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鸦
“哦?”
渊帝方才正在和虞北洲议事。
年节也过了,再过约莫半个月时间,大渊也到了重整兵马,再度开始扩张的时候。
如今就剩下卫国和豫国。这两个国家就算合纵了,面对大渊也不过是一个先死一个后死的区别而已。
不过还是要分主次的。
卫国早些年称霸列国,底蕴还在,一时半会集中兵力也得磨一阵。倒不如先从豫国下手。而今就是双线作战,集中兵力先将豫国拿下,去卫国面前做个幌子,等收编豫国,重整兵力,再一鼓作气拿下卫。
打快攻,虞北洲和宗洛都是一把好手。
下人汇报三皇子醒后,渊帝直接起身,没想到虞北洲惊讶地说三殿下竟然病了,可得好好慰问一下,于是便把人也带过来了。
“臣有时半夜做了噩梦,也会心中烦躁,起身洗个冷水澡。”
虞北洲道:“只是三殿下一向体魄甚笃,偶然感染风寒而已,陛下不必太过担心。以殿下的身体,恢复起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听他这么说,渊帝神情稍霁,没有再追问宗洛为何昨晚非要洗冷水澡,而是顺带把医圣叫了过来,让他们好好治疗三皇子。
万万没想到,最后解围的还是虞北洲。
宗洛现在脑子烧得厉害,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思索这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等目送着渊帝这尊大佛出去后,宗洛吩咐下人把守好寝宫,继续把被子一拉,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或许是药效的缘故,这一觉又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到再醒的时候,宗洛已经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意味。
他睁开眼睛,勉强坐起,只觉得脑袋清明些许,比上一回醒来的时候好多了,胃里却还是空空荡荡,难受至极。
宗洛刚要起身,回头就撞进一双满含笑意,黝黑不见底的眼眸里。
虞北洲搬了张椅子过来,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塌边,一只手支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师兄,早啊。”
宗洛:“......”
早早早,早你个大头鬼!
“来人......”
他抬手就要喊下人来,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会把这个祸害放进他寝殿里,结果一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住。
“师兄莫急嘛,现在夜深人静的,谁会来这里。”
虞北洲叹了口气:“也就只有心心念念对你牵肠挂肚的师弟会来,为师兄鞍前马后了。”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还鞍前马后, 鞍前马后就是这样大半夜溜到别人床前,把人吓个半死吗?!
宗洛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但鉴于他现在只要一开口说话, 嗓子就像被人拿着小刀刮过般疼, 所以他只能乖乖闭嘴,朝着虞北洲怒目而视。
“这可不能怪我故意吓师兄。如今师兄可是这皇城里的大红人,听说师兄染上风寒后, 前来探望的人不计其数。只是师兄同我心有灵犀,我来时正好醒了罢了。”
被人用这样的视线注视, 虞北洲丝毫不觉得难受,反倒格外享受。
他脸上仍旧带着往常那般意味不明的笑容,凑过来的时候眉眼仿佛都跃动着笑意,一眼就叫人看出他如今不加掩饰的好心情。
虞北洲这话也没说错。
在宗洛昏睡的时候,渊帝来过, 裴谦雪来过, 薛御史也来探望过。宗洛还就都没醒, 只有他摸进来后才醒,这不是心有灵犀是什么?
“师兄睡了这么久, 定然饿了吧。”
他状似体贴地开口,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一碗正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粥,上面只浮着些青菜, 清汤寡水到让人毫无食欲。然而落到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宗洛鼻子里,也如同珍馐佳肴般香气扑鼻。
虞北洲笑眯眯地拿起勺子,舀起满满一勺, 递到宗洛唇边:“师兄,来,张嘴。”
宗洛被他不同于往常的举动搞得满身鸡皮疙瘩:“你把碗放下, 我自己会吃。”
“那可不行。”虞北洲笑容不变:“我须得好好喂饱师兄才行。”
他恶劣地用勺子凑近宗洛的嘴唇,指尖微微用力按压,将那片因为高烧未褪而显得殷红的薄唇念得充血。
虞北洲着迷地欣赏着这样颓艳的颜色,故意压低声音:“要是师兄没能吃饱,谁来喂饱你可怜的,在暗室里石更了一天的师弟和小师弟。”
宗洛:“......”
