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鸦
不愧是殿下,运筹帷幄,说让北宁王倒霉就让北宁王倒霉。
乍一见到自己昔日部下,宗洛也有不少想同他们说的话。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等到他在明面上恢复记忆恢复目力,恢复身份后,就可以重新执掌这个兵团。
上辈子黑化后的叶凌寒效忠于虞北洲,后者则承诺他等到夺取大渊基业后,便向卫国出兵。所以直到宗洛自刎于城下,大渊也尚未真正一统大荒。这辈子或许会有亲眼见着大一统的机会。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位士兵急匆匆过来,低声通报:“殿下,五皇子在军营外求见。”
宗元武?
宗洛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大记五皇弟的事,替我回绝了吧。”
除去小八的几位皇弟里,宗元武算是同他关系最近的一位。
可惜宗洛牢记上辈子教训,除了自己这边铁阵营的人,其他人一概不信。在他找到一个突破点之前,这几位糟心的皇弟他一个也不打算见。
......
营帐外,宗元武骑在马上,颇有些坐立不安。
他望着前方高高的黑色军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早之前,他就怀疑那是三皇兄,没想到还真是。
昨日清祀回府后,全府门客都收到这个消息,连夜商谈对策。
“三皇子回来了?,千真万确。”
“如今这副模样,想必不足为惧,就算有裴相和薛老,也总不可能封一位失明之人为储。”
“不好说,凡事都有万一。宫中圣旨都发了,就是不知能不能治好。”
以前宗洛还无事的时候,他府下的门客就有不少将三皇子视为大敌。
归根结底,还是有兵权的缘故。
虽说再不受宠,兵权却是实打实的,再加上玄骑驻扎在京郊,不像五皇子府下定北军,隔着大老远还要调兵,等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去年,三皇子殁于函谷关的消息传来后,门客们都松了一口气。
“三皇子在这个时候回来,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
“不仅是六皇子,四皇子埋伏也够深,我等先前竟然忘了这位。”
“四皇子?就凭他那个出身,倒不如先让六皇子去试试。”
......
会客室里烛火摇曳,将每个人影子拉长再拉长,衬得交谈声嘈杂,叫人心烦意乱。
宗元武坐在主座上,双眼放空,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对于主公这副模样,门客们也都司空见惯。
他们是定北侯府请来的谋士,凡事只需同老将军请示。
平心而论,宗元武不善计谋,为人一根筋,习武方面也平平,实在不是一位好的效忠人选。
架不住宗元武母族家大业大。
即使宗元武什么也不做,这些人都会帮他打点好其他的事,根本不需要他操一点心。
他只需要按照被安排好的道路走,不拖后腿就行了。
走神的宗元武忽然又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他打小就喜欢学武,年幼上尚书房时天天夹带话本,梦想有朝一日成为武林大侠,剑荡八荒。
天天在课堂上看话本,少傅也不敢说他。大渊历代皇子,文武双全的不多,偏科生反倒不少。特别是宗元武在表现出自己对武学的极大热情后,他便整日泡在习武场上。
母妃和武术教习都夸他天资过人,日后必能成为像父皇那样的大将军。
先是皇帝,再是将军,其中意味昭然若揭。
宗元武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其实他并不想当皇帝,也不想当将军。
不过长大懂事后,这些年幼的事情,想起来后自己也只是笑笑。
出生在这个位置,供宗元武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就算他学着小时候一样,拿个包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就当把皇位拱手让给宗永柳,待宗永柳登基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也会是掘地三尺把这个皇兄找出来杀了,绝对不会放过。
定北侯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还有他在宫中的母妃,稍有差错就是万劫不复。宗元武也不是小孩子了,再一根筋,也干不出来那么白眼狼的事。
所以宗元武心甘情愿加入了夺储。
他不像老六老四那么心狠决绝,可以利用身边的一切,就为了那个位置。宗元武心底依旧怀有手足情谊。
特别是对三皇兄。
宗元武不知道有多羡慕他的三皇兄,习武打仗样样那么厉害,也不藏私,除了鬼谷不外传的剑术,其他都交给他了。
只不过他自己不是带兵打仗的料,看到乌压压的敌军就手软脚软。
去年函谷关一役的消息传来后,宗元武只觉晴天霹雳,甚至也偷偷派兵去找过。
就像现在一样,他高兴三皇兄的归来,却又不禁难过。
天家无父子,天家无手足。既然踏进了夺储,就注定了同所有皇子站到对立面。
会客室里还在抄。
“够了。”
他忽然从主座上站起。
满屋门客的讨论声霎时一静。
宗元武嘴唇摩挲几下,沉默许久,丧气般说道:“你们讨论,本皇子有些乏了。”
“恭送主公。”
门客们纷纷垂首致意后,又重新开始了七嘴八舌的争论。
有建议趁机拉拢三皇子的,有建议静观其变的,还有祸水东引的。
不管现在吵得多激烈,等到明日,他们就会拿出一套可行方案,届时只需要照做就行。
隔着一道门板,宗元武觉得疲惫至极。
他揉了揉眼睛,干脆什么也不想,回卧室后倒头就睡。
然后,他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人低声劝他:“殿下息怒......殿下请息怒。”
宗元武朦朦胧胧地抬头,满堂人影重重。
地上散落着砸碎的瓷片,周围一片狼藉。那是他最喜欢的瓷器。
在主座之下,门客们呼啦啦跪了一地:“如今三皇子收到消息,已经从边关回来,若让三皇子带着玄骑归来,后果不堪设想!”
