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檀幽筑梦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赌的心理,但是能花2000多万拍下一块毛料,谁愿意花3000多万来竞标呢?
白白扔出去1000多万,他还没有这么财大气粗。
而且他相信那些珠宝商比他更精明、更会控制风险,赌手镯位风险太大了,一旦赌垮,对他们而言将是巨大的损失。
将标单填好,云舟从头到尾仔细地检查了两遍,确认准确无误后,将其投入了对应编号的标箱中。
做好这些,少年小声地松了一口气,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此时距离封标还有一个小时。
虽然明天上午才开标,但他从现在就开始紧张起来了,看着不远处的标箱,有一种想改动标价的冲动。
但是想想自己剩余的资金,云舟抿了抿唇,这种念头很快消失不见。
这次公盘中,他在前三天的明标竞标就花了近1000万,加上今天投出的十三份标,其中若是有四分中标,那又是不少于1000万的资金。
还有刚刚投进去的2366万的标单,合计投标金额居然超过了4000万!
云舟垂下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窝洒下一片剪影,暗暗责备自己太过贪心。
他原本的预算是1500万,这个数字已经很高了,然而不知不觉间投出去了三倍之多,实在令人心惊。
他从来没想过要在翡翠公盘上花这么多钱,更何况这才是公盘的第四天,暗标投标才刚刚开始。
若不是第一天解石之后收到了3000万的支票,他的资金早已捉襟见肘。
少年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要克制。
好毛料是拍不完的,能中标就中标,不能中标就当省下资金了。
想清楚了之后,云舟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站在附近等着徐老爷子几人。
展厅中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氛,所有人都在拼命的看标投标,尤其是在还剩一个小时封标的广播提醒后,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快快快,快投标,来不及了!”
“可是我还没看完——”
“别看了,差不多得了,反正本来中标的概率就不大。”
“3242号,3242号标箱呢,我靠,原来在角落里,差点没找到。”
“前面的那位投完了吗,我还等着投标呢,别挡路——”
两千个标箱看得人眼花缭乱,光找标号就得找好几分钟,更何况前面都是人,挤来挤去的乱成一团,工作人员和保卫人员不断的维持着秩序。
“哎呀,糟糕,投错标了!”有人刚把标投进去发现标箱的编号不对,猛地一拍大腿,立刻跑到旁边重新填了一张。
幸好发现得及时,否则投标金额最高也没有用,标单直接作废。
“艹,完了完了,我好像多写了一个0,完了,完蛋了!!”
一个中年富商刚把标投进去,瞬间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他检查的时候发现有个标单多写了一个0,刚准备重写,结果听到广播一紧张就忘了,带着十几张标单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开始投标。
等投进去他才发现,标单居然没改。
330万的投标金额写成了3300万,怎么办?!
中年男人满脸茫然,难道要逃标吗?两个价格之间差了近3000万,他不可能补上。
但是逃标不光要扣大几十万的保证金,同时还没付款的所有标都会作废,相当于这次白跑一趟。
他急忙拽过一名工作人员询问,“请问标单还能改吗?你们能把我投刚刚投的那张标单作废吗?”
工作人员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早一点,比如上午没什么人投标的时候,他们可以申请将其中一个标箱打开,在组委会领导的监督下作废标单。
但是现在投标马上就要截止,来来往往都是人,拿取标箱必然会影响投标,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了。
中年富商脸色灰败的离开了大厅,如今中不中标都跟他没关系了。
这一趟缅国公盘无功而返不说,还搭上了时间和金钱,保证金也被扣掉,回去之后肯定会沦为圈子里的笑话。
看到各种各样的状况出现,云舟不由得庆幸自己投得早,不然肯定会和这些人一样手忙脚乱。
他在周围没有看到徐老爷子,想必中午讨论结束,对方便马上投标了吧,果然有远见。
说曹操曹操到,徐老爷子三人步履匆匆的过来了。
看到这么多人,徐老爷子皱了皱眉,将重新填写的四份标单分别交给了徐泽和周宽去投,让他们务必要看好标箱编号。
云舟上去打了个招呼:“徐爷爷。”
徐老爷子转头:“哦,小舟也在。都投好标了吧,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慌,否则前功尽弃啊。”
云舟:“嗯,都投好了。徐爷爷又看中了几块标?”
徐老爷子笑了笑:“就看中了一块,有几块觉得价格低了,改价之后再投一次。”
距离封标还剩半个小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或隐蔽或明显的守在自己看好暗标的标箱前,如临大敌地盯着。
一旦有人投标,便如同一粒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一石激起千层浪,竞争对手们都开始疯狂地改动起标价来。
“老祝,你投了多少啊?”
