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型工种 第64章

作者:莫向晚 标签: 快穿 系统 穿越重生

不怕他性格沉闷,就怕他心也如石头一样硬,那可就让纪墨没办法了。

这才几句话就答应了,是因为亲戚关系所以好感度天然比较高吗?

纪墨试着总结其中的缘由,他有种预感,拜师不可能一直都是“容易模式”,万一哪天碰上一个“困难模式”的,岂不是要逼死人了,与其到那时候火烧眉头无从下手,不如从现在开始总结经验,看看哪些方面会带来更高的成功率。

第一个师父李大爷算是世情逼迫,也是某种必然,纪墨抢了个先,带有一定的偶然性,第二个师父纪姑姑则是因为一定的必然性了,亲戚关系摆在那里,唯一的亲人难道不应该传承技艺吗?第三个师父洪畴也有一定的必然性,那个小部族之中那么多人,肯学雕刻的也只有纪墨了。

第四个师父曹木的话,应该就是被发现秘密,为了保守秘密,然后把一个人的秘密变成两个人的秘密这种,如果要说的话,算是为了保密?太偶然了,不具备借鉴的可能。

想着这些,纪墨的脚步却不慢,两条小腿儿飞快地倒腾着,很快带着后面踱步的纪桑来到了地头。

这一片儿都是划分给孩子们的,算是各家孩子的试验田,种的药草也是比较廉价的冬宛菜,叶可治疗疮肿,根可通利肾窍,也可以作为家常用菜,摆上餐桌,当然味道不怎么样就是了。

这甚至都不是纪家掌握的四种药草的一种,因为它真的是太廉价了,只看“菜”这个后缀就明白,真正用作药材的情况是比较少的,也就是农人用起来方便,毕竟野生的也有很多,药铺之中估计都找不到这么普通的药材。

除此之外,这一片儿还有野海椒、乌€€、薄荷、野灰菜、猪肚菜等半是菜半是药的药草,算不得贵重,因此若是孩子照管不当损失了,也不会太令人心疼。

不过大人们不会直接这样告诉他们,而是会告诉他们这些都非常珍贵云云,让他们有足够的重视,实际上其中的内幕消息,纪奎都告诉过纪墨,他是从纪二哥那里听来的,知道这就是“糊弄小孩子”的。

纪墨对此暗暗摇头,大人的套路啊!

第113章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都不等我!”

纪奎抱怨着从后面跟上来,见到纪桑,笑了一下,避过了称呼,纪桑也不在意,回了一个笑容,侧身让纪奎越过他跑到了前面,跟纪墨并排。

“啊,我忘了啊,难得起得早!”

纪墨很没诚意地说着,又叫了纪桑“师父”,让他看自己的劳动成果,挥着小胳膊囊括那一小片地方的时候,很有点儿“看朕打下的江山”的意思,挺着胸膛等候点评。

冬宛菜是比较常见的药草,在这一片田间地头,多少都能看到一株两株的,很有特色的叶片像是伸出来的小巴掌,一个个向外摊手,绿莹莹的一片,看起来还真的很好。

这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状况,纪桑走到近前蹲下身来,看了看土地的颜色,捏了捏那些细小的颗粒,仔细观察了冬宛菜根茎部分的色泽和状态,还翻开叶片背面看了看那细小的趴在上面的虫子……一番细致却又像是故弄玄虚的检查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说:“还不错。”

纪奎有点儿多动,看着纪桑做完一个全套,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冬宛菜翻看了一遍,他的动作就没那么细致温柔了,尤其是翻动叶片查看根茎的时候,活似要来个倒拔垂杨柳。

一旁的纪墨也学着纪桑的样子翻看了一遍,还询问:“师父,这些虫子是不是要捉掉……”

问出这话来他差点儿要吞了舌头,那虫子太细小了,小小的黑色的很像是喜欢藏在花蕊之中的小虫子,没有翅膀不会飞,爬得也慢,透着迟钝,但,若是一个个捉……看看自己的手指头,好么,这得用指甲才能掐下来吧。

“不用那么麻烦。”

