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摇滚蘑菇粒
樊夜一时走神,竟没能躲开。
蒋星微凉的指腹又轻又柔地贴在那片青紫上,他微微抿着唇,眼中全是心疼。
这么点蝴蝶扇翅的力道当然不会触及伤处,可樊夜却感觉一股灼烧热意从淤青处扩散开来,一直烧到他四肢百骸。
蒋星的手指骨骼柔软,应该是小时候学过钢琴的缘故,攥在手里像是握住了一朵晨间含苞欲放的花。
每一次樊夜带着他走时,都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生怕自己一时不查便伤到他。
蒋星有牵过其他人的手吗?他们或者她们,也会像自己一样小心谨慎吗?
如果那些人没分寸,是否会在那双手上留下刺目的痕迹?
蒋星性格温和内敛,肯定不会当面说出来,只会微微笑着,把红肿的手藏到身后。
而那些人肯定只顾得上瞧他,绝无可能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想到这个画面,樊夜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没来由的烦躁。
“坐下等会儿。”蒋星突然强势起来,一把将樊夜按在床沿。
樊夜猛然从不着边际的思绪中抽离,此时心神震荡,竟也没有提出异议。
他刚才……在想什么。
蒋星在柜子里翻到了一个玻璃水瓶,灌满凉水用毛巾包好。
“没有冰水,只能将就一下。”蒋星道,“躺下去。”
他推了下樊夜的肩膀,半点没动。
蒋星皱眉道:“躺下啊。”
樊夜缓慢地眨了眨眼,这才主动躺平。
听上去蒋星似乎有点生气,不过……更像是亲近之人见了对方受伤时的焦急。
蒋星把冰敷包放在樊夜伤处,慢慢滚动起来。
他侧撑在樊夜身边,睫毛低垂着,颤动时几乎挠进樊夜心口。
“疼吗?”
樊夜这回仔仔细细观察了蒋星的表情,良久,轻笑道:“不疼。我都习惯了。”
少年是真的很担心他,担心得失了方寸,甚至忘了两人其实并不算太熟的关系。
蒋星抱怨道:“习惯了也不能硬撑着啊,埃德蒙真是……”
他咬了咬牙,面上愤愤。
【请对埃德蒙狠狠蛇蝎】
【臣附议】
【嘿嘿嘿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樊哥身材好好哦 嘶溜】
蒋星面上不动声色,在虚空中一点,打开了【青少年模式】
直播画面一花,樊夜赤/裸的上身直接被圣光笼罩。
【???星崽我错了,我不馋樊哥身子的呜呜】
【啊啊啊谁乱说话的!押出去斩了!】
【只有我磕到了吗www】
敷了七八分钟,樊夜终于攥住蒋星手腕,“可以了。”
蒋星手臂有些麻了,起身的时候身体一歪,差点摔到樊夜身上。
樊夜没有反应过来。
又或者,不想反应。
蒋星迅速起身去倒水。
樊夜却看见了他绯红的耳根。
真是……太可爱了。
全息屏幕再次出现。
爱丽丝桌上摆着一杯咖啡,闲适的模样看得幸存者们火冒三丈。
她说:“很遗憾,昨晚有三十七名消极玩家被我们清理,请剩下的幸存者们引以为戒,不要想着躲在别的地方蒙混过关哦。”
“目前还剩二十位幸存者。”爱丽丝眨眨眼,“今天的安全点是‘农场’‘发电站’和‘水塔’。祝各位玩得开心。”
樊夜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蒋星:“我们今天去农场?要不要提前往里探探路?”
樊夜摇摇头,“不,地图提供的信息足够了,如果在里面发生意外,我们可能会赶不回去。”
“有道理。”
埃德蒙和菲洛尔早就离开了,还恶意地敞开大门,好在周围的丧尸都追着他们离开,并没有漏网之鱼跑进招待所。
樊夜背好包,对蒋星伸出手。
他已经把牵着蒋星当作了潜意识里的习惯。
蒋星冁然一笑,两人的手紧紧交缠。
“我们走吧。”
*
埃德蒙踩住丧尸头,弯腰拔出深深嵌入其中的消防斧。
菲洛尔抱臂靠在摩托车旁,问:“樊夜究竟是为什么入狱?”