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干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大发善心的好事。
奈何他现在烧虽然退了些,但的确如同御医所说,多年未染风寒导致染上一次就严重到下不来床,连抬一抬手指都觉得费劲的程度。
虎落平阳被犬欺,宗洛自诩自己铁骨铮铮,死活不张嘴。
他就是饿死在这张床上,从外边跳下去,也不会吃虞北洲喂过来的一点东西!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内侍的声音:“叩叩叩。”
“殿下,顾公子求见。”
宗洛一愣,想起方才虞北洲说的夜深,登时意识到自己这是上当受骗了,恶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
“让他进来吧。”
他刚刚开口,就被抵在唇边的勺子找到空隙挤了进去,差点没被这一勺粥给弄噎住。
等顾子元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白衣皇子穿着一身单薄里衣坐在床上,双肩瘦削,面容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一改往日秋霜满月般的清冷出尘,反倒涨红了脸,止不住地咳嗽,有种从前从未体现出来的脆弱感。
一旁懒洋洋坐在床边的红衣将军一只手端着白粥,另一只手亲昵地贴在白衣皇子脊背上,作势拍打。
他们的氛围自成一体,根本不容许他人插足。
想起上次在年节时看见的那一幕,顾子元心中酸涩感愈重。
等到宗洛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他才发现虞北洲这厮竟然放肆地把手贴到了他的脊背上。滚烫的热意顺着掌心传过来,竟然比宗洛这个正儿八经在发高烧的人还要高些。
“洛兄。”
顾子元讷讷道:“听说洛兄染上风寒了,我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一下。”
他现在也是朝廷官员了,不像叶凌寒一样只能眼巴巴在三皇子府里等消息,偶尔借口进宫一趟还是可以的。
“多谢子元挂念,我并无大碍。”
宗洛朝着他点点头,“御医说只需要静养几日即可,很快就能恢复。”
这是明晃晃赶人的意图。
实际上想赶走的是虞北洲,顾子元只能算是无辜被牵连。
然而宗洛都把御医叫进来了,顾子元走,虞北洲也总不能继续厚着脸皮在这呆着,虽然他觉得病弱师兄看起来更加可口了,叫人兴致高涨。
就是的确烧得有些严重。
虞北洲漫不经心地想,万一他在这里多待一会,把本来就高烧不退的师兄气到,给人脑子烧糊涂,那他千辛万苦准备惊喜就又没有办法拆封了。
想到这里,虞北洲不免有点遗憾:“那等师兄喝完药,师弟再走。”
他放下粥碗,十分自然地接过御医手上刚熬好不久的巫药,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勺子凑到宗洛唇边。
刚才差点没被虞北洲噎死的宗洛:“......”
当初在鬼谷的时候,宗洛就表现出了自己对巫药的极度抗拒,虞北洲和他师出同门,两人又算得上竹马竹马,自然知道地一清二楚。
如今赶着上来端药,还特地换了个勺子,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哪有人给病人喂药,还用勺子一勺勺喂的,这不是存心叫人苦死吗?
宗洛气不打一处来,劈手就把药碗夺过,一口饮尽:“你可以走了!”
因为这是御医研制出来的最新苦口良药,味道感人,比之普通的巫药还要冲上千倍百倍。所以这几天宗洛喝药都需要磨蹭半天,从未有今日这般效率。
哪想到北宁王一来,三殿下喝药就这般积极。
老御医对此肃然起敬,并且寻思着下次或许可以用这个办法刺激殿下早点喝药。
见床上的人明明苦得睫毛根都在止不住地颤动,却偏偏梗着脖子不愿意示弱的模样,虞北洲闷笑几声,眼眸愈发幽深,透不出丝毫光亮。
这样的师兄......真是让人忍不住狠狠地想要欺负。
最好更过分一点,把人弄到哭出来。
如此愉悦的心情保持到虞北洲被礼貌地请出寝殿也没能坏掉。
他哼着歌,正准备离开,忽而被顾子元叫住:“王爷!”
虞北洲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转瞬多了几分凉薄讥讽。
或者说,只要不是看着宗洛,他大多都是这副慵懒倨傲,对万事万物都不甚在意的模样。
顾子元就是个文弱读书人,从未直面过这样的气势,如今握紧双拳,涨红了脸,才勉强憋出一句:“王爷,洛......三殿下并不喜欢您那样。”
他怎样?师兄对他这幅模样可是稀罕的紧,身体才最诚实。
这种不自量力的蝼蚁还敢在他面前晃悠?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虞北洲嗤笑一声,话语间冷了下来,透着冰寒彻骨的杀意:“滚。”
轻飘飘一个字,顾子元只觉自己如坠冰窖,好像被冻住一样,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气散在四肢百骸,浑身冒冷汗,一动也不敢动。
他从未想过,平日里在洛兄面前从来笑意盈盈的,看起来心情颇好的北宁王竟然如此可怖。
就像他刚才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拦下。
“废物。”虞北洲轻飘飘地撂下两个字:“下次若再出现在本王面前,需要留下的,可能就是你的命了。”
等到那片红衣白裘的身影远去后,顾子元才终于尝试着挪动自己僵硬的手指,一屁股摔到地上,浑身冷汗淋漓。
“好,好可怕......”
他大口大口喘气,久久未能回魂。
刚刚那么一瞬间,顾子元真的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
另一边,宫中一个已经被众人遗忘的地方,也终于迎来了姗姗来迟的客人。
这么多天过去,宫里人早就忘了还被禁足在宫殿里的九皇子了。
这宫里大大小小昙花一现的人不知凡几,倒了就倒了,谁也不会在意。眼下羽春宫那位才是无可争议的新贵,众人纷纷争相巴结,早就忘了这里还有一位重兵把守,不得踏出宫殿一步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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