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摇滚蘑菇粒
鹿衡站在皮卡副驾驶门边,他哥光顾着和蒋星说话,连锁都忘了开。
贴纸就汤圆大,和皮卡玻璃上的是一套,两人凑得近才能看清。
鹿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去的时候大概四五点,天色微微暗下来。空气稀薄,能看见极为漂亮的日落。
天地都被染作橘红,视野尽头的牛羊被骑马的牧民赶着缓缓归栏,不时传来牧羊犬的吼叫。
两兄弟的家连着店铺后面,是从巷子里走进去的一个小院,里面本来建着有花坛,疏于管理长满了野花杂草,倒也别有风味。
木头楼梯就在院子里,通向二楼的阳台。
鹿启明:“要拍照吗?”
“拍啊,好漂亮。”
“二楼窗户正对着达瓦措。”鹿启明准备收拾羊腿,对鹿衡道,“小衡,重新铺一下床单。”
沉默青年点点头,站在楼梯扶手处等待蒋星,双眼明亮。
蒋星见此忍不住笑说:“你都不和我说话。”
鹿启明背影一顿,大概想说什么,但最终选择放鹿衡自己处理。
鹿衡抿着唇,指了指楼上。
楼梯就是很普通的手工制品,走起来嘎嘎作响,蒋星抓着扶手,有点怕摔下去。
鹿衡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刻意放缓了脚步等他,走两梯就回头看看他。
二楼阳台很大,走上去感觉豁然开朗。
周围的房子比他们家还要矮一些,蒋星从这里能看见整座小镇的风貌。
金辉洒落,倦鸟还巢。
他拍了很多照片,鹿衡换好床品,就静静站在他身后,目不转睛。
蒋星随口笑说:“看我做什么?”
他回过头,脸颊轮廓逆着光,柔美而模糊。
鹿衡支支吾吾不开口,一扭头跑楼下去了。
逗狠了属于是。
【呜呜我不行了 好可爱(吸氧】
【这是什么纯情奶狗 救、、】
蒋星无奈地笑了,进了屋子。床单是传统的本地花纹,红蓝相间,非常精美,有些年头了。铺得整整齐齐,连个褶子都没有。
整体衣柜上有面镜子,蒋星看了看自己身后蹭上的灰,想到晚上要吃烤羊,拿了件薄款的神色外套出来。
他一脱衣服,抬头就从镜子里看见了呆呆的鹿衡:“怎么啦?”
鹿衡猛地低下头,把一个小东西放在窗台上,转头又跑了。
蒋星优哉游哉换好衣服,一看,忍不住笑起来。
是个小盆栽,用矿泉水瓶剪开做的盆,里面种着一棵绿色的多肉植物,生机勃勃,叶面上连灰都没有。
应该是鹿衡自己养的,精心照顾着,今天却送到了客人窗前。
鹿衡帮着他哥把烤架搬到院子里,很久没用过了,铁网刷得干干净净。
蒋星不会做饭,便拿了个小凳子坐在边儿上,时不时摆弄相机拍上两张。
天黑了,鹿启明打开围墙上的小灯,偶尔有小飞虫扑到上面。
他先把烤网用羊油刷了两遍,这才把砍开的羊腿放上去,很快就开始滋滋冒油,烤肉的香味瞬间挥发出来。
鹿启明调了两种酱,一个五香一个麻辣,待羊肉变成半熟的褐色才刷上去,随着肉质收紧一点点吸收料汁。
鹿衡就帮他打打下手,看着火,更多时候是在看蒋星。
蒋星手机一直在响。聂雪凡被拉黑,改发短信,撒娇认错一条龙,哭诉自己晚上没有星星,睡不着觉。
鹿衡不想偷看的,但他太高了,一转身就能瞥见蒋星手机屏幕。
上头是个很帅气的年轻人,眉眼凌厉野性,看镜头时却故意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很像他家以前养的一条黑狗。
鹿衡心中一惊,暗恼自己乱想别人。又忍不住思索蒋星和对方的关系。
什么样的朋友,会发这种自拍呢?