纪桑这句话让纪墨明显松了一口气,再听他继续讲,“有些虫子跟药草相伴反而更有效用,一些药草离了相伴的虫子,长得反而不会很好,不是所有的虫子都是有害的……”

这番话听得纪墨默默点头,伴生关系啊,这个也不难理解,动植物的生存环境之中本来就有着某种相依相伴的关系,如同食物链最底端的草,看似都是食草动物的口中食,属于最底端的那种,但也有诸如猪笼草,食人花之类的以小昆虫为食的植物,会汲取它们死亡的营养来滋养自身的食肉植物。

更有一些本来就是伴生关系的,虫子依靠植物的分泌的黏液捕猎,植物依靠虫子的排泄营养,真的把两者分开,它们可能都无法过得更好。

“……有些虫子还有药用。”纪桑以这句话总结的时候,纪墨想到了冬虫夏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药用的虫子。

不过纪桑说的并不是这一种,他本来没准备具体说,纪奎却追问了一句:“什么虫子还能药用啊!”

他是真的以制药师为目标的,对这方面就在意了一些。

纪桑说了几种,包括地鳖,蜈蚣,柞蚕,蝉蜕,其中最令人讶异的就是一种叫做蚜虫的虫子了。

那是跟着药草相伴而生的,生长在药草上的蚜虫会形成色斑一样的斑块儿,或者是叶片上凸起的红色肉瘤。在不同的药草身上,它的表相也不尽相同,而产生的效用也有所不同。

在这方面,药王谷把蚜虫做出了好几种的分类,都是根据所生药草不同而做出的分类,至于是否真的是蚜虫本来该有的类别,是否是科学的分类,还是这些生长在不同药草上表相不一样的蚜虫都是一种,那就很难判断了。

纪墨从未见过,也不知道现代都是怎么看的,反正在他听来,如同天书一样,都带着点儿玄幻的色彩了。

橘生淮北为枳,所以,橘和枳,两者都不是一种药材了?

“这还真是有意思得很,还有什么好玩儿的药吗?”

纪奎再次追问。

这一次,纪桑就是笑而不答了,他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但在这方面,他却一点儿也不想多关注。

发现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纪奎有些无趣地撇嘴,又问:“小五怎么叫你‘师父’,你要收他为徒?父亲知道吗?”

纪墨觉得这是一言不合在挑刺,有些着急,生怕把这个“已完成”给改变了状态,忙道:“我是一定要拜师的,拜师了才是真传,不拜师就是旁门!”

扯出一篇“真传”“旁门”的分类之后,纪墨又想给自己几个嘴巴,这都什么好理由啊!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哪里听说这样的话的,又该怎么解释具体的意思,好在纪奎也没追问,嗤笑了一声:“行吧,行吧,你总有道理,你们两个一伙,我不管你了。”

说着,一甩头,直接往自己的那片地里去了。

浇水施肥,每日里该干的事儿一样都省不了,他们人小力薄,起码纪墨这边儿是把地分成若干小片儿,今儿浇完这片儿,明儿浇完那片儿,若是比邻着哪位勤勉的邻居,对方浇水勤快的话,那一小片儿的水也能省了。

纪墨带着纪桑去了草棚,让他看了自己制作出来的浇水神器,纪桑微微皱眉:“干活不能投机取巧。”

很好,这个话说得……纪墨实在无法点头认同,“有了这样的工具,不就能又快又好地浇水了吗?浇水控制的不就是水量和干湿程度吗?同样是浇水,如果用这个能够更快更好地浇水,为什么不用呢?”

