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糖莲子羹
“哦，他能出门了？”凤重夜挑了下眉梢，将一颗红果子塞到凤羽白嘴里。
凤羽白叼着果子，点点头说：“在外面候着呢。”
凤重夜心道，也就凤羽白被自己惯坏了，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把凤源给关在门外，不过凤家弟子之间的尊卑，在凤重夜眼中不值一提，同辈之中，除了凤曳是名正言顺高出一位的少主外，其他人无甚差别。
凤重夜将凤源叫了进来。
“夜少的门，还真难进。”凤源一进门，就阴阳怪气地说了两句。
“不请自来，自然难进。”凤重夜也不遑多让。
凤源噎了一下，他的确没有提前打招唿，而且想起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凤重夜不给他好脸色也是人之常情。
凤源心虚，眼珠子转了转，说：“本少爷今日不是来找茬的，是与你有事相商。”
凤重夜心想，他和凤源又不熟，而且还有过节，他们两人能有什么可供商量的事情？
不过，听听也无妨。
“源少客气了，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凤重夜道。
“事情倒是不急，我还有些疑惑，希望夜少能替我答疑解惑。”凤源一摆手，虽然傲气收敛了几分，但骨子里面仍是那个骄矜的少爷。
凤重夜点头，道：“愿闻其详。”
凤源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凤重夜，道：“我服用魂药提升修为的事情，是你透露给我师父的吧？”
凤重夜心道，原来是秋后算账来了。
“我并未透露给四长老，而是建议少主，找人替你看看情况。”凤重夜轻描淡写，道：“源少不会是来找我算账的吧？”
凤源撇撇嘴，道：“我哪儿敢找你算账啊，我还生怕你小心眼儿，背地里给我使绊子呢。”
凤重夜笑了，说：“源少多虑了。”
虽然凤源主动挑衅，但这家伙比起凤明光这类歪瓜裂枣，还算是说得过去，至少，凤源背地里没怎么编排过凤重夜兄弟三人的闲话，就算有瞧不上看不起的地方，也都当着他的面儿说出来了，瞧他不爽，便主动约战，比起背地里只会耍阴招的家伙，看起来要顺眼多了。
凤羽白充满怀疑地瞅了眼凤源，说：“上回打架，输的是你，被关了半年的也是你，我们还担心你小心眼记仇，背地里给我们使绊子呢。”
“我凤源是那种人吗？我才不屑做背地里报复的阴险小人。”凤源涨红了脸，这个凤羽白真是被惯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把他的悲惨遭遇说的这么直白作甚？
“那我就放心了。”凤羽白点点头，说：“我看源少也不像是会耍阴招的。”
毕竟，凤源看上去不太聪明，应该想不出什么耍阴招的法子。
凤源可不知道凤羽白的想法，而是点点头，说：“你知道就好。”
凤源说：“我就是觉得奇怪，我服用魂药的事情，我师父都没看出来，其他弟子和我朝夕相处，也没察觉什么，你怎么和我交个手，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这也是凤源非常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明明伪装的挺好，除却自己知道魂核空虚内里魂气驳杂外，其他人哪儿能轻易发现？
更何况，凤重夜本身高出他一阶，就算把他打赢了，也不该往那方面去想。
“源少原来是想问这个。”凤重夜点点头，到也不介意给他答疑解惑：“交手的时候，我能通过你传出来的剑气，感觉到你根基不稳，那剑招虽然看起来锋芒毕露，叫人不敢直视，但实则外厉内荏，根本发挥不出入魂一层的力量，而且，这把剑应当稍有灵性，它似乎不愿被你驱使，你与它之间的磨合，定然是出了问题。”
凤源脸色发沉，想起自己拿把剑，便觉得心塞。
“剑是你师父送你的副剑，理应对你俯首称臣，言听计从，但它却受不得你弄虚作假，便在你驱使它的时候，难以发挥真正的实力。”凤重夜道：“况且，我在最后反击的时候，施展出来的招数是有估算的，能让你刚好抵挡下来，可源少最终却……”
凤源听懂了凤重夜未尽之言。
他觉得面红耳赤，羞愧不已，回想起那场比试，他步步紧逼，恨不得将身上所有魂器都丢给凤重夜，把他赶出凤家，可凤重夜从头到尾，基本上都是在防御而已，就连最后一击也是拿捏着轻重，只想让自己输了比赛罢了。
可谁料到，他的实力是虚的，根本受不住凤重夜那“温和”一击。
凤源越想越觉得惭愧，终于耷拉着脑袋，像是战败的孔雀，道：“这件事，是我不对，夜少大气，我自愧不如。”
凤重夜扫了眼垂头丧气的凤源，心道经此一事，对凤源的打击定然极大，恐怕连道心都要翻腾了。
