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一
“苏佳?”
他的声音很轻,在吵杂的环境中微不足道,却被彬王准确无误捕捉到,听到这个名字,彬王瞳孔微缩。
被问的女人并未应声,而是规规矩矩的跪在沈杨跟前,“草民唤玉烟。”
她没有否认自己不是苏佳,沈杨难掩震惊,不明白她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祁襄见沈杨怔楞,周围的百姓聚拢过来,赶紧询问沈杨怎么处置这个女人,沈杨犹豫了一下,背后彬王的视线如芒刺在背,闭闭眼让人把她送到下人的马车上。
返回马车时,祁襄并未一起回去,引起这样的骚乱,县官自然要处理,免不得又是一阵说辞,车队再次往前的时候,祁襄没敢再上皇叔的马车,看着垂下的车帘缩了缩肩膀——自求多福吧皇婶。
随即,祁襄凭借三脚猫武功跳上自己的马车。
马车上沈杨正在给祁衍解释。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可是我不能置之不理。”
沈杨见他嘴唇紧抿显然还没消气,凑上前亲吻祁衍的唇角。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祁衍侧头注视沈杨的眼睛,他并非是生气,而是当看着沈杨义无反顾的跑向那个女人的时候,他意识到,或许以后某天,沈杨也会这样从他身边离开,奔向属于他的世界。
这样的想法令祁衍烦躁不已,无法克制心中的将要失去的恐惧。
祁衍抬手触及沈杨的脸,后者有些疑惑,琉璃般的双眼好似碧空如洗的天空澄净,有太多话压在心头,有太多思绪无法挣脱。
时至今日,祁衍终于明白父皇为何沉迷丹药,逐渐老去的父皇看着青春年华的母亲,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害怕自己先一步离开亦害怕对方从身边离开。
好想……为他套上枷锁,困在自己怀里……
抚摸脸颊的手慢慢往下移,在脖项徘徊,仿佛祁衍在为他的羊羊丈量。
沈杨感觉到彬王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急忙喊道:
“祁衍?”
祁衍骤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时,猛地将手收回,转过头不去看沈杨,扶手上的手,手指慢慢蜷起紧握。
对方的异常让沈杨不解,频频看向祁衍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下人的马车上,如弦和如心看着多出来的衣衫褴褛的女人,而且还是王妃沈杨特意嘱咐带上的人,想法和十三皇子重叠。
以为这个女人是沈杨的情债,两人看向她的目光很是不好,觉得她影响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感情。
玉烟也可以说是苏佳,她蜷起身体所在马车的角落里,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郁之中。
百里之外的京城。
风月怡得到玉烟逃跑的消息,直接将描眉的笔摔在胭脂中,胭脂被砸地击起一层粉末。
贴身侍女急忙安抚道:“信上说了,一定会尽快把这个女人抓回来,小姐,你别担心。”
风月怡也觉得是自己过激了,沈杨的存在让她事事不顺心,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想必沈杨不会在意。
她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将玉烟控制在自己手里,握住三皇子的软肋,特意送到江城母家,一定不会有事的。
想着,风月怡稳了稳心神,挥退下人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勾起唇角,镜中的少女容貌艳丽,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细眉红唇、一双桃花眼更是让人甘愿沉浸其中。
但下一瞬,风月怡脸色一变,扶着脑袋面目狰狞,剧痛使她失去理智,一把将铜镜前的胭脂首饰扫下。
胭脂砸在升起绯色的粉尘,混杂首饰碎裂的声响,外面的侍女听到里面的动静却丝毫不敢进去,低下头目露惊恐。
房内,风月怡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狰狞的脸仿若十八层地狱走来的恶鬼。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去死!
此时,风月怡以为很快就要被抓到的人已经梳洗整洁被下人带到沈杨面前。
“草民叩见彬王妃。”苏佳恭敬的跪地行礼。
沈杨让她起身,命如弦和如心守在门口,为了避嫌没有关上门。
如弦还算好,如心出去时恶狠狠的瞪了苏佳一眼,警告她不要仗着和王妃的旧情为所欲为。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沈杨给苏佳倒了一杯茶让她坐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佳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缓缓说道:“我在七年前就来了。”
闻言,沈杨楞了一瞬,“可是你还在学校,和陈尚分手后,你还特意叫我出来送给我……”
说到这里,沈杨忽然意识到什么,皱眉没说话,而苏佳抬头看着他说道:
“我来的时候,刚分手两天,没有和你见面。”
沈杨猛地站起身,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苏佳约见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扶着桌沿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苏佳也意识到这点,恰巧这个时候有一只鸟从门外飞过,鸟叫声让苏佳目光恍惚了一瞬,垂下眼帘。
“看来,我会回去。”
