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岫青晓白
他研究许久,发现像萧峋这样的天生带有魔气之人,书中直接将之称为魔种,当斩草除根,根本不说如何清除魔气。
翻了好几本书都是如此。
谢龄又气又无奈,心道这跟把同性恋看成是精神病又有什么区别?他不得不把思考方向转为压制,重新进行研究。
雨后天晴,但太阳未在天上挂多久,便坠向西山。
时至薄暮,晚霞如火,烧遍溪涧山野。谢龄坐在东窗前,头一抬,绚烂又苍茫的天空入眼来。
他已看了许久的书,不想再继续,缓缓吐出一口气,眺望远山半晌,垂下眼帘,要小憩片刻。
叩叩叩。
前殿的门被敲响,谢龄拿神识一扫,是萧峋。
这家伙一来,谢龄便想到:该吃饭了啊。
谢龄迅速睁开眼睛,把桌上的书一收,拿了本自己看不懂的道门经书出来,对门外的人道:
“进。”
咯吱。
萧峋推门进来。
夕阳的光芒洒进室内,萧峋逆光,五官的轮廓更显深邃。他难得没有披散头发,而是高高束起扎成马尾,发尾随着步伐摇晃,在背后拉出弧度。
“师父,到吃饭的时间了。”萧峋带笑说着,走向谢龄。
话语微顿,又道:“今晚做的是火锅。”
火锅?
这个世界里也有火锅?
谢龄心中狂喜,眼皮一垂,绷住脸上的表情,再从鼻间“嗯”了一声。、
他放下手里的书,从椅中起身,随萧峋从侧门出去。
萧峋将火锅摆在了庭院中。
山高云低,暮色如瑰如金,似乎连风都染上了颜色;四面草木半昏半明,沿道的石灯笼里烛火跳跃,道路开阔处,青石方桌上一口鸳鸯锅正沸腾。
锅是铜锅,底下架着的火炉炉身有一圈精巧的花纹。锅中一侧以番茄打底,另一侧则是辣锅,辣椒花椒因着汤沸不断翻浮,鲜香四溢。锅的周围摆满菜食,荤素皆备,一些谢龄认得出,一些竟是不曾见过。
谢龄多看了几眼那些不认识的菜,暗中思索它们到底是什么。
萧峋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边向锅中煮东西,一边问:“师父在看什么?”
“不错。”谢龄于石桌一侧坐下,拢了拢衣袖,随口回答了两个字。
“谢谢师父夸奖。”萧峋弯眼笑道,很理所当然地承了这句话。
谢龄拿了一个空碗碟到自己面前,淡然说道:“是底下的炉子,工艺不错。”
萧峋笑容垮掉,语气低下去:“哦……”
吃火锅缺不了调料。萧峋将葱花、香菜、蒜泥等佐料备得齐全,摆在桌边单独的架子上。谢龄往碗里夹了葱花香菜,少许芝麻花生碎,没要蒜泥,再倒上芝麻油,搅拌均匀,便完成了自己的味碟。
萧峋将每样菜都往锅里下了一些,铜锅满得几乎溢出,可汤沸腾起来时并未越过边缘。他这才坐下调自己的味碟,并道:“我叫过风掠师弟了,他这个人可能比较爱清净,不愿与我同席。”
难怪没看到谢风掠人。谢龄不强求,又是一声:“嗯。”
有的菜易熟,有的菜需要久煮。萧峋不管谢龄从前吃没吃过,都介绍了一遍。
他还泡了壶茶。
谢龄先吃辣锅,再单独拿了个碗盛清锅的汤和菜。他吃饭不慢,但动作斯文,坐姿端正,一如既往清冷出尘。
萧峋看了看他,甚至还觉得有几分秀色可餐。
云随风流,天色由暮转入夜,山野升起薄薄的雾霭。道旁的灯火显得明亮了,映照夜空里的星辰与月。
铜锅里加了几次汤,谢龄吃掉碗里最后的一只虾,放下碗筷。
萧峋还在吃。谢龄不着痕迹打量他一番,心说这顿火锅,别人又是备菜又是调制汤底,他若吃完甩甩袖子就走,相当不讲礼貌,便坐在石凳上,没有挪动。
忽然之间,一道流光越过鹤峰禁制,落向庭院。谢龄下意识伸手,这道流光在虚空一腾转,化作一张信笺,落到他食指和中指间。
谢龄方才瞥见了这道流光的来源,是契玄峰。
主峰来信?
他展开一观,信上写道:“点石会将于十日后召开,各峰弟子做好准备。”后跟一行小字备注,不建议未入清静境的弟子参加云云。
点石会……谢龄琢磨着这名字,感到几分熟悉。他推测着,既然让弟子们参加,还做了参与境界的提醒,应该是比试大会?
修仙老套路了。
“师父,这是什么?”萧峋从火锅里抬头,望着谢龄手里的信,疑惑问道。
“点石会。”谢龄挑了三个字说,手一伸,直接将信笺递向萧峋。
清静境是修行的最低境界。鹤峰上只有两名弟子,两名都是才拜入山门、尚未真正跨过修行门槛的。
看来是一场和他们无缘的运动会。
既然没有运动员参与,自然也不用教练陪伴出席。谢龄从前上学时,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参加运动会,而喜欢的事之一,则是在运动会期间偷闲。他对此目前的状况甚是满意。
坐在石桌对面,和谢龄隔着一口微沸铜锅的萧峋将信笺仔细看了一遍,略显惊讶地开口:“点石会,应当是弟子与弟子间的比试吧?十日之后展开……不建议没入清静境的参加,意思是清静境之外的也能参加?”