不够，在凤重夜看来，这是好事，原本凤源求道太急，早已偏离了正途，若不及时板正，只怕逃不了上辈子的结局。
“源少客气了。”凤重夜道：“我倒也想不明白，以源少的天赋、资源，稳扎稳打才是最好的选择，要不了几年，也能达到如今的修为，源少何必做这种杀鸡取卵之事？”
这也是凤重夜搞不明白的地方，凤源称得上是天之骄子，凤四长老的心思都在他身上，不管怎么说，凤源有凤四长老当靠山，进入入魂境是早晚的事儿，他大可不必偷奸耍滑，弄虚作假。
凤源眼神复杂，深深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此事，说来话长。”
凤羽白在旁边听着，闻言说道：“我就喜欢听说来话长的故事。”
凤源：“……”
凤源今日主动找上门来，一是想找凤重夜答疑解惑，自己总得知道是怎么死的才肯罢休，二来这半年也是憋得难受，他师父不理会他，每日给他嘴里灌各种难吃的魂药，还逼他从头修炼，凤源心里苦闷，也想找个人说说话吐吐苦水。
思来想去，他几乎没怎么挣扎就选中了凤重夜。
其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就只是狐朋狗友罢了，而且他听说凤明光因为背地里散播同门弟子的流言蜚语，被执法堂重则，之后又走在路上被人往脑袋上套了麻袋，拉到荒山上打了闷棍，就更不想和这些人结交了。
凤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我这还不是为了给我师父争口气？”
凤羽白一愣：“我还以为你是想把你师父气死。”
凤源一下子炸了，恼羞成怒道：“你这人，看起来像是个听话懂事的，怎么一开口就这么欠打呢？”
凤羽白笑了，说：“外表嘛，一般都具有迷惑性，而且哥哥说了，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敢直视实话，但我这人就喜欢说大实话。”
凤源噎了一下，瞅了眼在旁边哂笑的凤重夜，便只好接着说：“我也是一时间想岔了，做了对不起我师父的事儿。”
��作者闲话： 感谢煳煳的瓜(づ￣3￣)づ����～
123凤源邀请
“我本就是我师父从死人堆里捡过来的，师父这半辈子都没娶妻生子，也没想着收其他弟子，意外捡了我之后，便将所有心思都花在我身上。”凤源提起凤四长老的时候，眼神里面都是柔和的神色，表情似乎也有些怔怔。
“但我虽有些天赋，可比起其他弟子，那还是相差甚远，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血脉在修炼之中，究竟有多重要，神族之所以是神族，绝不单是因为族内资源雄厚。”
这倒是实话，魂修世界向来看重血脉和传承，这一点在魂兽身上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有些魂兽，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单纯凭借血脉压制，便已经能够凌驾于绝大多数魂兽之上了，这与它的年纪、修为和拥有的资源，都并无太大干系。
凤源露出了几分不甘之色，道：“我少年时期，修为总落在同辈人身后，有一回，我随着师父，去参加一场论道大会，有人看我师父不顺眼，便出言挑衅，让我上去与他弟子比试，我硬着头皮上去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虽说师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那些人背后都在笑话我师父，说他收了个没用的徒儿。”
不光如此，凤源之前在凤家的境遇，可没有如今这般好。
表面上，那些弟子碍于四长老的身份，对他言听计从吹着捧着，但实际上，他们暗地里没少嘲笑凤源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还说凤四长老一世英名，全都要葬送在凤源身上了。
眼看着身边同辈，修为日益进步，凤源终于坐不住了，他便在一些人的“启发”下，走上了用魂药提升修为的道路。
凤源身上的魂石，这些年积攒了不少，黑市上各种魂药，他基本上都能买得起，初尝之后，凤源感受到了魂药的好处，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走上了用魂药堆积修为的不归路。
“你可真够煳涂的。”凤羽白听完之后，看凤源的眼神都不对了，像是看个二傻子似的，说：“那些拐着你去吃魂药提升修为的家伙，肯定是没安好心，故意害你呢，亏得你傻，居然也信了。”
