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辰予弈
这个出租车司机碰巧十分健谈。
等到瘦子上了车,说出了城中村的位置之后,司机一边往前开车,一边还不由得纳闷道:“你是去找人吧,那边的房子还有人住吗?”
瘦子心里一咯噔,咽了咽唾沫,忍不住的下意识追问道:“那边出过什么事情吗?”
出租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随口念叨道:“那边城中村的房子都多少年了,又老又旧,而且,还有好多都是违规加盖的楼层,一点都不安全。上次台风登陆的时候,那风可大,那边好像就有一栋筒子楼说是歪了。你想啊,原本就两层楼的房子,主人家自己没头没脑的就愣是想要给它砌成四层,房子里面说不定都没有几根钢筋,那房子能结实吗?”
瘦子心中剧颤,后背已经爬满了冷汗。
“后、后来呢?”他颤声说道。
出租车司机:“后来?危房改造都不知道怎么改,原来按规定的房子是两层,或者平房,房子不结实了,漏水了,要说加固还挺简单的,该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呗!结果,你好好一个两层的房子,硬生生叠成了四层高,危房改造办公室的人也不知道要怎么改!就只能拖着看呗!哎呦,这雨下得可真大。”
说话间,车外的雨幕已经“哗啦啦”一声,倾泻而下。
出租车前挡风玻璃那块的雨刷不停的扫着雨水,出租车司机也停下了刚刚的随口闲聊,转而念叨道:“都说今天晚上台风又要登陆了,可别又可着咱们这一个地方糟蹋。”
天边又是一阵雷电交加的轰隆巨响。
大自然的威慑力,在这一刻,似乎显得尤为清晰。
出租车司机依旧念念叨叨的嘀咕着:“也就是我家也在那附近,不然这天气,我都不拉客了,等会儿把你送到了,我得赶紧找个地势高的地方,把车停下,然后台风天就不出门了。”
瘦子这会儿心中特别慌,完全无法吭声。
明明还是下午,已经昏暗漆黑的天幕之下,风雨雷电,一下下仿佛都劈在了他的心口,让他的心脏有种近乎失控般的剧烈跳动。
瘦子的心中却突然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
城中村那边的筒子楼,很可能就是出租车司机说的危房,他不能回去!
虽然温攸宁等人之前提到的,这个直播场景的主题是【笼屋】,他们晚上贸然离开群租房的地方,很可能会出事的提醒还历历在目,但是,今天已经被吓破了胆的瘦子,比起温攸宁等人猜测中的可能危险,他更加恐惧自己已经知道的危机。
€€€€今晚台风登陆,城中村那边不但地势低,房子老旧、违章建筑、不结实,而且,还很可能直接在台风天中出事。
想到这里,瘦子把心一横,当即和出租车司机说道:“师傅,我不去那个城中村了。”
出租车司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声音怪异道:“那你要去哪?我可提前说好了,这个破天气,远的地方我可不去了。”
瘦子心烦意乱,根本无心去注意这个出租车司机的问题,直接就随口说道:“就,顺路哪里有个宾馆旅馆的,你把我放下就行。”
出租车司机没再吭声,不过,过了一小会儿之后,他的出租车突然在一个距离城中村还有一段距离的普通连锁酒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嘶哑着声音问道:“你看这里行不?”
瘦子瞥了一眼连锁酒店的招牌,心脏怦怦直跳,却还是努力舒了口气,“行,就在这里吧!”
瘦子直接塞给了出租车自己一张一百块钱的纸币,心烦意乱之下,甚至都不等对方找零,便摆了摆手,直接下了车。
出租车司机任由那张100元的纸币落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却根本不曾伸手去碰。
漆黑的天色之下,出租车司机的面孔,就像是纸一样白。
因为瘦子开门下车,外面的雨滴裹挟着风一起从车门口那里卷进来,就连那张纸钞都被卷得在车里飞了起来。
出租车司机甚至还下意识的往更远的角落里缩了缩。
他似乎根本不想碰到那张钱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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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攸宁一行人终于吃过晚了两个小时的午饭之后,自然也会给还在医院或者警察局那边的瘦子打了个电话,想要询问一下金毛和瘦子的情况。
然而,瘦子的电话,却始终都是“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器”的电子音提示。
温攸宁不由得拧了拧眉,抬头看向灰蒙蒙擦不干净的窗户。
年轻人安慰道:“外面的雨太大了,雷暴加上大风,还有暴雨,影响到了手机信号也有可能。”
温攸宁摇了摇头,他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只是,目前这个情况下,台风天已经出现了,就算是在现实世界里,这个时候出门也是一件有危险的事情,更别说是在这个【惊悚直播间】的恐怖场景之中。
长鱼鳞的哥们一直跟在温攸宁他们身边,想要和他们扎推凑在一起。
这会儿意识到瘦子竟然失联之后,长鱼鳞这哥们不禁打了个寒颤,瑟瑟发抖的说道:“会不会是因为,他还在外面,没有回这个场景,所以才出事了。”
年轻人瞥了一眼钟表上的时间,“虽然外面天色整个暗下来了,但是,这会儿还是白天,按理说,人在外面应该没事。”
思来想去,温攸宁干脆一个电话打给了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所幸,这一次,倒是有人接电话了。
“干嘛?”衣着暴露的女人有些没耐性的问道。
温攸宁丝毫不以为意,声音温和中还带着点关心的亲切,含着笑意问道:“还在医院吗?他们俩都没事吧?”
衣着暴露的女人翻了个白眼,不过这会儿,她自己待在医院里也无聊,有人给她打电话,她反而就跟人聊了起来,随口道:“那个黄毛还在手术室里呢,说是那一刀刺进了胸口肺叶上,这么一趟手术出来,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温攸宁:“那个瘦子呢?”
