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水伽楠
李满堂说:“咱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一直穷着,要么就冒着被批的风险搞点副业。”
韩兑称赞道:“满堂叔说得好,就是这么个理儿。而且据我观察,你就算一直穷着也难保不被批,苍蝇叮人,难道因为人是有缝的蛋?反正我的想法就是只要我问心无愧,爱咋地咋地。我相信组织相信公道,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张会计和何七同时保持沉默。
韩兑最后还是成立了副业队,他自己兼任副队长。
他先成立了养殖组,专门负责养鸡鸭鹅;接着成立农牧组,主要负责养羊;再就是成立农机修理厂,负责修理农具和机器,以后还会打造一些简单的农具。
养殖组的负责人,韩兑有意让张会计的媳妇来管,不料张会计拒绝了,他觉得不合适,他媳妇听他的,回绝了韩兑。
但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他管得住媳妇,没管住自家闺女,张秀秀主动找到韩兑,说她想干这个,而且自己也会养鸭鹅。韩兑欣然应允。张会计在事后才知道,他仍旧坚决反对,但张秀秀比他更坚决:“领袖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人家别的女同志石油都能采,拖拉机能开,我养个鸭怎么就不行了?”张会计最终没拧过张秀秀。
农牧组的组长是韩兑的堂嫂洪长玲,洪长玲激动得答应了。韩铁却来问韩兑:“就你嫂子那脑子还能当组长吗?”别人看不起他,他看不起自己媳妇。
韩兑说道:“铁哥,我嫂子的脑子可比你好使多了。人家起码没被耗子咬过。”
韩铁大声反驳:“这是谁说的?我小时候被老鼠咬过鼻子,不是脑子,你仔细看看,我鼻子上有坑,我脑门上没坑!”
韩兑两手一摊:“反正都在头上,距离也不远,干嘛那么较真。”
韩铁气哼哼地离开了。
他走后,韩刚发出感慨:“你说咱们韩家人,脑子不是被门夹过,就是被耗子咬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兑真的不忍心告诉他,其实人的脑子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什么被门夹被耗子咬不过是找个借口。要不然怎么办?怨自己爹妈,人家也不让怨呀。
前面两个副业组的组长人选都定了,就差最后一个农机修理厂的厂长和技术员人选还没定。他把全村社员在脑子里过滤了两遍,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正在发愁时,秦直来毛遂自荐了。
韩兑看着打扮得干净清爽的秦直,怎么看也跟修理厂不搭边。
韩兑的眼神刺激到了秦直,他说道:“你觉得我不像能修理农机的是吧?”
韩兑笑着说:“那倒不是。”
秦直说:“其实我小时候就喜欢摆弄机器,但我家里人不让我去学机械,非让去学什么政治,你看我这性格,适合吗?”
韩兑说:“比起政治,你确实更适合修理机器。”至少你不会跟机器抬杠。
想到抬杠,韩兑突然福至心灵,笑着说:“秦直同志,仔细想想,你挺适合学机械的,专业对口啊。”
秦直不太明白,他也没学什么专业。
韩兑提点他一下:“你想,机械也算是物理学方面的,阿基米德也是物理学家,嗯?你懂吧?”
秦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无言地看着韩兑。
韩兑心情愉悦地离开了。杠翻杠精会让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秦直荣任农机修理厂的厂长,很快,修理厂也来了一个技术员。这人是李小波的弟弟李小涛。李小涛站在韩兑和秦直面前,低着头,说话结结巴巴的。
韩兑看着李小涛,比起他哥李小波,这个小伙子几乎没有存在感。他要不来,韩兑都没想起这个人。
李小涛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文化水平不高,可、可喜欢捣鼓机器,家里头坏掉的斧头镰刀都是我修的。”
秦直问了他几个问题,小声对韩兑说:“理论水平几乎没有,但确实挺喜欢这行,可以收下。”
韩兑也问了李小涛两个问题:“你哥知道你来修理厂吗?你家里人同意吗?”
