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檀幽筑梦
杜老爷子放下手中的青花碗,神情有些疑惑:“对了小舟,你这是从哪里淘到的?”
哪个摊位上要是摆着这么一件东西,早就被识货的人抢走了,根本轮不到云舟。
云舟:“杜爷爷,其实这是用碎瓷片修复的,只是——那位修复大师不让我透露姓名。”他没法说出小玉龙的事情,只能这样搪塞过去。
“什么?!你说这是修复过的?!”
杜老爷子震惊的难以言语,拿过一旁的放大镜仔细观察,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点瑕疵,如果对方不说,即使是他也看不出这是修复的。
在华国居然有比冯大师还要厉害的修复高手?
“那这位大师是——”想到云舟的话,杜老爷子深吸了几口气,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打量了小徒弟好久。
云舟低垂着眸子,艰难的抵住了压力,无论是谁他都不会说出这个秘密来的。
心情平复后,杜老爷子叹了口气,有生之年要是能见到这位修复界的大师就好了。
他看着这只青花碗,宣德时期极具代表性的官窑精品,极具收藏价值,修复得完美无瑕,丝毫不损其价值,就是他看了也想买下来。
现在市场上包括拍卖行还是清三代的瓷器居多,但他十分看好明代的青花,个人尤为喜爱那浓艳的蓝色,而宣德时期无疑是其中的顶峰。
“小舟,这件瓷器你是想留着自己收藏呢,还是打算出手呀?”杜老爷子沉吟着问道。
“杜爷爷,我是打算出手的,还指望着它换一套房子呢。”云舟毫不掩饰自己的家庭情况,神态落落大方,这样坦诚的态度显然比遮遮掩掩的虚荣要更讨人喜欢。
“一套房子?好,只要不是别墅,足够买的起!”
老爷子哈哈大笑,“这样吧,我记得在首都诚轩秋季拍卖会上,和它相似的一件明宣德青花碗以380万的价格成交,你要是想出手的话,我也出同样的价钱,380万,怎么样?”
云舟摇了摇头:“杜爷爷,这不合适。私人收购价格怎么能跟拍卖行的成交价格相比呢?更何况还要扣除各种佣金,这个价格太高了,您给一半的价钱就行了。”
杜老爷子摆手:“那可不行。我个人认为明宣德青花的收藏价值很高,保不齐以后还要升值,不能让你吃亏。”
云舟无奈道:“杜爷爷,如果按您说得价格,那我就卖给别人了。”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这只明宣德时期的青花碗最终以300万的价格成交,双方都没有异议。
云舟并不是不爱钱,只是杜老爷子给他的指导和帮助是金钱也买不到的,他是真心的感谢对方。
当然还有一点,目前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对于金钱并不迫切,而以后的日子还长,他相信自己能收获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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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很快收到了老爷子三百万的转账。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他相继卖出了几套五帝钱和袁大头、叶仲三内画鼻烟壶、永乐通宝背三钱和这次的明宣德青花缠枝花卉纹莲子碗,合计收入四百六十万。
后面三个都是捡漏而来,可谓是一本万利!
尤其是最后的宣德青花碗,八片瓷片成本只有二百四十元,去卖出了300万的高价。
两者之间足足差了一万倍,放在哪里都足以引起一番轰动!
除去要还的债务以外,云舟目前的账户上还余下三百八十多万,足够在市中心买一套精装修的大房子了。
正当他准备和一起去看房子的时候,拆迁的风声也开始在周围传播起来。
最近几天,有政府部门的人对他们所在的城中村进行挨家挨户的走访,想必经过调查评估之后,就会下发正式的拆迁通知。
于馨兰在云舟的陪伴下出门买菜,一下楼便听到了不少讨论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拆迁。
“我跟你们说,这次绝对是要拆迁,等拆迁款拨下来的时候咱们也是有钱人了!”
“嘿,幸好没把这老房子卖掉,我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回。”
“就X村那个破地方,人人还分到了三百万呢,更别说我们这里。”
“真的假的,能有这么多钱?”
“放心,绝对少不了你的——”
无外乎众人如此兴奋,三年前旁边城中村拆迁的时候,地理位置比这里还要偏僻,都获得了不少拆迁款,个个住上了新房子,惹得一众人眼红不已。
现在过去了好几年,很多人都以为没消息了,没想到这次终于轮到了他们。
母子两人提着买好的鸡和蔬菜回到家,于馨兰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儿子,一时有些恍惚:“舟舟,我们的房子可能要拆迁了。”
云舟早就知道会有这事,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动作麻利地将鸡肉清洗干净后放到冷水中,加入葱姜和料酒,打开燃气灶焯水去腥。
做好之后,少年擦了擦手,坐在于馨兰身旁,“妈,老宅实在太破旧了,不适合一直住人,现在拆了也好,我们一起去住大房子不好吗?”
他知道母亲舍不得父亲,不愿意放弃对方留下的记忆和痕迹,但逝者已矣,最重要的是珍惜现在。
而且,云舟想起上次的托梦,父亲在阴间好像过得蛮好的。只是父亲为什么只托梦给自己,没有托梦给母亲呢?