埃德蒙挑眉道:“你也会对别人感兴趣?”
她并不遮掩,直言道:“我想知道蒋星为什么那么信任他。明明我们都是……死刑犯。”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蒋星?”埃德蒙表情复杂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笑道,“你挺喜欢这个小朋友?”
“没有。”菲洛尔冷淡地瞥他一眼,“只是好奇。”
埃德蒙靠在车旁点了根烟,“让我想想……”
“樊夜,确实杀了他的两个队友。只不过嘛,”他笑起来,“恰好也是我的手下而已。”
埃德蒙:“樊夜发现他们在盗取海蓝星的舰队巡防图,大概以为是间谍,就直接出手了。谁知道这两头猪也是蠢,明明只有人证根本定不了罪,非得拼命。”
他耸耸肩,丝毫没把死去的手下放在心上,“樊夜就更坐实他们间谍的身份咯,直接当场格杀。”
菲洛尔:“但他没能找到物证。”
“是的。”埃德蒙道,“于是海因集团就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下。”
菲洛尔想起三年前埃德蒙被带去录口供的事,明了道:“你咬定那两个死人妨碍过你的走私活动。所以审判庭没有相信樊夜的辩解。”
“很对。”
她不再多问,翻身跨上摩托车道:“走吧。去水塔。”
埃德蒙扔下烟头,突然说:“你千万别起什么二心。”
“我们和小朋友可不是一路人。”
菲洛尔:“你想多了。”
他们这种早该在监牢里烂死的罪犯,难道还能奢求皎皎明月眷顾,让他们也能触碰一点月辉?
不可能的。
*
柏油路平坦好走,他们很幸运没有遇见任何丧尸,在中午之前就赶到了目的地。
出乎意料的,这片废弃的农场似乎成为了残酷实验场内唯一的净土。
天空湛蓝而高远,一望无际的草场上聚集着绵羊群。它们悠闲地吃着青草,对人类的斗争一无所知。
绵羊丝毫没有警戒心,见了蒋星和樊夜甚至还饶有兴趣地走到两人面前,仰起头要摸摸。
没剪过毛的绵羊走起来浑像个大脏棉球,蒋星看着对方脏兮兮的头顶,勉为其难地摸了两下。
绵羊眼睛半眯,舒服得直咩咩,其他羊一听,立刻围了过来。
乍然被上百只羊围住,蒋星吓得扯着樊夜连连后退,没两步后腰就撞在了羊身上。
两人牵着的手被羊头拱开,一群羊蜂拥而上把他挤在中间咩咩叫,气势汹汹简直像要吃了他。
“唔……一个个摸,别再靠过来了!”
“啊啊眼镜还我!别咬!”
蒋星手忙脚乱地摸着羊头,一手全是绵羊油,被挠过痒痒的羊心满意足地离开,剩下排队的却还看不见头。
他求助地望向樊夜,对方一派怡然自得模样,身边竟晾出了一圈空地。绵羊们全都默契地避开他,集中围攻蒋星。
蒋星发现樊夜居然在笑,抱怨道:“别看好戏了!快帮帮我。”
阳光太盛,少年被一群云朵围在中间,虽然忙乱却半点不生气,漂亮的面容像是会发光。
樊夜眯起眼,笑意淡了些。
他再次意识到蒋星与他们这些从监牢里出来的囚犯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隔了几百个星河的距离。
就算蒋星现在依赖他,等到游戏结束,对方又会回到他从不能触及的世界里。
樊夜想得出神,冷不丁被身后一股大力拱了下,向前一个踉跄。
他回头一看,一头格外健硕的绵羊正雄赳赳气昂昂地望着他,似乎在说“赶紧撸我”。
樊夜迟疑片刻,缓缓把手放在羊头上。
那绵羊眼中的光几乎是嫌弃了。敷衍地蹭了两下便奔着蒋星走去。
其他羊见樊夜没对头羊动手,立刻围上去一大群,连声咩咩要摸。
樊夜的包也被羊咬着往后扯,他还是头一回在动物面前这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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