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丢丢
就算不懂棋的也能看出来,这棋盘上分明是黑子被吃得苟延残喘。
这暗示简直不能再明显。
他从棋篓里拿出一枚,一下扔到胡以白手边,正好把棋篓旁边的几颗黑子砸得跳起来:“咬死就咬死,你的子又不在棋盘上,管他作甚。”
胡以白淡笑一声,拿起一枚黑子,缓缓落在了棋盘上:“如今看确实不在,可您看,谁知道下一瞬是不是就用上了。”
云阔抬头看他一眼,在胡以白的目光中,也难得露出一丝笑。
旋即将一枚被吃掉的黑子拿出来,道:“说千道万,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胡以白一顿,随着云阔的视线瞥向棋盘,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棋盘中央的黑子都被吃掉,剩余的白子组成了一个‘凤’字。
不等胡以白开口,云阔又话锋一转:“你打算骗他多久。”
胡以白原本最担心的就是云阔会告诉凤翎,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了,这位还巴不得等着看自己的好戏呢。
其实刚才在后殿,凤翎递给他紫云散的一瞬,他真有种‘不如索性坦白’的冲动,可转瞬清醒过来,现在试剑大会在即,凤翎为了这次比赛准备了这么久,到时魔临教的人还会来找麻烦。
在大会之前,还是尽量不让他在其他地方分神。
胡以白想了想:“等试剑大会之后吧。”
没想到云阔忽然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白狐,你知道‘当局者迷’吗?”
“迷?”胡以白若有所思,知道云阔说的肯定不是字面意思,思忖片刻后他摇摇头:“何意?”
云阔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一挥手,将棋盘上的黑白子都恢复到进门时的位置:“这件事要查你就继续查吧,若查出个所以然,我送你一份大礼。”
*
自从上次在后山碰面后,竹林后面的小石桥就成了胡夭跟胡以白碰头的地点。
不过眼下天刚蒙蒙亮,竹叶儿上还氤氲着一层水汽,很快就要通过叶脉汇聚到叶尖儿凝成一颗露珠。
胡夭打着哈欠,一边迷迷瞪瞪朝桥对面走,就看胡以白早就恭候多时了。
“胡兄,昨天我们不是刚见面么,又怎么了?”
胡以白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些,这次他直接用心音:【以后用心音。玄冥殿说不定被人监视了,我们也有可能。】
“……”胡夭吓得赶忙回头瞅了瞅,然后茫然道:【没有其他信媒啊。】
胡以白翻个白眼:【以防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懂?】
胡夭连连点头:【懂懂】
当胡以白说,要继续深入调查邱夜央密谋篡位一事时,胡夭打着哈欠的下巴差点没合上。
满脸都写着‘上次不是说好安全起见,不再深入了么,怎么突然又要深入调查了?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说话还能不能有个准了?’
胡以白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事出有因。放心,我肯定保证你的安全,计划我已经想出大框,等说完具体细节咱们再详谈。】
两人坐在石桥上,随着胡以白每把自己的计划说出一句,胡夭的表情就会崩裂一次。直到后来,裂无可裂,他干脆长叹一声闭上眼,一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等死神态。
其实也不怪胡夭这么生无可恋,就连制定计划的胡以白也觉得是在铤而走险,那景阑殿是何等森严之地,上次被邱夜央半夜召见一次,他从殿门一路走到内殿,就看带路的弟子开了七八次机关。
若是深入其中,只怕不比闯十八层地狱容易多少,尤其是这种敏感时期,一旦被邱夜央发现,估计次日乾灵宗就能传出两名弟子意外失踪的消息。
况且这次是他拜托胡夭,出于道义他必须保证对方的安全,所以胡夭还是暂时负责监视景阑殿周围,而带着侍灵虫深入其中的任务,就只能落在自己身上。
这几天他要跟胡夭学会要如何训练侍灵虫,一旦进入景阑殿,情况可能瞬息万变,他必须熟练控制住侍灵虫,才不至于被杀个措手不及。
胡夭虽然皱眉头,一脸不情愿,但现在两人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何况胡以白手里还有自己的把柄。
他把自己这里现有的几种侍灵虫一一介绍给胡以白:【其中蓝闪蝶是最快的,但不是闪蝶族我建议最好不要选它,它对异族比较排斥。其次就是胡蜂、蜻蜓、七星瓢、玉蝗、密蚜……其中密蚜保密性最好,推荐新手使用。】
胡夭一连介绍了几十种侍灵虫,胡以白却都没有满意的,最后他想了想,问了句:【你的侍灵虫里有没有会发光的?】
邱夜央的眼睛见不得光,所有会发光的东西对他都是武器。
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跟他动手。但就像刚才说的,以防万一。
胡夭一愣:【发光?萤火虫?】
胡以白点点头:【有吗?】
胡夭挠挠头:【有是有,而且其中一种叫七芒萤的,背腹七根剧毒芒刺,攻击性强十分护主。但是需要常年用精血喂养它,有损身体,一般人都不会选它。】
胡以白:【别管了,就它,拿出来看看。】
胡夭拗不过他,低头去身上的储物袋里翻找,就在低头的一瞬间,胡以白猛然道:【别动!】
【……】胡夭被吓得一激灵,继而发现胡以白一直盯着他的左肩,他僵着脖子缓缓转过头,发现一只纸鹤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左肩后面。
刚才一直被他遮挡住,现在一低头,才看到了纸鹤的一根翅膀。
顿时气氛陷入一片死寂,胡以白屏住呼吸,将手一点点伸向纸鹤,结果那玩意儿似乎若有所感,在胡以白即将抓住它的瞬间,猛然振翅飞走了。
两人吓得赶忙去追,胡以白问:【咱们俩刚才用的心音,没事吧?】
胡夭一脸惨白的摇头:【据我所知,这个千机纸鹤是连心音都能听到的。】
【……】胡以白气得连心音也不用了:“你刚才不是说周围没有信媒吗?!”
