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时钦
此时豆生正缓慢地爬下床,动作像冻僵的尸体。
他将木板移开,只身走入了风雪中。
在他回头将木板推回来的时候,余赦看见了他的正脸。
豆生此刻的皮肤,就像雪一样洁白,衬托得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如同缩小的隧道。
“玛珍说的那种奇怪的人原来就在身边。”余赦翻身起来,轻轻推开一点木板,见豆生已经走入了一片混白的雪地中。
豆生朝着高塔的方向前进,看上去没有意识,只是机械地往前行动。
余赦跟得不算远,但是豆生一直没有发现他。
夜晚的雪狱,比白天更加冰冷。
颜色像是发黑的生铁,烧了以后在零度的水中浸泡过。
寒风的攻击伴随着物理和魔法。
即使已经穿成个球,即使有恐惧石的强化,余赦依然觉得无比寒冷,只能拉紧衣服,在心中怀念庭慕温暖的皮毛。
也不知穿着单薄的豆生是如何在寒冻中扛下来的。
走了一会儿,余赦看到不远处的街道上也有几个和豆生状况相同的人。
包括白天见到的那四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也混迹在其中。
余赦让建筑的阴影遮住自己的身形,一直跟随他们来到高塔前。
他们在高塔前的空地处,围成了一个圈子。
豆生和白天还殴打过他的男人拉着手,他们的另一只手和另外的人交握在一起。
所有人将手举起来,连成了一条上下波动的弧线。
他们抬起头来,伸长脖子,漆黑的眼睛看向上空星辰,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叫声。
“yao yi a kia so!”
“yao yi a kia so!”
“yao yi a kia so!”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7章 “牛皮糖”(捉虫)
高塔像巨人一样,俯视着他们,对怪异的行为缄默。
这群人开始放开彼此的手,肢体如同风中的柳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甩舞。
整个画面看上去像是一场荒诞而又疯狂的祭祀。
他们说的不是异语,余赦听不懂他们究竟在高呼什么,于是向系统询问。
[主人我不知道。]
[也许是哪种自创的语言。]
[毕竟我一直都待在地下城中以及主人的世界。]
[恐惧之国对我而言,已经十分陌生。]
要你何用……
正在这时,余赦的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是脚踩在碎木头上的声音。
与此同时,那些舞蹈的人们同时停下了动作。
他们像被丝线牵着的木偶,一起转过身,脑袋不约而同地看向余赦身后。
余赦在那个声音响起的瞬间,已经躲进了巷子中的一个木箱中。
然而箱子已经有人了。
刚才在他身后发出响动的冒失鬼缩在里面,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余赦原本想进到箱子里后就回地下城,但是箱子里多了个人,他就没办法正大光明地凭空消失。
“嘘!”那人对他做了一个手势。
然而这道“嘘”声反而引起了那些奇怪的人注意。
余赦:“……”
除了系统以外,这人应该是最欠扁的了。
紧接着,木头箱外响起了一片脚步声。
刚才聚集在高塔面前的人全部都走了过来。
他们围着箱子站成了一个半圆,身体前倾,脖子伸长,身体像用橡胶制成的,比例诡异。
他们正努力地往箱子里看,弯着腰,像一把把倒插在地上的镰刀。
和余赦一个箱子的难兄难弟已经吓得浑身哆嗦。
若不是余赦进来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顶盖,他们现在已经暴露在这群人眼中。
相比之下,余赦淡定得像要立地成佛。
他通过木板间的缝隙往外看。
那些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像只为了满足好奇心似的围观群众。
可是没有长相如此奇怪的群众。
突然间,余赦面前的木板缝隙被挡住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这个洞口。
过了片刻,缝隙处终于重新迎来了昏暗的光线。
余赦看到在箱子外有一只眼睛正与他相对。
这只眼睛是完全的黑色,刚才贴得太近,以至于他没有办法识别。
余赦后移身体,捏起拳头,等待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将身体的某个部位伸入箱中。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吹奏乐器的声音。
余赦面前的那颗眼珠子顿时远离了木箱,重新站直。
紧接着,外面的一圈人开始往吹奏乐响起的方向前进。
等这些人完全离开以后,余赦的箱子兄弟长长吁了口气。
“幸好没事,咱们走吧大哥。”
“?”余赦面无表情,“谁是你大哥。”
他原本还想再看看这些人舞到最后究竟要做什么,结果被箱子兄弟捅了娄子。
“咱们都同生共死一回了,理所应当结拜成兄弟啊。”这人说,“桃园三结义,你听说过没?”
余赦突然意识到他说的不是异语。
余赦:“……你不是原住民。”
箱子兄弟震惊:“难道你也不是吗?”
他的目光下移,将余赦的羽绒服尽收眼底。
箱子兄弟讪笑一声:“嘿,刚才太紧张了没注意。”
余赦:“……”
箱子兄弟丝毫没有察觉到余赦的冷脸,继续说:“大哥你怎么大晚上的在这里啊?”
余赦:“你觉得呢?”
箱子兄弟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他抓起余赦的胳膊,往自己脸上一打:“大哥,你揍我吧。”
话音刚落,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鼻血糊了一脸。
箱子兄弟:“……!!!”
还真打啊,怎么不客气客气。
余赦把拳头在他身上擦干净,站起身跳出木箱。
箱子兄弟连忙跌跌撞撞地翻出来:“大哥你等等我。”
余赦回过头:“你别过来。”
箱子兄弟万分委屈:“我保证不发出声音了,让我跟你走吧。我在这里快一个月了,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每天在一个酒馆里干脏活。”
余赦闻言心中一动:“雪狱里还有多少旧人类。”
箱子兄弟一愣:“旧人类,是指我们这些幸存者吗?”
见余赦没有否认,他顿时变得十分哀伤。
“只有我一个了。”箱子兄弟说,“刚开始,我们有三个人。我、我女友,还有我朋友。后来朋友冻坏了,第二天我女朋友也不见了。”
余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箱子兄弟说:“我在酒馆打工的时候,慢慢学了一些这里的语言。我的一同事跟我比划着说了离开雪狱就会死的事。”
他用手捂住额头:“但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人留在这鬼地方,所以我开始调查离开这里会死的原因是什么。”
余赦问:“和那群人有关系?”
箱子兄弟摇头:“不,和他们没有关系,但是和他们身上的痕迹有关。”
余赦思索片刻,正色道:“所以你见过出去后死在外面的人?”
“正是我们酒馆老板的姐姐。”箱子兄弟说,“他们家族的地位在雪狱不低,但是老板他姐一直想要离开这里,于是在十几天前偷偷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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