鹿启明用刀割开羊肉,见里面熟透了,道:“可以吃了。”
蒋星删除短信,把手机扔到一边,“辛苦大厨。”
羊是兰卡家自己养的,完全吃草长大,满山野跑。肉质紧实,半点都不油腻,吃在嘴里全是本身的鲜味。蒋星被辣得眼泪汪汪,连夸鹿启明厉害。
吃完他积极帮着收拾残局,弄好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蒋星回车上找到烟,拿给鹿启明。
鹿衡正在里头洗碗,悄悄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
随后两人就去了二楼阳台,蒋星背靠在栏杆上,仰望漫天星光。
他哥拆了烟,火光在夜里一闪而过,淡红的焰随着呼吸明灭。
大概是闻到烟味儿心里痒痒,蒋星向鹿启明也要了一根。他在戒烟,身上没火机,便咬着细长的烟靠近鹿启明手中的火。
鹿衡心乱如麻,好些碗上的油都没洗干净。他不得不重新来一遍。
阳台上传来蒋星轻快的笑声。
他哥那么闷一个人,还会讲笑话?
鹿衡忍不住看过去,心神一震。
蒋星半靠在他哥肩膀上,嘴里斜斜咬着烟,二人交缠烟气模糊了面容。
围墙上的灯很暗。
蒋星垂眼见了鹿衡,夹住烟,唇角缓缓勾起轻柔笑意。
一笑,笑到了鹿衡心底。
他恍惚想,莫拉说的是对的,不要与那些外面来的人打交道,他们不信神佛,灵魂都属于鬼神。
可莫拉没告诉他,灵魂要被魔鬼夺走时该怎么办?
*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世界,称呼参考藏语
①达瓦:月亮;②措:蓝宝石,湖;③莫拉:外婆
晚上再更一章,啵啵~
第60章 高原双子3(加更) 六个
烟灰缸在鹿启明左手边,蒋星不得不从他面前探过身子,食指轻敲,抖落一点灰烬。
“味道怎么样?”
鹿启明凑近滤嘴闻了闻,“很淡。”
也许是自然环境恶劣,漫长的寒冬让本地人喜欢抽烈性烟草,一点燃就能提振精神。与蒋星这种细支的淡味烟草完全不同。
不过鹿启明转念一下,他也无法想象蒋星和他们一样围着火炉的样子。
对方应该是……依在车窗前,亦或者这样靠在某人身边,抽世上最好的烟。
“啊,它有爆珠哦。”
鹿启明挑了挑眉。
蒋星抿唇一笑,修长指节轻盈地夹着烟,露出滤嘴前段的一个小圆点,“在这里。”
雪白整齐的牙落在小圆点位置,轻轻一咬。
香珠破开的声音轻而脆,像是咬破了一颗小小的玻璃珠。
鹿启明的心也随之一动。
蒋星殷红的唇在烟雾之后,似乎在笑:“是红酒味的。”
鹿启明试着确定珠子位置,烟嘴快扁了都没咬到。
蒋星失笑,竟然靠过去,捻住烟身,往鹿启明嘴里送了一点。
“在这里。”
细腻微凉的指腹不可避免碰到了对方干热的唇。
鹿启明看着火光后蒋星模糊的面容,咬下牙齿。
“怎么样?”
“嗯。”鹿启明这才回过神,吸了口气,“很神奇。”
蒋星笑出了声,懒懒地靠在他肩膀上,熟稔自然。
鹿衡在洗碗,这会儿大概被他笑声吸引,侧首看了过来。
蒋星手指拿开烟,对他一笑。
青年怔了怔,狼狈地转过头,手上碗碟相撞,脆响一片。
“小衡小时候身体不好。”
鹿启明突然说:“他出生的时候胎位不正,窒息了一两分钟,所以……”他语气沉稳,但蒋星从中听出了无奈叹息。
蒋星:“所以他不太会说话?”
“是的。”鹿启明道,“父母带他去过很多医院,没办法。”
父母常年带着鹿衡求医,他便被留在家中,与老人生活在一起,早早担起了照顾家庭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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