“滚一边去,别看老子的标单!”有人伸着脖子想要过来套话,后面那人急忙捂住标单躲远了,这可是机密。
“唉,不行,这个价不保险,我得再投高一点。”
“怎么又有人投了,真烦人,一块破石头这么多人竞争!”
或高或低的抱怨声不断响起,笔尖划过标单的沙沙声一刻不停。
在暗标这种模式下,没有人能预知对手的投标价格。他们在心里暗骂的同时,唯恐对方比自己投的多,坐立难安之下只能将价格不断抬高。
云舟看到有的人在五分钟之内连着投了四次标;有的人则靠在一旁的桌子上不停地填写标单,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将所有标单重新再投一遍。
在这种焦灼的氛围下,他蓦然看到虹光珠宝的人直直地朝‘3622’号标箱走去,投了那块玻璃种满绿的标。
云舟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脸色微微泛白。
虹光珠宝作为十大珠宝商,必然资产雄厚,万一他投的比自己多呢?
这种情况很有可能!
要不要改?改成多少合适?
他的脑袋一片混乱,在这一刻,之前的一切分析似乎都离他远去,只剩下满心的惶恐与不安,改动标单的想法格外强烈。
他恨不得走上去将标箱打开,看看对方到底投了多少价格,相信在场很多人的想法与他如出一辙。
“小舟,小舟?别着急。”
徐老爷子看到少年的脸色有些变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想想,咱们看中的料子怎么可能没人投标,只是早晚问题。
你就当他早就投了,不要紧张。”
徐老爷子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改价可以,但是人的情绪一不稳定就容易做出冲动的决定,以至于追悔莫及。
即使要改价也要等你心情平静再说,不然就不改,大不了落标。”
在徐老爷子镇定的声音中,云舟逐渐脱离了那种本能的冲动,额头不自觉的渗出了几滴冷汗。
在刚刚的一瞬间,他甚至想要重新投一份3300万的标单,这简直太可怕了。
怪不得每年公盘中暗标的成交单价都那么高,甚至出现第一名比第二名高好几倍情况,在这样激烈竞争环境下所带来的不理智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冲动之下多填几百万甚至上千万都是有可能的。
而标单一旦投入标箱不可更改,到时候后悔也没用了。
“谢谢徐爷爷,我不改了。”
“哈哈,这就对了。咱们宁愿落标,也不能当冤大头。”徐老爷子爽朗一笑,对云舟越发赞赏。
他参加了这么多次公盘,有时候还忍不住改价,这个少年第一次参加就能忍住不改价,这种定力实在难得。
晚上6点一到,投标截止。
工作人员开始清场,一个个标箱被封存起来,等待明天上午宣读中标结果。
有些人还想要改价格,但看到保卫人员腰间的配枪,只得在他们的运送下不情不愿的离开。
今晚对于参加公盘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个不眠夜。
云舟躺在床上,摸着小银龙冰冰凉凉的身子,心里也在想着中标结果。
万一没有中标,唉,他肯定会后悔的。
其实他现在就有点后悔了,当时应该再写高一点的。
但是在不知道别人投标价格的情况下,写高一点或者写低一点可能都没用。
小银龙直起身子,用光滑的鳞片蹭了蹭少年的手腕,又用尾巴尖卷住了他的手指,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似乎在安慰他。
云舟亲了亲它的额头,看着银光闪闪的鳞片泛起害羞的红色,唇角微微上扬。
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改不了了。
云舟就在这样的心态中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他发现徐老爷子和周师傅的眼底都有着浓重的青色,看来并不像所说的那样轻松。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两人一个是传世珠宝的掌权人,一个是这次公盘唯一的赌石专家,一举一动都牵涉着企业的命运,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可想而知。
跟他们比起来,云舟觉得自己也没什么。
上午7点半,拍卖大厅已经坐满了人,四人到的时候险些没有位置,后面来的就只能站着了。
缅国的天气很热,上千人坐在一个大厅里自然更热,加上很多人紧张地出了汗,味道实在不算好闻。
徐泽的眉眼更加冷漠,皱着眉头拿出准备好的香水对着周围喷了一下,清冽的草木香气遮盖了不适的气味,云舟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
徐泽之前来过两次,对这些早有准备,递给了三人每人一只口罩,自己更是将口罩马上就戴上了。
“你这小子,准备得还挺充分。”
徐老爷子笑着说了一声,紧张的心情也在这个小插曲中缓和了许多。
8点一到,主持人走上台,开始宣读中标结果。
同时大屏幕会滚动显示中标编号,持续5分钟后换下一批,后面的不断顶上去,
“暗标1701号,中标价格38.4万,中标编号XXXX,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