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一
“好。”
话落,一片树叶从树端飘落,掉在碎光中。
第63章 阋墙
积压多日的压力和悲伤化作眼泪宣泄出去后,沈杨嗅着祁衍身上的气味慢慢睡着了。
上午阳光正好,微暖的阳光、迎面吹来的微风、鸟啼虫鸣,祁衍看着美人榻上安睡的人,轻柔地抚摸对方有些浮肿的双眼。
如弦和如心在这时走了进来,如心看见沈杨睡着,轻声感叹了一句。
“这些天以来,王妃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祁衍抬眸望去,如心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忙低下头,还是如弦明白祁衍想得什么,碰了碰她的胳膊。
“王妃近日状况如何?还不赶紧告知王爷。”
如心在姐姐的提醒下才后知后觉,但仍不敢直视祁衍,为了不打扰沈杨,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王妃回到府内见了赵姨娘之后独自待在房间里许久,后来叛军攻城,王妃又带着王府里的人前去救治伤员。”
“赵姨娘停灵七天下葬,王妃昏睡了五天才醒来,然后王妃就很难再入睡,即便睡着了也容易惊醒。”
说着,如心看了一眼祁衍的脸色,小心的说道:“王妃醒来之后,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样子,不仅让岚夕姐姐离开了王府,还罢免了二管家,奴婢……很担心王妃。”
祁衍垂目看向沈杨,有一缕鬓发飘至他的唇边,祁衍抬手将其别在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岚夕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出了王府也不能亏待,去向大管家说一声,王府名下所有的铺子,若是她前来,一律免去银钱。”
“是。”如弦听令,她看向榻上的沈杨,询问道:“王爷,前几日下了雨,外头寒气重,就让奴婢将王妃扶回屋内吧。”
祁衍点头准了,可是如弦和如心要扶之际,梦中的沈杨紧紧拽住祁衍的衣袖,眉心微蹙似有醒来的征兆,祁衍忙让二人停手,吩咐现在这里不需要其他人。
如弦拉着如心离开,出了院门的时候,如心看到守在外面的倚风想起自己和他道声谢,可是没等如心说话,如弦就将其拉走。
出了留香院不远有一个小花园,如弦这才放开如心,仔细跟她询问沈杨的情况。
如心揉着手腕,嘟囔着,“当初姐姐还说我笨,没想到如今姐姐变成了最担心王妃的人。”
闻言,如弦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佯装恼怒道:“谁准你这么说自己姐姐的。”
如心捂着自己的脑袋,不开心的看向自己的姐姐,如弦无奈,催促她赶紧说。
其实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算复杂,赵姨娘离世后,沈杨只在房内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出来了,除了双眼红肿并无其他异常,如心还担心王妃伤心过度,见状就放心了。
之后救治伤员、购置药材和空出酒楼,一连几天,沈杨都没有一点异样,平静的不像一个至亲刚离世的人,和常人一样用膳、休息、睡觉。
一切异常发生在赵姨娘葬礼过后,沈杨昏睡了整整五天,再度醒来不哭不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旁人说话他都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只要如心不说话,他总是盯着某一处出神,多梦、易惊、失眠,如心和大管家说了此事,大管家问沈杨需不需要找大夫来看看,沈杨怔怔的看着院子里的树,半响后才转头看向大管家,冷淡的说‘不用’。
如心被王妃的状况吓坏了,好在如今王爷回来了,王妃终于能好好睡一觉,若是再晚几天,如心都要变得魔怔了。