“我,我的侍灵虫告诉我周围是没有,但我没想到它不在周围,就在我身上!”
两人追着千机纸鹤一路狂奔,眼看奔着南苑的方向飞去,刚才两人商讨的内容绝对不能被第三者知道。
性命攸关,一旦传出去这个消息就不一定落在谁手中了。
胡以白拔出异雀:“飞到上面了,你去前面拦住,咱们前后夹击把它砍下来。”
胡夭也拔出佩剑:“好!”
两人飞到上空,胡夭绕到南苑的方向堵住千机纸鹤的去路,胡以白在后面紧追不舍,终于将纸鹤堵在半路,胡以白对准中间一剑砍下,千机纸鹤顿时从头部一分为二,溃出一道流沙般的金光。
正当二人松口气时,没想到金光忽然聚拢起来,宛如一个在油锅里翻滚的火球,越滚越大。
胡以白叹为观止:“这什么情况?”
胡夭瞪大双眼,赶忙拉住他:“快跑!这是有些机巧信媒的防御机制,受到外力损毁时会自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不断扩大的火球滚滚而来,宛如一条浑身燃着赤红火焰的巨蟒,口中吐着灼热的火舌朝两人张开血盆大口。
胡以白已经感觉火燎到后背了,带着轻微的刺痛,还能闻到一股狐狸毛被烧糊的气味。
他看着龇牙咧嘴的胡夭赶忙往前推他一把,用身体帮他挡住火焰:“快跑!”
毕竟他是不死之身,但胡夭一只蝴蝶,只要一点火星都能烧毁他的翅膀。
被推出去的胡夭没想到这种生死时刻,胡以白居然会把生的希望留给他,顿时有些动容。
他还以为胡以白只是把他当成利用的工具罢了。
那一刻一向将‘利益至上’奉为人生信条的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豁出去的想法,他猛然掉头回来,举起佩剑砍向火蟒:“我来帮你!”
胡以白那声‘别’都未喊出来,随着一道巨大的火花当空炸开,两人直接飞了出去,失控的身体飞速下坠掉在某处的房顶,直接砸塌了几片琉璃瓦掉进屋里。
胡以白忍着浑身剧痛,慢慢站起来,问不远处的胡夭:“你没事吧?”
胡夭躺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坐起身,但一条胳膊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他丧哒哒点头:“还好。”
在胡以白的搀扶下,他慢慢站起来,两人望着周围的环境对视一眼。
这好像是藏书阁的第五层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纠结的小凤凰
藏书阁的排布呈正八边形, 从外观看,更像一座笔直的方尖塔。
第一层共有八扇大门,每扇门分别通往塔内不同的小世界,彼此之间互不相通。
门牌上分别标注:武道、剑术、音律、医术、佛道、地经、咒文、万物。
前五种顾名思义, 后三种, 地经就是史学、地理学和民俗学的总称。里面包罗了六界所有区域的动态地图。
除了魔族和冥界有一部分未开放区域, 其他对方基本都能一比一还原。
不过他看过神界和仙界的地图,都是一片白茫茫, 估计是设置了反窥结界。
咒文更类似于一种研究巫蛊和鬼门之术的冷门学科, 宗内没有巫修, 一般很少看到有人进那扇门, 不过司无涯倒是经常去那拿些杂书看。
至于最后一种, 想必整个宗内差不多一半以上的男修都喜欢光顾, 万物是记载着天地间所有生灵外形、习性、生长环境、对自然界的影响以及繁衍的主要方式。
其中也包括人。
所以某个区域,会常常上架一些新出炉的春宫图, 不过只有及冠之后的弟子才能借阅,而且每次限时限量,差不多半月才能借阅一次吧。
但在第五层,八个世界是彼此连通的, 从这一层下去,可以达到任意一层。不过必须修为达到大乘期以上,且有权限才能上来, 没想到他们从房顶上掉下来, 倒是误打误撞到了第五层。
胡以白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书架,头顶的夜明珠被鲛丝吊着, 排布的错落有致, 宛如熠熠生辉的星河令人炫目。
整个塔内不见天日, 却被映照的恍如白昼。
胡以白看着架子上一本本陈列其中的古书,甚至还有末法时代的玄武残片,盛在透亮的白晶盒里,镌刻的图案隐隐发光,他问胡夭:“拿一块出来会不会触动结界?”
胡夭谨慎摇头:“还是不要吧……”
毕竟藏书阁第五层是宗门重地,除了宗主、副宗主和其他四位掌院,其他掌教都是没资格进来的。
被千机纸鹤炸到这里已经够惨了,万一再触动什么机关,他是真没力气再跑了。
胡以白有些扫兴:“你们璇玑楼不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么,这有什么机关还不知道。”
“那是谣传,哪可能什么都知道,若真如此,那我不如直接去秘境把那些天材地宝都挖出来,尤其是那个什么来着……红眼鬼脸蘑,拿去灵市拍卖个一兆灵石!我还修什么道,去山上找块地方,都能再创一个乾灵宗了。”
胡以白轻笑:“一兆灵石还真不够创个乾灵宗的,估计光藏书阁这一层的造价就得超过一兆。”
“啊?”胡夭左右环顾一圈,“这么贵吗?”
虽然他家里倒是有不少宝物,但大多数都是自己以前顺手牵羊偷来的,对那些东西值多少钱,还真没概念。
不像胡以白,正儿八经的青丘少主,那青丘能在百年间跻身为十大世家之一,靠得就是奇货可居。
尤其是狐族天生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耐,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估计走南闯北,对不少宝物的价值都有一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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