
彬王伸出手,在触碰到那滚烫的肌肤时骤然撤回,他转身欲喊人让大夫进来,袖子却被拽住。
昏迷又高烧的沈杨凭着意识用力拽紧袖子,嘴里呼喊着自己记忆中唯一的亲人,透明的泪水从紧闭的双眼流出,滚落领口,晕开一个斑点。
他想回家,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沈杨梦中的呓语含糊不清,彬王却从中听出沈杨的眷恋和害怕。
就像受伤的幼兽,它们会躲进母亲的怀抱;躲进安全的洞穴。
一阵衣服的摩擦声响起,彬王推着轮椅出了房间让岚夕去将大夫重新请来,岚夕匆匆离去时,隐约意识到彬王的外衫没有穿在身上。
彬王让倚风将自己推到一旁,问清来龙去脉后便让他离开,倚风退下前问了彬王一句话。
“王妃,值得您信任吗?”
彬王并未回答。
树荫下,坐在轮椅上的背影显得十分寂寥。
微风拂过,枝叶簌簌作响。
沈杨高烧起伏不定,直至半夜才稳定下来,照顾沈杨一晚上的岚夕坐在床边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如弦轻手轻脚推开门走进来,和岚夕交谈两句,岚夕起身回去休息。
闪烁的烛光下,如弦看见被压在被子下露出一角的衣袖,颜色和纹路都十分眼熟,如弦悄悄掀开一点被子看清了。
那件外衫是王爷的。
翌日清晨,天色朦胧,沈杨从昏睡中醒来,他感觉到身体的沉重和疼痛,刺痛、酸麻。
能感觉到痛是好事,至少没被打个半身不遂。
沈杨苦中作乐的想着,手边感觉到异样,拿出被子借着朦胧的光线辨认出,这不是他的衣物,外人也不可能留下衣物在他的被子里。
而且沈杨对这件外衫很眼熟,仔细回想得出结论,彬王来看过他,但是怎么会留下一件外衫?
春意寒凉,不应该会热得脱下外衫,还放进他的被子里。
沈杨满脑子疑惑,他对昏迷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开始思考彬王这是什么意思,沉思之下,沈杨不禁动了动身体,结果疼得闷哼一声。
动静惊醒了一旁撑着脑袋打瞌睡的如弦,她缓了缓神询问沈杨。
“王妃,身体好些了吗?”
见是如弦守夜,沈杨回答她:
“已经好些了。”
如弦起身为沈杨熬药,刚醒来的沈杨因身体的疼痛和疲惫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如心喊醒他喝药,沈杨趴在床上艰难地喝完药,接过如心递来的水漱口后,开始询问昨天的事。
如心毫无保留地告知沈杨,也让沈杨得知太后让他三日内破除京城中流言。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流言无非被那些夫人以讹传讹,她们又自持甚高,就算闭上嘴,私底下还是会流传。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其他事吸引她们的目光,让她们无暇在讨论沈杨,然后沈杨再消失个十天半个月,流言自然会销声匿迹,碍于沈杨如今的身份,即使再提及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沈杨想起一件事可以吸引京中贵太太的视线。
——梁候孙女与八皇子胚珠暗结。
梁候曾经和先帝戎马一生,人老后便送还兵符安心养老,含饴弄孙,最疼爱的便是死去次子的女儿,孙女:粱翘。
因为梁侯其他子女不争气,一大家子都啃着梁侯打下的老本,日渐没落,孙女梁翘在其他人的耳濡目染下,想攀上皇室一飞登天。
于是和风流的八皇子祁润勾搭上了,几次下来,梁翘有了身孕,可八皇子并不想娶妻被束缚,沈杨记得这两天女主风月怡就会和梁翘联系上,并助她嫁给八皇子。
沈杨是听室友女朋友简单说起这件事,室友女朋友比较喜欢梁翘和祁润这一对,还提起八皇子祁润最后收心,和梁翘过得很圆满。
虽然不想牵连进剧情,但是为了自保,沈杨不得不插一手,想到这里,沈杨不由得烦闷起来。
现在他也要像女主一样,开始算计其他人吗?
沈杨皱紧眉在药效的作用下睡着了。
彬王恰巧这时来探望,见沈杨还在睡便在一旁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沈杨花了一些功夫从一个大夫手里买下的医书,出于时代限制,医书上有些内容不足、错误。
之所以买下是沈杨想透彻了解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上面沈杨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批注和修改,因为出入房间的基本上都是岚夕几人,所以沈杨并未设防。
后果就是被彬王看见了,医书上几乎每一页都有沈杨的字迹,或多或少,甚至还记载了一些现代才有的医疗理念。
彬王翻看了几页合上书页看向沈杨,后者趴在床上睡得不安稳,紧皱着眉,枕着的一边脸被压扁。
如今的沈杨刚过十六,眉眼中青涩的少年气未褪,彬王心生动摇,他将医书放回原位,推着轮椅靠近。
然而就在彬王即将靠近时,外面下人来报。
——丞相夫人携礼到访。
不得已,彬王只好先去见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来王府,一是向沈杨道谢,即使并未救下自己的小女儿,但是当时所有人都手足无措时,沈杨是唯一一个伸出了援手,丞相夫人感激他。
二是京城中流言之事,丞相夫人深知那些夫人的脾性,不会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但相府是太后母家,太后和彬王不合,丞相夫人不能明面帮沈杨,可是有些消息可以告诉他,如何运用便不是丞相夫人的事,她只是想报答施以援手的恩情。
上一篇:恶毒炮灰每天都在翻车
下一篇:穿成了反派大佬的契约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