听完如心所说,如弦皱了眉,她明白,赵姨娘的离世给王妃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是人之常情,幸好王妃还有王爷。
如弦遥望路的尽头,在如心疑惑的眼神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尽头处,祁衍看着被沈杨紧紧拽着的衣袖出神。
他不意外沈杨知晓皖南的事,也不意外沈杨想要前往皖南,明明不到半年,他却已经熟知沈杨的全部。
除了最开始的一个月,随后的沈杨面对自己鲜少隐瞒,皱眉、微笑、悲伤,从不遮掩。
这样的人太好控制,擅长玩弄人心的祁衍可以轻易做到,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有些人就是这样,初识觉得深不见底,久识才明白是那么干净,干净地让人不忍用自己肮脏的心思去猜忌,于是便不由自主被吸引、袒露真心。
祁衍伸手触碰沈杨的脸,处于梦中的少年似有所感,反射性地蹭了蹭祁衍的掌心,后者楞了一下,转而失笑。
皖南情况太过复杂,洪灾、瘟疫、甚至还有起义。
何况,沈杨前去绝不是单单去,他是医者,是为了瘟疫前去。
祁衍暗自将许多同意前去的大夫送到瘟疫横行的南方,可是收回来的消息无一表明状况严峻,他担心,却不会阻拦,因为这是沈杨想做的事。
天气越来越热,即将进入夏令,届时疫情会更加难以控制。
而这也是朝堂之上,百官争议的话题,如今朝中党派分为太子党、十皇子党和中立党,茹妃此时休养生息,并未再掀起其他风波。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是,三皇子越过自己的亲哥哥,太子党半数朝臣都倒向三皇子,甚至连不少中立党也开始倾向三皇子。
三皇子打压了太子的风头,兄弟阋墙令皇后震怒,她将三皇子祁榕叫来宫殿,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祁榕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的母亲,淡然回答道:
“大哥能做的,我也一样可以。”
皇后怒而扇了祁榕一个巴掌,后者被扇的后退半步,皇后恢复理智后悔,却碍于脸面,沉着脸僵持。
祁榕顶着红肿的脸,看向皇后:“从小到大,你眼里只有大哥,无论大哥做了什么,你永远偏向他,我难道不是母后的孩子吗?为什么母后眼里从来没有我?!”
最后的话,祁榕几乎是吼出来,他双目泛红,眼里满是不甘和委屈。
这个时候,皇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以来都忽视了次子,可一切为时已晚,自己已经无法弥补,而祁榕也不想要了。
他决然地走出皇后的宫殿,途中撞见八皇子,后者看见祁榕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如此狼狈走在宫中,不免讥讽几句。
茹妃和皇后向来不合,他们的孩子自然针锋相对,祁榕也不是好惹的人,他能装出风流浪子的姿态隐忍多年,就足以证明他的心性。
祁榕晲了八皇子一眼,直接走开。
隔日,宫中就传出八皇子和太子打起来的消息,其原因是八皇子本性不改,企图染指太子妃。
消息传进皇帝耳里,二人立即都被关了禁闭,太子已经让皇帝大失所望,地位愈发不稳。
三皇子和十皇子二人争得不相上下,皇帝头疼不已,这时有官员提议,既然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十皇子选谁前去皖南都无法服众,不如让十三皇子前去,彬王随行。
提议很快被通过,向来不理朝政的十三皇子被赶鸭子上架。
圣旨也很快抵达彬王府,一同抵达的还有皇帝对沈杨数日前救治伤员的赏赐。
沈杨收了赏赐,却并未放在心上,直接交给大管家处理。
盈袖和曾经王府二管家齐敦的婚礼在即,齐敦如今失势,贪污的银钱大部分都被邱秋收了回去,如今捉襟见肘,实在拿不出聘礼。
可是有沈杨和彬王盯着,他只得偷偷求助背后的太后,太后得知大发雷霆,但齐敦这条线不能就这么放了,现在王府戒备森严,她的人不好进去,只能靠着齐敦。