谢龄品出他语气里的意思,亦是惊了:“难不成你想参加?”
“徒弟喜欢凑热闹。”萧峋冲谢龄笑了一笑,眼底带着几分羞赧。
他看起来比先前振奋了,把信笺双手奉还给谢龄,并在谢龄提及前说:“师父,这件事我会通知风掠师弟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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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去送菜吗?谢龄心情颇为复杂。他原以为萧峋和他一样, 会乐于不参加这类麻烦活动,没想到如此积极。
“凑热闹。”谢龄重复萧峋话里的几个字,把信笺接过。
萧峋点头:“以我现在的水平, 可不就只能凑个热闹?”
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谢龄腹诽。吃饭积极就算了,挨揍也积极。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可他不好打击自家徒弟在这方面的积极性,唯有一脸无所谓地说:“想去便去。”
“是,师父。”得到谢龄的允许,萧峋更是高兴。不过眼眸垂低又掀,他神色郑重起来,看着谢龄道:“这十日,我会努力练剑的。”
谢龄活了二十几年, 还没见过第二个像萧峋这样为了挨揍而努力的人。他坐在石凳上,一时无言, 措词几许,对萧峋丢出一句:“先吃饭。”
萧峋弯唇笑笑,扫了一眼铜锅和还未吃完的菜,问谢龄:“师父不再吃一些吗?”
“不了。”谢龄拒绝。
铜锅里有煮熟的虾滑丸子,随着汤水沸腾起伏翻滚。白色的雾气不断升腾, 被风一吹, 消失在夜色里。
过了一会儿, 萧峋对谢龄道:“师父不用在这里陪我。”
萧峋看起来乖巧懂事极了。
谢龄很清楚, 在一般交际场合中,这是等同于真心话的客套话。既然徒弟都开始客套了,身为雪声君的谢龄如何能推拒?
谢龄不做任何推辞, “嗯”了一声, 应下这句话, 一抖衣袖起身。
萧峋亦站起身来相送,面带微笑,乖顺有礼。
月从东方升起,洒下的光辉如水一般清透。谢龄渐行渐远,萧峋转身坐回去。他已习惯这位雪声君用寻常的步调在山上走来走去,不过脸上表情消失了,唇角垂下来,变得散漫。
他夹起几片毛肚和郡花丢进红锅当中,又从清锅里盛了一碗汤出来。
“还真走了。”
吃了一口番茄汤底煮的虾滑,他用极轻的声音嘀咕。
咯吱一声,再听得轻轻的“啪”响,谢龄步入屋室。
他取出夜明珠台灯,先到水钟前看了眼时间,然后坐去桌前。他还没把书桌移去房间另一侧,窗纸会诚实地映出他的影子,唯有挺直腰板端坐,保持一副良好姿态。
他摸了一会儿鱼,画了一张画,又发呆片刻,心说好生无聊,拿神识向外一探,发现萧峋已吃完火锅,将庭院的石桌收拾干净。
萧峋还不在小楼里。
谢龄长长出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起身“关灯”,推门而出。他快步离开道殿,走向新的秘密基地黑暗道。
萧峋亦在往山下走。他往自个儿身上拍了道符消散掉火锅的气味,踏着散步一样慢悠悠的步伐,来到驿站,骑走云鹤。
目的地是谢风掠的居所。
谢风掠住的是前人留下的一座院落,建在一个向外凸出的石台上,视野开阔。
这里久无人居,在他到来前,杂草长得能淹没人,经过一番修缮,变得整洁而干净,就是布置不多,院中唯一棵老树,一张石桌,两个石凳而已。
谢风掠正在练剑。
和白日里在谢龄面前用堪称笨拙的姿态所演示的入门剑法不同,眼下练习的剑法蕴藏着极深的韵和意。
他每一剑都出得凌厉干净,起手、落招,回身、折转,谢龄挑出的错误和不足都寻不见了,完美得可做模板。
月白的衣角随着动作起落翩飞,伴着从天空里洒下的清澈月华,煞是优美。
练着练着,挂在屋檐下的一串铃铛发出声响。
这是谢风掠放置的一个隔绝外人窥视探听的法器,兼有提醒的作用。
当然,并非什么高深法器,在时来峰的集市上就可买到,宗门里许多弟子都爱使用。若有境界平平的人探听他院内动静,能够直接阻止,如果雪声君那般大能投来的视线,便无法挡下了。
但谢风掠知晓他师父不是那种闲来无事喜欢窥探他人在做什么的人,防的主要是某些“闲杂人等”。
此时此刻铃铛响起,说明有人来到他院子外面了。
距离约有十丈。
谢风掠向院门外看了一眼,收起剑,一振衣袖,走到树下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饮下。
过了一阵,院门被敲响。
谢风掠这才放下茶杯,不疾不徐走到门口,向内拉开门。
萧峋带笑的脸出现在他视野中。山风吹得肆意,这人宽大的袖摆如同旗帜翻转飞舞,一头银发摇晃得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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