“此乃中途截杀的大好时机,臣知殿下念旧,但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趁陛下如今还未醒,还请殿下趁早做出决断!”
他们乌压压的头顶铺在地上,像一座不堪重负的山。
宗元武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浑身颤抖,流了一背冷汗。
第50章 第五十章
昨日, 从玄骑军营叙旧回来后,果不其然,薛御史已经等候多时。
宗洛同薛御史在书房里彻夜长谈, 直到东方天蒙蒙亮, 他才将这位年迈的老人亲自送出府外。
这位老人年近七十,却依旧精神矍铄,熬夜一整晚反倒红光满面。
登上马车前,薛御史摸了摸自己长长的白胡子:“没想到老朽此生还能再见殿下,实在心里激动万分, 一时不察, 竟然叨扰到了天亮, 唉,真是将大半辈子的话都说完喽。”
他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当年先帝还在时他就入仕为官, 亲眼见证过当年皇城血腥夺储政///变。还好他那会儿是个清官, 没参与进去, 于风浪之中岿然不动。
现在老了, 反倒开始越发操心国事, 对渊帝颇有微词,这才果断站队三皇子党里。
没错,当年其实是薛御史在观察了宗洛一段时间后,自己递的投名状。当初在皇城尚且根基不稳的宗洛收到这位的投名状, 简直别提多惊讶了。
宗洛忙不迭说:“薛老这是哪里的话,明明应当是我打扰了您的休憩才是。”
薛御史大笑三声:“殿下太客气了。”
“对了,既然陛下已经下令,那还请殿下千万配合治疗,保重身体。毕竟......我们昨夜说的那些, 都需要有身体做本钱。”
“一定一定。”
目送着薛御史离开后,宗洛这才转身回府。
刚刚走到走廊,就看见廖管家又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殿下,御医说了,戒辛辣,少熬夜。您昨晚毕竟有要事商谈,老奴便不多说了,只是今日这药,恐怕得多喝一碗。”
站在他身后的御医板着一张脸:“殿下,这是臣自己调配的巫药,日后还请少熬夜,请。”
但凡神医,大多有些脾气。
要是平日里遇到这么不配合的病人,说什么都不会医了。但偏偏是这位三皇子......要是他敢不医,回头圣上就得剁了他脑袋。
比起脾气,那当然还是命重要。
于是御医一大早就开始认命地抓药。
宗洛:“......”
他看着两碗满满的,散发着迷之气味的巫药,表情逐渐僵硬。
......
痛苦地喝完药后,宗洛就回卧室去休息了。
平日里他在书房,趁着没人看见,还能悄悄倒掉。但要是被盯着看,那就只能认命一口闷。
等他再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快要用午膳的时候。
“殿下,裴相方才来了。”
宗洛随口问了一句:“他来多久了?”
“回殿下的话,殿下刚刚歇息,裴大人便来了。不过......殿下一直未醒,裴大人在会客室坐了几个时辰后,似乎又紧急接到一件要事,只留下一方锦盒后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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