想到祠堂里挂着酆都大帝的画像,或许可以求助一下对方。
对了,大帝好像喜欢毛绒绒,这次可以烧给他别的,顺便给父亲再烧点纸钱。
“妈,我们过段时间就要搬离老宅了,有时间一起祭拜一下父亲吧。”
“哎,好。”
于馨兰知道拆迁几乎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也不想儿子一直生活在这种简陋破旧的地方,他的儿子值得更好的。
五年了。她在心中叹息,这次祭拜就当是跟过去告别,从此她会往前看,不再沉溺于过去。
然而还不等两人准备好祭品,听到消息的亲戚们一个个都坐不住了,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来,唯恐赶在别人后面分不了自己的那份羹。
“妈,我先看看什么情况,等我处理不了您再出来。放心,我已经拿到钱了,到时候还给他们就是了。”
云舟将母亲扶到二楼,顺便关上了门。
在下楼的时候,他的眸光带上了几分冷意:呵,好戏就要上演了。
第22章
云舟站在楼梯旁,目光扫过一窝蜂涌入客厅的这些人。
大伯一副老总的派头,一进门就做到了主位,搭在扶手的手腕上带着名牌手表,面容严肃,气质沉稳,颇有中年成功男人的风范。
大伯之前一直跟着云父做项目经理,跟着跑过几个项目,捞了不少油水。后来借着云父给他的五十万资金开了个小工厂,现在已经初具规模,领导派头也越来越足。
一身丝质旗袍的伯母施施然坐在大伯旁边,领口上搭配着某大牌丝巾,手边的名牌包包不低于十万,颧骨微凸,一脸精明相。
她眼神倨傲的扫视了一圈,看着穿金戴银的于香兰目露不屑,真是个暴发户,有点钱就不知道怎么打扮了,丢人现眼。
接下来的座位上坐着的是小姨和姨夫。
于香兰同样穿着旗袍,手腕带着一对翡翠镯子,无名指上带着钻戒,耳朵上带着金耳环,项链也是金的,打扮得十分贵气。
只是她身材臃肿,一坐下来腹部就有一圈赘肉,不得不一直吸着气。
至于姨夫,低垂着头坐在小姨旁边,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还殷勤的帮老婆提着包,看起来唯唯诺诺的。
谁能想到这样没骨气的男人在外面找了小三,连孩子都有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最后坐着的两人是云舟的叔叔婶婶。
云舟的叔叔本来在大伯手下做事,后来炒股赚了点钱就辞职了,整天在家里研究这K线那风口。
据说今年行情不好,赔了十几万,他却死咬着不放非要赚回来,现在钱全都被套在股市里出不来了,不得不求着大伯给他找点事做。
要不是有了拆迁这回事,这几天估计会找云舟的母亲要债。
座位就这么多,除了这六个人,其他的亲戚都在客厅里站着,无形中体现了这些人的地位。
混得最好的大伯坐在主位,稍次一点的小姨坐在下首;叔叔是大伯的兄弟,也是他的支持者和‘应声虫’,就坐在最后。
其他人嘛,日子过得马马虎虎,这次没想着吃肉,只要能分点汤就行。
大伯看着自己身下掉漆的桌椅,皱着眉理了理袖口,见只有云舟一个人,不悦道:“怎么只有你自己,你妈呢?”
少年淡淡一笑,声音不缓不急:“大伯,我妈今天身体不舒服,万一被气到就更不好了。不就是商量拆迁的事吗?我在也一样。”
这话一听就让人心里不舒服,有亲戚立刻怒道:“哎,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云舟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怎么,难道你不是来问拆迁款的,那慢走不送!”
“你——”那个人还要再说,被大伯看了一眼,只好愤愤的闭上嘴巴,脸都憋紫了。
现在老宅的所有权还在于馨兰母子两人身上,不好闹得太僵,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传出什么欺负孤儿寡母的传闻,他云盛辉可是要面子的。
大伯云盛辉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云舟啊,你或许还不知道,但你母亲的欠条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个月底就要把欠款还清!
唉,说实话,今天我根本不想来。但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五年时间,该宽限的都宽限了,无论如何,今天总归要有一个说法。”
见云舟面无表情,云盛辉在心里暗骂这小子不识趣,面上却装作为他们着想的样子,叹了口气才道:“我知道你们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这么多钱肯定还不上。
所以呢,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大伯帮你们把所有的欠款都还上,你们只要把老宅转让给我就行,很划算吧?”
大伯话还没说完,亲戚们就不乐意了,七嘴八舌的吵嚷起来。
云盛辉太黑心了,这是要独吞啊——
“凭什么要把老宅给你,我呸,你算老几!”
“云盛辉你也太不要脸了,我可是你姑!欺负到长辈头上来了,混账玩意。”
“要我说拆迁款人人有份,谁让于馨兰欠我们钱?”
“对——!说的没错——!”
……
之前给云盛辉面子是看他混的不错,现在触及到利益了,TMD管你是谁呢,天王老子也不能分他们的羹!
云舟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狗咬狗,心中再也没有上一世的气愤与无奈,甚至有点想笑。
等他们发现自己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该是什么表情?
正争论不休时,伯母猛地把茶杯往地上一摔,‘嘭’地一声脆响令众人安静了一瞬,她立刻高声嘲讽:“还人人有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那几千几万还有脸分啊。马上就把钱还给你们,贪心不足的玩意儿。
等欠条作废,我看你们拿什么去分——”
说着把名牌包包一拉,把一沓沓纸币哗啦啦地倒在桌上,崭新的钱币像是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伯母高昂着头,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都把自己的那份拿走!怎么,还钱都不拿?不管你拿不拿欠条都作废,想分拆迁款,我告诉你们,没、门!”
亲戚们一时有些无言,欠的钱都还上了,那…以后的事确实跟他们没关系了。
艹,于盛辉做得可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