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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证明,也许短期内我都不会和他见面。
其实我有些躲着他。
“漏了一题。”姜禾忽然伸出手,指在试卷上。
我顺着他的指尖去看,他的指尖光洁而圆润。指甲修得整整齐齐,是健康的粉红色。
我走神了。
主要这测试题实在太无聊,做的我几乎睡着。
“哦,哦。”我点点头,准备做我刚才漏掉的那道题。
“你对钱无所谓?”
“啊?”我抬头看向他。
他指着一道题,“你似乎在填一些虚假信息。”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道题确实是问我是如何看待财富的。我竟然勾了个毫不在意……
“……我,我就是对钱毫不在意啊,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要工作?”他看着我。
“兴趣,行不行?”我死鸭子嘴硬。其实那些题我看都没看,都在胡勾乱画。
“这跟你之前和我说的完全不一样。你说你只对钱有兴趣。”
“……我,我说过这种话吗?没,没有吧。”
“你说过,在之前咨询的时候。我的记忆还不错。”
我哑口无言。
“这道题我可能看岔了,我重填一下。”我想要划掉,重填。
“这份基本上已经可以判定为无效问卷了。上面好几个测试你是否认真填写的选项,你都精准踩雷。”姜禾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如果要通过测试,你需要下一次来,重新测试。”
我一听就有些恼了。嘿,我这小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姜医生,咱们不是朋友吗?能不能行个方便,饶我一次?”我好言好语地哀求他。
“不行,现在我们是医患身份。我必须为我的患者负责,你的就诊记录最后我是要形成书面材料交上去的。”
“……这么复杂吗?”
他看着我,没说话。
我有些泄气。
我知道姜禾没胡说,也没故意刁难我。
但是我就是觉得烦躁。
“我不想写这些东西,我也不想继续来医院了。我只想恢复到我以前的生活!”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姜禾看着我,缓声道:“可以。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为什么?我好好的,为什么不能给我开证明?”
我心里像是突然被点了一把火,觉得姜禾就是在找我麻烦。
“我没有任何问题,你这是在故意刁难我!”我愤怒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刁难你?”
“因为你,你自己知道,你干嘛问我!”我粗着嗓子,红着脖子,对着姜禾大喊大叫。
“冷静一点儿。”姜禾看着我,轻声说。
“我够他妈冷静了,我就是太冷静了,才被你耍着玩!”我觉得我有些失控了。我憋着一口气,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你赶紧给我开证明!我现在就要走!我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姜禾忽然伸出手,将我嘴轻轻捂上。
我愣了一下。
他的掌心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淡淡的,掺杂着体温。
“你再继续喊下去,就把保安招来了。”他轻声说。
我想要推开他的手,他却用另一手抓住了我的手。
“大龙,冷静下来。不要让愤怒支配你。”他的声音冷静而有力,就像一针镇定剂,迅速注入我的心脏,让我冷却下来。
我猛地意识到,我似乎真的有些失控了。
我烦躁的像是一只困兽。
“深呼吸。”他轻声指导着我,让我用吐纳来恢复冷静。
我深呼吸着,逐渐恢复了冷静。
房间里静悄悄的,姜禾温和地看着我。
许久,我才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低声说。
“没关系。”姜禾轻声说。
“其实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有些有不对劲。举止神态里都藏着焦躁,就像是一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才用那些试题试探我吗?”
“一半一半。我只是多加了一些题目给你。”
“真有你的……”
“最近发生什么了?跟我说说吧。”
他的声音轻柔而缓慢。
我抬头看了他很久很久。
“我最近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其实我更想说的是不正常。
“我好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拟了。”我说着就莫名的觉得有些烦躁,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总是能看到一些在书里才见到的画面和人。”
我抬头看着姜禾,“以前的我可以将两个世界分的很清楚明白,但是林城阳来到我身边之后,我渐渐觉得我似乎总能在身边看到另一个世界。”
姜禾静静地听我讲完,“你其实早就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
我有些沉默。
“这种状态下的你,我是不会允许你继续进入快穿世界的。”
“因为,你很快就会崩溃。”他直接下了定论,像是一个对病人下病危通知书的医生。
我呆愣地看着他。
“你这也太直白了吧,就没有点儿过渡,什么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你确实很坚强。”
“为数不多的优点。”我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喃喃道。
“继续接受我的治疗吧,大龙。”他忽然靠过来,气息交错。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合适吧,要不还是给我换一个医生?”
“治疗期间,我不会对你做任何超出医患关系的事情。”他看着我,低声说。
“……我考虑考虑吧。”
“可以。”他慢慢远离了我,坐直了身体,
“我先回去了。”我站起来。
他看着我,低声说了句:“再见。”
今天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证明没有拿到,不能开工,只能坐吃山空。
真是折磨啊。
我坐在路边的公交车站里,望着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却迟迟没有起身。
我知道姜禾没有故意吓唬我。
我确实不对劲。
我最近甚至有些时候,恍惚地将林城阳看作张逸斐或是万岁。
这样下去,我怕是真的不能分清现实和虚拟了。
到那个时候,我怕是真的疯了。
不知道我的积蓄够我住几年医院的。
哎,我也不会写书,疯了以后钱从哪儿来啊。
真是愁啊。
这人要是没钱,连病都不敢生。
手机在口袋里一顿乱震。
我掏出来一看,是林城阳。
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我完全忘了接他的这件事。
我有些慌张地站起来,一边接电话,一边拦住过来的一辆出租车。
“对不起,我现在就往你那边赶,你等着我啊。”
等我赶过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冬天本身就夜长日短,太阳早早就溜了下去,留下几颗星星,落在夜幕里。
林城阳站在大门口,静立着等我出现。
我下车后,冲着他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