太后只能捏着鼻子咽下这个苦果。
大婚前一天,沈杨最后一次问盈袖。
“你真的想嫁给他吗?离开京城,我会给你一笔钱,保你下半辈子无忧。”
可是盈袖想到那长长的聘礼单子,觉得齐敦好歹是王府里的老人,王爷不会这么狠心,说不定等一段时间,齐敦贪污的事淡化,自己再求求沈杨,齐敦又能坐回王府二把手的位置。
她舍不得到手的富贵,也舍不得纸醉金迷的京城。
沈杨见她意已决,不再多说什么。
大婚当天,沈杨并未出面,远远听着喜乐,眼神复杂,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声响,转头一看发现是祁衍。
他转着轮椅来到沈杨身边,陪沈杨一起听着吵杂的乐声,慢慢地乐声淡去,祁衍对沈杨说道:
“羊羊,当初我们大婚并非出于本意,我一定会再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祁衍说的坚定、不容置喙,沈杨答道:
“不用。”他歪头看向祁衍,阳光下双目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现在就够了。”
可是祁衍却已下定决心。
夜晚,两人在一张床上入睡,自从祁衍回来后,两人就一直如此。
赵姨娘离世后,沈杨很没有安全感,没有祁衍陪在身侧就难以入睡,所以祁衍就每日陪着沈杨。
只是沈杨总爱抱着他,导致祁衍总是难以控制。
今天亦是如此,祁衍感觉到自身的变化,爱人在怀,两人身躯紧贴,彼此的温度尤为明显。
黑暗中,祁衍看到沈杨微微张合的唇瓣,视线下滑转至微凸的喉结,他俯下身轻咬。
沈杨发出一声难耐的轻吟,险些让祁衍失控,眸色沉凝。
第64章 登门
晌午时分,从皇宫出来的长公主脸色极其难看,回公主府的路上难掩怒色,侍女大气不敢喘,生怕被迁怒。
回到公主府,长公主扫见院子里争芳斗艳的花,细眉一竖,冷声道:
“把这些花全本公主拔了,一根不剩!”
下人战战兢兢的听令,待长公主走远,下人忙追问随行的侍女,这才知道长公主为何如此火冒三丈。
此次长公主进宫是为了给惠平郡主出气,却不料皇后或许是知道自己错过了自己次子成长,心中愧疚,她自以为风月怡是三皇子祁榕喜爱的女子,又是相府长女,为了弥补自己的孩子,于是不管长公主说什么,皇后都顾左右而言他偏袒风月怡。
更令长公主怒气中烧的是,风月怡在皇后面前做出的那副娇弱无助的模样,甚至连太后都让长公主息事宁人,最后风月怡受到的责罚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抄写佛经、禁足一月。
长公主怎能不气,自己的孩子险些命丧黄泉,罪魁祸首却只得了不痛不痒的责罚,回到府中看到院子里娇艳的花,她立即想起风月怡那副柔弱不可欺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盛。
很快,下人前来通报院子里的花均被拔除,惠平郡主在这时拿着糖葫芦跑了进来,见长公主面色不悦,举起糖葫芦对长公主说道:
“娘,穗穗的糖葫芦给娘吃。”
长公主看着娇俏可爱的女儿,压下怒火扯出一抹笑。
“娘不吃,穗穗吃。”
说着,长公主将惠平郡主抱到膝上,惠平郡主走来时看到府中下人拔花,于是好奇的问长公主。
“娘,院子里是要种其他的东西吗?花都拔了光秃秃的好丑。”
“娘不喜欢花,前几日你不是说要学你的舅母做好事吗?不如我们就在院子里种药材吧,到时候送给你舅母。”长公主抚摸着惠平郡主的脑袋,温柔的和平常人家的母亲别出无二。
“真的吗?”惠平郡主立即扬起笑脸,“穗穗最喜欢好看哥哥了,要和好看哥哥一样做好事。”
闻言,长公主做出不开心的模样,“最喜欢?那娘呢?”
“唔……”惠平郡主想了想,说:“娘第一喜欢,好看哥哥第二喜欢。”
“那舅舅呢?”
一想到凶巴巴的舅舅彬王,惠平郡主咬着糖葫芦皱起一张小脸,长公主故意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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