这时,沈杨也缓了过来,问道:“你那么喜欢这本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知道所有剧情,不像他。
闻言,苏佳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沈杨的天真,笑着笑着,苏佳捂着双眼,泪水从伤痕累累的手指间流出。
“我什么也改不了……”
当她试着改变时,这个世界的母亲死了,父亲抛下苏佳独自离开,孱弱年幼的身体无力做任何事,世界在警告她。
唯有顺应剧情,方能保住自身……
得知这些的沈杨整个人都呆在原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确实如此,每当改变剧情,他都会受到惩罚。
第一次是杖罚、第二次是断腿、第三次那本该射向自己的箭被彬王挡下,还有赵姨娘。
原来这些全部都是——警告。
沈杨看向苏佳,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第67章 过去
当天下午祁衍得到关于玉烟也就是苏佳的全部信息。
这个世界的苏佳母亲和情人珠胎暗结,却不料没能喜结连理,情人从军后再无音讯,得知情人可能葬身沙场苏母悲痛欲绝,怀有身孕的她被家里塞了一笔钱嫁给了一个农夫。
可是好景不长,思恋情人的苏母郁郁寡欢,终日缠绵病榻,七年前撒手人寰,得到钱财的农夫早早厌弃母女卷走银钱跑了。
苏佳找到母亲娘家,可对方只是草草将苏母葬了,并未管苏佳,无依无靠的苏佳流落在外,受尽苦楚。
她侥幸被一家青楼的老鸨用一个馒头带走当粗使丫头,苏佳不敢露出脸,刻意将自己扮丑。
直至三年前,她被男主三皇子结识。
那时正值冬日,双手满是冻疮的苏佳被老鸨浇了一头冷水,瑟瑟发抖的跪在冰天雪地中。
意识迷离之际,她仿佛听到有人踏雪而来,用力睁开眼,结了冰霜的眼睫阻挡了她的视线,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锦靴停在自己跟前,那人将大氅披在苏佳身上阻挡漫天寒意。
那人轻描淡写的说道:“冻坏了可不好,快些起来吧。”
说话间含有三分笑意,犹如调情。
雪花掉在地上细微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眼睫悬挂的寒霜被她呼出的热气融化,苏佳睁开眼抬头去看。
祁榕站在雪地之上,白雪落在他的眉眼发梢,细长的眉微扬,薄唇勾起,好似三月的桃花,肆意的风流。
他并未多留,很快就被下人带去花魁的房间,途中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姑娘还呆呆的跪在院子里,不由多问了一句。
得知苏佳身世的后,祁榕离开前告诉老鸨关照一下苏佳,可是老鸨误解了祁榕的意思,以为祁榕吃惯了山珍海味,看上了苏佳这个清粥小菜。
老鸨送走祁榕,回头就把苏佳带到三楼和花魁一个房间,清洗打扮后,花魁为苏佳描眉,询问她可有花名,苏佳摇头。
花魁看着铜镜中容貌有些寡淡的苏佳,随口为她取了一个花名:玉烟。
这个时候,苏佳终于明白自己在书中的角色是什么,对男主爱而不得的名妓炮灰玉烟,最后被女主浸了猪笼。
祁榕再次来到青楼时,本想继续点花魁,却不想被老鸨神神秘秘带去房间,等了一会,才看到有个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为他温酒。
满是冻疮的手触碰到滚烫的杯壁,疼痛之下,苏佳打翻了酒杯,张皇失措的她跪下请罪,祁榕知道她是谁后哭笑不得,还不知道她名字的祁榕问道:
“你叫什么?”
“奴唤玉烟。”
祁榕扶起她,让她不用这么害怕,苏佳没有说话。
苏佳归还了大氅,可在祁榕第二次到来,他将一瓶药膏放进苏佳手中,带有体温的瓷瓶被苏佳紧紧握在手中。
后来,祁榕来的愈发频繁,总是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大多时间都是他在说话,苏佳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有一次祁榕醉意朦胧抓住苏佳的手腕,问她会不会弹琵琶,苏佳摇头,祁榕也不纠缠,自顾自的喝着酒,看着苏佳的眼神很是委屈。
苏佳熟知剧情,她知道他之所以流连青楼做出风流的样子是为了放松其他人的戒心,他比亲哥太子更具备着称帝的野心,私底下已经掌握了太子党半数势力。
可苏佳也知道,祁榕的母亲皇后偏心太子,祁榕从小到大都活在哥哥的阴影下,母亲的忽视、父亲的冷落、手足兄弟的警惕,都让祁榕将自己锁在一层层厚壳之下。
或许是怜悯,苏佳起身走到房间中表演才艺的区域,在祁榕的目光下跳了一支古典舞。
她从小学舞,多次上台表演、得过奖。
融合古典和现代元素的舞步闯进祁榕眼中,那好似一只翻飞的蝴蝶,从一朵花中跃进另一朵花。
蝴蝶回眸看他,祁榕怔楞没有回神,目光眷恋于蝴蝶淡然的眉眼。
此次离开,祁榕许久没再来,老鸨冲苏佳喋喋不休,想让她接客。
可即便苏佳不同意,老鸨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第一次接客当晚,苏佳手里满是冷汗用力握紧手中的匕首。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苏佳脊背一僵,抬头看向门口,看到的却是熟悉的身影,祁榕笑道:
“你好像在等人,是我吗?”
这一刻,苏佳卸下所有防备,匕首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早该明白的,从祁榕为自己披上那件大氅时,她已经踏进了剧情,哪怕极力压抑自己的情感,始终无法逃避。
她爱上了——男主。
深夜,苏佳惊醒,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她蜷起身体,努力克制自己的哭泣声。
沈杨是在第二天才知道自己和祁衍将在江城多呆两天,随后再赶上大部队,沈杨不解,他想尽快赶往皖南,但是祁衍却总是避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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