他在为自己辩解,这不是投机取巧,这是人区别于动物的精华所在,制造工具,使用工具,用工具更好地为自己的目的服务。

纪桑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抚炸毛的动物,纪墨很快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辩解是需要辩解的,却也要先明白对方的不赞同到底在哪里。

“每一株药草都是不同的,一同种植,一同照料,它们发芽的顺序也是不同的,看似同样的水浇下去,有的长得更好,有的伸不开叶片,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纪桑耐心地问。

“有病?”植物生病,纪墨是知道的,他也看到过绿化给树木输液用药之类的,但具体是怎样的病,又都有什么样的表相,他是不明白具体的。

这个回答足够简洁也足够概括,纪桑似没想到他的回答这么简明扼要,一语中的,之前准备的话噎了一下,说不出来了,砸着嘴道:“这么说,也对,跟人一样,药草也是会生病的,它们生病的原因不一样,体现出来的状态就不一样,要想让它们活得更好,是需要更细致一些的。”

说话间,看到纪奎大开大合的浇水方式,纪桑微微摇头:“我们是药植师,不是农人,我们追求的不是最后的结果,还有在种植过程中,药草能够积累的药效,这些,都是每日的光和水,不能多,不能少。”

属于纪桑的理念在话语之中隐约涉及,纪墨明白了,这是精耕细作之中的精耕细作,看样子纪桑适合的是精细培养,若是用于价值高的药草,还是很合适的,但对这种一长一大片的药草,这般一棵棵仔细对待,一天时间,又能够照顾几棵呢?

若是无法大规模培养,岂不是失了药植师的本意?

何为药植,不就是希望把药草如同粮食那样成片培养,让药草能够成批量供应吗?

这其中,似乎有些矛盾啊!

似乎看出了纪墨心中不解,纪桑说:“你现在才刚开始学,既然学,就要学明白了,一种药草是怎样的,不是看它们的价值,而是看它们的状态,你眼中这些便宜药草,都是能够救人治病的。”

这似乎又是一种另类的平等观念了,药材的贵贱都是人们给分的,而划分的依据除了物以稀为贵之外,也根据药效划分,同类或类似的药效之中,未必是更昂贵的更能治病,不过是便宜的药效差一些要多吃一些罢了。

他们这些人,耳濡目染的,从小就接触这些,自然也早早接触了大人们的看法,先在心中给药草划分了贵贱,然后再看这些药草,想想那样贫贱的价值,似乎也没必要多用精力。

态度不端正,以后碰见贵重的药材,真的能够表里如一地重视吗?恐怕更多也是流于表面。

看到一地药草,想到的是它们等同于多少钱,这是大人的价值观,不应该是药植师的价值观。

“好吧,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嘴上的重视还是要化为实际的。”

纪墨暗自反省了一下,他的态度可能的确有些问题,太向钱看了,呃,可能还是因为谁都知道种田是辛苦活,潜意识里不想吃苦,于是便有了些难以察觉的抗拒,对这些田地之中辛苦种植出来的药草,也如看杂草一样,感受不到贵重之处。

在这一点上,纪墨觉得自己还是不同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些药草的具体价值是多少啊!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天真无邪了吧。

纪桑已经去浇水了,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拿着水瓢,真的是一株株在浇水,速度却也不慢,很显然,对这些药草的状态,他已经都细细观察过了,他浇水的地方就是昨日纪墨没浇的那片,他还没来得及说,纪桑已经看出来了,这种观察力,太敏锐了吧!

想着,纪墨抓着一个小水瓢,也跟了上去。

第114章

纪墨心里其实还是不服气纪桑的说法的,他觉得对方似乎有点儿矫枉过正,可能是看到纪奎漫不经心浇水的方式,又看到自己自制的浇水神器,觉得态度上他们就不够端正,这才如此要求精细。

同样都是绿油油的冬宛菜,这一株和那一株有什么区别,不是叶片多寡的区别,而是生长得好不好的区别,叶子是绿的,没卷没曲没黄没枯,都是一派欣欣向荣,难道不好吗?

对这两者之间,难道浇水也要分个区别,多几滴少几滴?

难得被批评,还批评得不是很认同,哪怕是师父也不能不让纪墨暗自运气,这一次他不准备贸然发言,而是认真看纪桑的作为,一个水瓢的水,大约能够浇五六株,人为种植的药草是连成一条线的,株距看得出来是充分考虑到了后期的阳光日照,留出了距离的,但土地是连着的,浇水的时候,基本也能连成一条水线,水落在地上也会往周围浸润,哪里能够真的毫无关联?

