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月竹
林学诚和夏惠妍没有马上回屋,站在门口目送车驶出铁门,忽然,林学诚哈哈大笑起来,直说:“放心了放心了,这次我是真能睡个好觉了。”
夏惠妍莫名其妙:“什么?”
“你还没看出来啊。”林学诚视线又看向门口,“陆起这小子,对拙拙不一般。”
……
而另一头,车内十分安静。
陆离的街灯偶尔闪过林有拙的眉梢,他注视着前方的隔板,司机在前排的动静完全听不到。
隔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快到京大,车碰到红绿灯停住。
林有拙这才转头。
男人阖眼靠着座椅头枕,长睫在他眼睛下方投下两方小小的阴影。
不确定他是否睡着,林有拙轻声喊了声:“陆起?”
睫毛颤动,眼帘掀开来,深邃漆黑的眼底满是清明,陆起淡淡道:“什么?”
绿灯亮了,车启动缓缓跟着前面的车滑动,林有拙目光明亮望着陆起:“我有件事需要咨询你,但这是我隐私,希望你不要问原因。”
陆起笑了:“你问。”
林有拙认真道:“如何拿下林氏?”
林有拙对经商没兴趣,也不懂经商,但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所以他需要一个靠谱的,成功的商人指点。
而陆起,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现在他比林与夏有价值,林学诚自然偏向他,但价值并非恒定不变,为了杜绝一切有可能出现的反转,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绝对掌控林氏。
陆起打量着林有拙,林有拙也坦然任他打量,在车到达京大时,陆起才说:“对股民而言,林董的健康状况很重要。”
林有拙琢磨着这句话,过几秒,他明白了,他真心道谢:“谢谢。”
林有拙提着食盒下车了。
陆起没吩咐司机开车,他降下车窗,静静看着林有拙的背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
林有拙把剩菜放在楼下宿管大爷处,提着没动过菜和水果回到宿舍。
宿舍今晚就杜嘉元在,他拿着橘子软糖做晚饭,看到林有拙带来的食盒,直呼林有拙是好哥哥,是他亲哥哥。
凉菜也毫不介意,边眉开眼笑大快朵颐,边八卦追问:“林哥你快说说,最近网上关于你的新闻是真的不?你真是被调包了?还有啊,你又要订婚……呸!”他象征性扇了自己一嘴巴,“你这是和谁订婚啊,有你帅不?有你成绩好不?最重要是,还吃软饭不?”
林有拙笑了一下:“你认识。”
杜嘉元啃着大排,口齿不清吐字:“谁啊?”
“陆起。”
杜嘉元“噢”了一声,继续啃着大排,几秒后,大排哐当掉到桌面,他张大嘴巴问:“你说谁?!”
*
同一时间,一道男声在电话里追问:“你说谁?!陆起喜欢谁?”
付易看着他再也抬不起来的两只手,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仇恨。
到现在,他终于知道,他被林有拙彻彻底底算计了。
两只手,半年的牢,这就是林有拙对他一片真心的回报。
好。
真好。
付易吃吃笑出声。
“你他妈笑什么?快说!”电话里,男人声音越来越火爆。
付易没回答他,先问他:“你还有多久出狱?”
“刚减了三个月,应该能赶上今年过年。”男人不耐烦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挂了,一个月就两次亲情电话,你他妈还支支吾吾,不说我问别人去。”
付易咬紧牙,挤出三个恨到极致的字:“林、有、拙!”
第40章 040
【040】
林有拙的新未婚夫是陆起这件事, 给杜嘉元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他捧着橘子糖,一把一把往嘴里塞,嚼完他总算稍微冷静了。
“是……”杜嘉元直勾勾盯着林有拙, “我知道的那个陆起吗?”
林有拙微笑:“是。”
“可是……”杜嘉元欲言又止,“据说那个传说,好像……出过车祸。”
他其实想说陆起双腿残疾,只是想想到底不太好。
诚然陆起是京大传说, 但传说是传说,身体健全又是另一回事。就像他喜欢人民币,他也不会娶人民币一样。
这时窗户大力晃动起来,突如其来一阵大风, 灌进来不少凉意, 似乎是要下下雨了。
林有拙走过去关上窗户,自然道:“嗯, 他双腿不太方便。”
杜嘉元舔掉唇上沾着的糖霜,用力抓了抓乱糟糟的头顶,他还想再说点什么, 却又说不出什么。
林有拙都不在意陆起残疾,他在意个屁!他咧嘴笑:“嘿嘿, 无论如何恭喜啦,我一定准时到场!”