衣着暴露的女人随口道:“怎么关心,你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他本人?再说了,我在医院这边,他就包扎个伤口就离开了,我哪知道他怎么回事。”
意识到瘦子并没有在医院那边,温攸宁心里“咯噔”了一下,礼节性的说了两句关心的话,然后又把话题扯到了那个苍白女子身上。
“她带着孩子可能也在医院那边,你一个人待着无聊的话,可以去找她待一会儿。”
衣着暴露的女人嗤笑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那位可不是一路人。”
温攸宁沉吟了一瞬,声音温和的实话实说道:“和你一路的那位,早上才动手和你打了一架。”
衣着暴露的女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第27章
温攸宁本来以为,对方应该气得把电话给挂断了。
结果,短暂的僵持后,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却忍不住的问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旁边的年轻人、赵民以及宋领娣等人,也都能听到温攸宁电话里的声音。
见状,宋领娣也忍不住做了个无语的表情。
温攸宁直接回了一句:“哪个她?”
衣着暴露的女人:“……”
一瞬间的沉默后,她有些自暴自弃的对着电话嚷嚷道:“还能有谁,就你们一起的那个女的呗!”
温攸宁看了宋领娣一眼,温和的微笑了一下,这才继续回答道:“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以后做什么。人总还是要对自己的生活,稍微有点想法和打算的。”
衣着暴露的女人不吭声了。
又是半晌,她突然冷不防的开口说道:“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和我一样,都这样了?一辈子抬不起头。”
不等温攸宁开口,衣着暴露的女人声音有些尖锐的继续道:“还有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她倒是有想法有计划,却看着可笑。”
温攸宁并未被对方的话语激怒,也没有立刻就忍不住的和对方校正这些话的对错,而是慢条斯理的和这个女人问道:“那位带孩子的女士,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做?”
衣着暴露的女人嗤笑了一声,“孩子都生了,那男的还想不负责?要是我,我天天抱着孩子去他家门口骂街。”
温攸宁冷静客观的评价道:“嗯……你很有执行力。”
很多时候,能放下面子,表现得更加泼辣一点反而是一件好事。
衣着暴露的女人那边,似乎隐约传来了有人交谈的声音,还有轮椅碾在地上的滑动声,以及有人略显急匆匆的脚步声。
温攸宁隐约能够猜到,对方似乎正在拿着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移动。
黄毛的伤势,应该在急诊手术室那边,衣着暴露的女人这会儿的行动,很可能是朝着苍白女子所在的儿科或者心外科的方向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温攸宁也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她需要的,可能只是一段冷静思考的时间。”
衣着暴露的女人对此嗤之以鼻,“她要是能冷静下来,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刚才就已经明明白白的说过,她和那个带着孩子的苍白女子的确不是一路人。
但凡她能有对方的家庭背景,能有个叫“家”的地方安心住下,更别说父母还每个月给生活费了,她自己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田地。
温攸宁:“生物学上有一种说法,人是被激素控制的动物。”
衣着暴露的女人回答得干脆利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温攸宁直白道:“产后的新生儿妈妈,会因为大脑中孕激素的产生,而不可遏制的产生对自己孩子的爱意。说得再简单明白一天,她现在的大脑思维本身,和普通人的正常状态,已经不一样了,人会被激素所支配。也就是说,在她大脑中的孕激素水平降低到正常值、平稳地度过这段时间之后,她自己也会觉得自己现在的选择简直不可理喻。”
对抗本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要求正处于产后激素水平失衡、并且本身心智也不是特别坚定的一个年轻女孩在现在的状态下依旧保持冷静客观的思考,本身就是在强人所难。
衣着暴露的女人愣了一会儿,却突然又笑了一声,“我妈当年对我好像就不是这样。”
宋领娣耸了耸肩,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妈明显也没有孕激素上头。”
温攸宁说来说去也累了,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下了一个猛料。
“你刚刚不是问我,她比你强在哪里吗?”
衣着暴露的女人:“干嘛?”
温攸宁:“如果是她,她这会儿一定想方设法弄清楚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家里的联系方式,联系她父母过来帮忙,说不定对方还会感激你,给你一笔感谢费。人要抓住机会,偶尔的时候,还得试图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顿了顿,温攸宁补充了一句道:“那个带孩子的女人,现在差不多也是心理最为脆弱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吧。”
明明白白被当枪的宋领娣:“……”她还真没想到这个。
正好,聊了这么一会儿之后,衣着暴露的女人那边,隐约开始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
温攸宁心里一下子就有数了,对方应该是在儿科那边。毕竟,小婴儿才几个月大,的确是儿科这边更对症一些。
衣着暴露的女人这次没再继续说话了,然后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温攸宁轻轻的舒了口气,轻声道:“让她们俩互相牵制,再加上那个小婴儿,总比守着黄毛强。”
先前长了鱼鳞那哥们听了,却是一脸三观崩塌的震惊表情。
“哥、哥你刚刚是为了让那两个女的互相牵制?我、我一直以为你在劝说她……”
温攸宁瞅了他一眼,“是在劝啊,说不定哪句话就撞上了,能说动对方了呢!”
虽然,以他这些年的基层工作经验来看,想要说服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有时候,当面说得一切都好,扭头又突然变卦的那种,都算是给面子好说话的人了。
更多的时候,他们遇到过的比较难缠的人,根本就没打算和人商量交流。
温攸宁他们唯一的办法,其实就是用自己的固执和对方的固执坚持不懈的耗下去,然后耗到对方开始迟疑为止。
顿了顿,温攸宁又轻声说了一句道:“而且,黄毛那边今晚不管能不能从手术室里出来,这几天肯定都离开不医院了。他那边的安全,我们根本无法保证,让【笼屋】这边的NPC忙着别的事情远离他,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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