所以,如果相邻的两株药草,一株长得好,一株长得不好,那可真不一定是水没浇好的问题。

憋了一肚子的话,纪墨准备等到这一小片地水浇完了再问,哪里想到快完成的时候,族人过来叫纪桑回去,说是族长找。

纪桑应了就离开了。

纪墨看看他,又看看那一小片地,果然,这样浇水速度慢了很多啊。

等到纪墨完成这点儿活儿赶回去的时候,已经见不到纪桑,据说是跟着族长去地里了。

纪家是药植师,种植药草算是传承下来的职业,他们会调配合适酸碱度的土壤来供应药草的生长所需,也会人为制造一些湿润潮湿之地,模拟药草生长的原始环境。

说到底,药草这东西是需要伺候得更精细一些的,不可能真的跟种粮食一样一种一大片,至少纪家传承下来的那几种药草还做不到,需要找到合适的环境,一小片一小片地种植。

纪家选择居住在这里,一开始就是因为这边儿的环境更加适合两种药草的种植,临山临水,山上林木之中能够种植一种喜阴药草,从山上而下的溪流旁边儿则能种植一种喜湿的药草。

这两处地方都是大人们在照看,真正在平地之上一种一大片的是后来纪家又学会的两种药草,相比较林中水边儿的,这两种药草的价值略低,适应度也更好。

培育药草的过程,是模拟药草初始生长环境,让药草茁壮成长的过程,也是逐渐改变这个环境,让药草慢慢适应新的更为普遍种植环境的过程。

这两方面是同时进行的,这并不矛盾,就好像是人类修建水渠引导水流一样,若不想让橘子在淮北变了味道,保持原生地的水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否也能做出一定的改良或者嫁接呢?

古代人并不愚笨,纪墨是从他们的举动之中看出这些道理的,而他们已经在应用,并且用一代代人的时间来慢慢书写这个成功的过程了。

那些能够被大片种植的药草,谁又能说不是被逐步改良,让其适应了现在环境的结果呢?

仅凭此一点,药植师之名就实至名归,该为“师”级。

当然,职业若此,大部分是否能够达到这个等级的职业标准,还真是未知之数,就像药草对环境的适应过程,可能太过缓慢,没有几代人的时间不可能成功,但他们还是在努力着。

纪墨很少到这边儿来,缠着纪奎,跟着其他几个大点儿的孩子一同前往。

大人们不反对孩子们的跟随,耳濡目染也就是如此了,若是不能让他们看到做什么,明白做什么,以后又怎么能够跟着做呢?

只告诫到了那边儿不要乱碰东西,另有药粉防身就是了。

得了变相默许的孩子们压抑着激动,如郊游一般跟了上去,快到的时候才放慢了脚步,做出些谨慎小心的样子来。

纪墨人小腿短,很容易就被甩在了队伍后面。

“你可真麻烦!”

纪奎也是被甩在后面的那个,比起十二三的大孩子,他这个八岁的小孩子显然还不算是同伴,若不是他们个子矮,被前面的大人忽略了,肯定是要被赶回去的。

“小孩子跟着捣什么乱”,大人们经常这样说,剥夺他们参与一些事情的权力。

兄弟两个好容易跟上的时候,大孩子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大人们之中了,并不敢挤到前面去,却插着空在看。

纪奎机灵,拉着纪墨就往里面钻,两个个子矮还有好处了,能够从下方比较清爽的视野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

大人们应该是从林中走出来的样子,停在靠近山脚的地方,被簇拥在中间的就是身板健壮的族长和他身边儿毫不显眼的纪桑,劲瘦的身材被衣服遮盖着,老农一般揣着手,看着脚边儿的药草,蹲下身从中拂过,显露出其中一株几乎被周围遮盖的小苗来说:“……看起来是肥力太过,试着停两天肥再说。”

视野相对清晰,却还是被绿色的药草叶子遮挡,没看清楚显露出来的是什么,纪墨垫着脚,又弯着腰,再侧着身,又眯着眼,调整了几次姿势,都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