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乌
半天,才低声说:“冤大头。”
沈陆扬挑了挑眉,没说话。
找到个大姨问了最近国庆期间还开的诊所,沈陆扬开车带着彭俊过去。
如果不是要找隐蔽的烤鸭店,沈陆扬都不知道兰江市里还有这么偏的地方,和他小时候,十几年前去的那些黑诊所长得差不多。
诊所藏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门外挂着个涂了白漆的小木板,用红油漆写了“诊所”两个字,油漆斑驳脱落了不少,红漆还往下淌了几道。
看着就不像能把人治活了的。
沈陆扬站在门口,颇为犹豫:“要不我们换一家?”
彭俊不耐烦地扫了眼诊所门口:“我走不动了。”
“那行吧。”沈陆扬扶着他走进去。
院子里收拾的还算整洁,门口种了几盆刺梅,连续几天降温,红色小花依旧开的生机勃勃。
屋里开着空调,沈陆扬一进门就被热气糊了一脸,弄出动静后,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年过六十的老奶奶从里屋走了出来。
沈陆扬指了指彭俊,笑得温和:“大夫,我弟弟伤着了,能包扎一下吗?他还发烧了。”
大夫戴上眼镜,先给彭俊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量了体温,最后说:“挂点滴。”
沈陆扬按着彭俊的肩膀,无视他的意见,点头:“行,挂吧。”
最近降温,病房里人坐满了,两个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小隔间,平时应该是大夫休息的地方,现在只有他们师生两个。
沈陆扬摸了摸他额头,还是热:“饿不饿?来的时候买点吃的好了,你想吃什么,我看看能不能订外卖。”
彭俊一直偏着头,吸了下鼻子:“不饿。”
沈陆扬看出他口是心非,用软件定位,点了两碗馄饨,才放下手机,闲聊似的说:“怎么欠那么多钱?”
彭俊知道他肯定会问,所以想了一路要不要说,直到现在才下定决心。
他抿直嘴唇,用苍白简单的语气说:“我妈病了,需要每周化疗,医药费太多,我爸听了亲戚的话,去找他们贷。一开始贷一万,两万,利息特别低,但是再后来,等我爸开始多贷的时候,利息突然翻倍了。”
沈陆扬猜的七七八八,这种不正规的贷款,十个有十个都是骗局。
“我爸还不上,我妈还要化疗,就只能继续贷……今年一月份,我爸突发脑溢血……不在了,他们要不到钱,就来找我。”
“沈老师,”彭俊忽然抬起头,赤红的眼睛看着他,带着少年的倔强,“你的钱我会还的,别理他们,他们就是一群吸血鬼。”
沈陆扬笑了声,揉了他脑袋一把:“你确实得还,我也没说不让你还,他们是吸血鬼也吸不到我这儿。”
这就是世界操蛋的参差。
能把一个家庭压的支离破碎的钱,也只是沈陆扬随手买的一辆车,甚至买就买了,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顶多沈父生个气,打一顿骂一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彭俊皱紧眉头:“……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沈陆扬挪了挪他的腿,给自己腾了个地儿,往后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什么叫必要?你需要帮助,我恰好看见了,还有能力,就帮你了,不挺好的吗?”
彭俊沉默半天,突然想起那天听黎申宇说过的某件事,他下意识说:“你是奉献型人格吗?”
沈陆扬一愣,来了兴趣:“哟,你懂得还挺多,能给老师解释解释不?”
彭俊没记住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只记得印象深刻的,边打量沈陆扬边说:“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帮助别人获得快乐,为了讨好别人可以没有底线,任打任骂任劳任怨……”
沈陆扬都听乐了,打断他:“首先,我从来不把自己放最后一位,我帮助别人确实可以获得快乐,但是,如果有人打我骂我我还帮他……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看着彭俊的眼睛问:“你想和我动手?”
不等彭俊说话,他又一脸迟疑地说:“不好吧?你四肢健康的时候都不是我对手,现在咱俩打架,那不是血虐么?我可是人民教师啊。”
彭俊:“……”
他确定沈陆扬不是奉献型人格了。
就没有比他说话还气人的了!讨好个几把!
沈陆扬又躺了回去,翻着手机看外卖页面。
彭俊同学的问话其实有一定道理,他上辈子就经常被人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帮别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陆扬其实不太理解,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的事儿,为什么不能做。
从在孤儿院,一直到后来上大学,只要有人需要帮助,沈陆扬能帮得上忙就会伸出手。
当然,对方要是不识好歹,沈陆扬也不是有毛病,非得上赶着帮忙。
周围人经常开玩笑叫他“活菩萨”,说他是特别罕见的、天生的大善人。
确实,沈陆扬天生就比其他人更愿意帮助别人,更愿意承担责任,更能接受不一定有回报的付出,但他也挺挑的,只对合他眼缘的人这么做,因为他会很愉快。
这种性格,和彭俊口中的奉献型人格有本质的区别。
“沈老师。”彭俊忽然叫他。
“嗯?”沈陆扬坐起来,“想上厕所?”
“不是,”彭俊掏出手机,公事公办地说,“立字据,我欠你钱。”
沈陆扬没推拒:“哪天我让律师过来找你,等我先把剩下的钱解决了。”
上一篇:怀崽跑路后我成了万人宠
下一篇:穿成反派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