说话间, 雨已经落下来了,林有拙记挂着冬瓜, 便和杜嘉元借了把伞回家了。
雨下得密且急, 路灯那点光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视野一片漆黑, 林有拙提着食盒依然走得飞快, 果不其然,到家就瞧见冬瓜的风湿又发作了。
林有拙立即放下食盒抱起冬瓜,他找了件外套穿上,动作轻轻揣冬瓜进怀里,然后套上雨衣雨鞋又出门了。
小区门口那家宠物医院还开着,门头招牌在雨夜中闪烁着光亮。
林有拙在门前抖了抖雨衣上的水珠,这才推门而入。
结果他刚一进去,耳边先是一声破嗓的“宋先生!”,然后一坨不明物体直接扑到他左脚。
与此同时,还有一只凉飕飕的东西钻进了林有拙左脚的雨鞋,柔软的筒靴立即鼓出来一小团。
林有拙不动了。
他眼珠往下瞄,入目是一团泡面一样的枯草黑发,一个感觉很年轻的青年趴在地上,细白的手指并拢,缓缓伸入了林有拙的雨鞋。
很快,青年抓住了那只凉凉的东西,他小心翼翼拿出来。
从林有拙视线,他清晰看到那团东西从最初和他雨鞋一样的蓝色,到被青年夹出来,暴露在灯光下,又变成了浅绿色。
是一只胖得离谱的变色龙。
青年直接将变色龙放进宽大的口袋,随后他站起来,垂着头一言不发。
青年比林有拙矮一个头,他勉强能看到青年的额头和眼睫毛,肤色比他还白一点,像是冬天的白雪,扎眼的白。眼睫毛又长又密,盖住了眼睛。
青年还瘦得夸张,身上的咖啡色外套空空大大的,仿佛是挂在身上。
几秒过去,青年仍然是埋头站着,不走也不说话。
林有拙看了眼只能容纳一个半人进出的玻璃门,意识到他站在了门中间,便侧身让路:“抱歉。”
青年果然动了,他依旧埋着头,匆匆往外走。在席卷天地雨声中,青年走过林有拙旁边时,林有拙听到了一声微弱的。
“谢谢。”
林有拙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他抱着冬瓜快步走进店内。
在店内等待了半小时,林有拙听从医生的建议,留冬瓜住院半个月。
冬瓜舍不得林有拙,不时舔他的手背,林有拙笑着安慰它:“别怕,我每天都会来看你。”
冬瓜这才依依不舍又舔了舔他指尖,乖乖回了寄养间。
林有拙结完账离开宠物医院,外面还在下着雨,手脚开始发凉,林有拙走得快了些。
经过102,阳台的光亮驱散了几分雨意,林有拙停住了,他沉思片刻,走进楼道没有上楼,而是径直走到102门口。
抬手,摁了门铃。
门铃声是一阵清脆的泉水声,隐约能听到门后渐近的脚步声。
林有拙眼眸微微亮了亮。
喀嚓。
门锁转动,门从内往外推开,一丝温暖的光亮从屋内照出来。
一道身影渐渐清晰,开门人的脸庞也终于明朗。
一张和想象中相差无几的脸,五十岁左右,有些许皱纹,不苟言笑却透出几分慈祥。
林有拙露出笑容,礼貌道:“阿姨晚上好。”随即他目光落到女人站直的双腿上,有一瞬的诧异。
而女人警惕地打量着他:“你找谁?”
林有拙道:“我找……”他停住,转而问,“请问您是102的业主吗?”
女人松了口气,她摇头:“我是临时家政。这家主人不在。你有事明天再来吧。”
嘭。
女人关了门。
林有拙眸色暗了暗,原地站了几秒才离开。
*
接下来两天102的灯都没再亮,林有拙发的“您这个月18有空吗”,也一直没收到回复。
这天他接到中介电话,那套房子终于有人买走了,他去办了手续,卡上瞬间多了几十万。
从中介那儿出来,林有拙又接到老警察的电话:“林与夏认罪了,承认那天他是蓄意想要谋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