要真是为了凤源好，肯定得像是四长老那样，紧着他修炼才对，而不是投机取巧。
凤源后来也想明白了，但也已经晚了。
凤源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我那时候多单纯啊，别人说什么我都信。”
不过，他师父发现他服用魂药后，已经将来龙去脉查了个一清二楚，暗地里叫人把那几位弟子全都赶出凤家大门，还把那几个在黑市上卖魂药给他的店，砸了个干净，至少在岛上是开不下去了。
凤源想起凤四长老那浑身散着冷气板着脸的样子，便心有余悸，他师父平日里对他的确很好，要什么给什么，但生气的时候也是真吓人，到现在为止，他师父和他说过的话，都没超过二十句。
“我师父这回是真生气了。”凤源郁闷极了，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负面气场。
凤重夜瞅了他一眼，挺无情说：“四长老生气，我可帮不了你，你来我这儿抱怨也没用。”
凤源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点儿同情心，要不是你拆穿我，我师父至于生我的气吗？”
凤重夜一听，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凤源，也不说话。
凤源说完就后悔了，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作死，和凤重夜半点关系都没有，要真说有关，恐怕凤四长老还想着给凤重夜送点儿什么来，权当感谢了。
凤源摸摸鼻子，尴尬地说：“行吧，这事儿我不计较了。”
凤羽白撇撇嘴，这个凤源，还真会给自己找面子。
“我听人说，你是药师？”凤源问道。
凤重夜扫了他一眼，没否认：“不怎么厉害。”
“那就是了。”凤源来了兴致，眼睛都有几分亮光，说：“我来找你就这回事儿，过段时间沉风屿上有场拍卖会，到时候不少好货都会被拿过去竞拍，我师父刚好有个名额，能带三个人去，我是想让你跟我走一趟。”
沉风屿是南洲领域上最神秘最出名的拍买场，背后势力不详，在南洲的地位非常特殊，有传闻说，沉风屿是神族后裔留下来开办拍卖场，就连谢家都很少过问沉风屿的事情。
而且，沉风屿每隔几年拍卖的东西，都是世所罕见的宝物，上辈子，凤重夜倒是机缘巧合之下去过一次沉风屿拍卖所，只是里面的宝物，他一样都买不起，最终也只是望洋兴叹，掌掌眼罢了。
不过，纵然只是围观，凤重夜也觉得收获颇多。
沉风屿的入场券很难到手，黑市上，一张入场券已经被炒到了五千魂石，甚至比火轮秘境的秘钥还要贵。
凤重夜倒是愿意带着凤羽白去开开眼，但凤源找上自己，这就让他很纳闷了。
“你师父的名额，他不带你去吗？”凤重夜道。
“我师父过几日便要出门了。”提起四长老，凤源脸上闪过一抹苦涩的表情，说：“他打听到，北境那边有一种魂草，名为万灵草，能炼制溶解体内丹毒杂质的魂药，只是万灵草位于冰封雪原，那地方危机重重，诸多魂修有去无回，师尊想要替我去寻万灵草，便将请帖给我，叫我替他去赴约。”
北境多鬼怪魔障，有许多吃人的种族，魂修们很少会去北境历练，毕竟，在离沧大陆上，北境往北都是所谓的禁忌之地，传说那是魔族的故乡。
这世上，能解除丹毒杂质的魂植少之又少，可以说，丹毒杂质几乎是不可逆转的，因为这些杂质，就像是煮熟的鸡蛋一样，再想要让它们恢复成蛋液模样，不亚于起死回生之术。
万灵草在古籍之中，的确有起死回生之效。
但想要得到这种魂草，也要历经九死一生。
凤重夜表情微妙地看着凤源，道：“我有个问题。”
凤源：“什么问题？”
凤重夜：“你该不会是四长老的私生子吧？”
凤源：“……”
凤源涨红了脸，道：“你瞎说什么，少诋毁我师父。”
“那他对你可真是有够上心的。”凤重夜轻描淡写，道：“这世道，就算是亲生父子，也不见得能做到如此地步，更遑论捡来的干儿子。”
凤源沉默了，凤重夜越是这么说，他心里面就越发不是滋味儿。
他如今已经懊悔至极，尤其是当他看到凤四那满是失望的眼神时，心里面更是像针扎了一样疼，他不想师父去北境寻万灵草，可他已经没资格再提这些了。
“你就说，去不去吧。”凤源强迫自己不去多想，绷着脸说：“我是打算去买几样魂药，刚好你是魂药师，懂得比我多，你替我挑挑。”
凤重夜笑了一下，说：“源少既然诚意相邀，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到时候我得带上我两个弟弟，跟你一起去。”
凤源说：“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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