李小涛一直摇头,随即他又解释道:“他、他们不管我的。”
韩兑爽快地答应了他:“那行,你来吧。”
李小涛激动地说道:“谢、谢你。我会好好干。”
三个副业组成立后,韩兑便用集体资金购买了500只鸭苗,300只鹅苗。同时又购买了三头母羊,七只小羊,羊太贵了,买多了钱不够用,以后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买不起羊,鱼苗总买得起,韩兑又让人买了一万尾鱼苗,放到村庄四周的池塘里养着,河里也放了一些,但这条河是活水,流经的地方不止他们韩李村一个村子,所以鱼苗放得也少。池塘里不止放了鱼苗,还种上了荷花,当然现在是看不到的。
除此之外,韩兑还让人买了几百株树苗,栽在村子的三条主干道两边和村庄外面的空地上。为了防止那些手欠的熊孩子和大人破坏树苗。韩兑还设立了一个儿童团,团长是李小海的儿子栓子,副团长是韩金的闺女韩盼盼,其余成员让两个团长自己挑选,韩兑还给他们发了小红袖章,这些孩子可尽职尽责了,每天放学后,认真巡逻检查,还主动给小树苗浇水施肥。
继儿童团之后,韩兑又成立了老人团,把那些年纪大的爷爷奶奶们聚到一起,也给发红袖章,没事就巡逻巡逻,负责村里的治安、卫生问题。
这一老一小两个组织,给韩兑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方便,儿童团能管住熊孩子不惹事,让人省心。至于老人团那能管的就多了,他们看不顺眼啥都敢管,当然也能顺便自觉地管理一下自己。
没几天,整个韩李村的面貌就焕然一新,村口挂着两条红色横幅:农学大寨,工业学大庆。村中的道路上干干净净,两边小树成行。村子南边的河滩上,羊儿在吃草,鸭鹅在游泳,村东头的砖窑里也经常在冒烟。
韩兑已经承诺说,他们今年烧的第一批砖先供给村小学,给孩子先盖三间教室;第二批用来盖知青宿舍。这两个提议,大家都同意。这些大人们中午休息或是下午收工后都自觉主动地来砖厂帮忙,知青们也主动过来。
赶到星期天,韩竹和李小江也会带着大些的学生来帮着干点杂活,他们都希望赶紧烧好砖,好盖新教室。
韩兑最开始在村里有两个小伙伴,一个是李小江,一个是刘逢秋,李小江已经有了正式的工作,干得是如鱼得水。刘逢秋因为有出身问题,处境略差,韩兑当上记分员后,他们家比以前好上许多,至少不用时不时地来汇报思想情况了。但他的工作问题仍没解决。
韩兑想了想,便建议刘逢秋来农机修理厂当技术员,同时学着管理修理厂,现在由秦直在管,但秦直是知青,几年后肯定得回城,韩兑还是想培养一些本村的人才。刘逢秋勤奋好学,性格低调沉静,挺适合干这个。
刘逢伙扶扶眼镜,问道:“我进修理厂,大家会不会说什么?”
韩兑不在乎地说道:“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你看我,几时在意别人说什么了?咱们新时代的青年,心红眼亮脸如钢,身在韩李村,胸怀全世界。全世界都在心中了,那些嗡嗡叫的苍蝇算个啥?”
刘逢秋笑了笑,听从了韩兑的建议。秦直见刘逢秋好学又有悟性,也挺喜欢他。
韩兑正忙得脚不沾地,韩梅跑过来找他:“小锐,三叔三婶回来了,妈喊你回去。”
韩兑回到家,发现他爸四兄弟都聚齐了。大伯来了,小叔也来了,他奶奶自然也来了。
韩兑不由得抚额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的经又难念又杂,有婆媳经,妯娌经,还有兄弟经,对了,还有叔侄经。韩兑今天还得当念经界的主持。
第086章 韩家嘴大胜利
韩兑家今天是相当地热闹。他们四兄弟这么多年来是面和心不和。今年在韩兑的斡旋下, 上面三个大的关系略有缓和,但同时也跟小叔的关系更差了。再加上韩兑奶奶这个搅家精,此时的气氛是相当的微妙复杂。
家里分成两桌, 男的一桌, 女的一桌。
陈月香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体面的人,对二弟一家是十分周到热情,自打他们一进家门,她是端茶倒水, 嘘寒问暖。
高玉芬以前对陈月香的印象一般,但好过糖公鸡大嫂杜红丽。因为韩兑年前走动的关系,妯娌俩比往年热络许多。
陈月香见到高玉芬就全方位地夸:“哎哟, 他三婶, 一年没见, 你可是越活越年轻了, 瞧这皮肤多好, 水当当的。你这衣裳真好看。小莲小薇越长越漂亮了, 一年比一年懂事。”
高玉芬投桃报李:“二嫂, 你也更精神了。你家比以前更干净了, 不像其他乡下人家又脏又乱。”
这时,做为有脏乱嫌疑的韩老太就有些不爱听了, 她嘴一撇,阴阳怪气地说道:“唉, 我家里就有些乱, 怪不得你们一年到头不爱登门。谁让我年纪大了, 收拾不动了, 也没个孝顺儿媳妇帮我干, 我命苦呀。”
妯娌三人面面相觑。
沉默片刻后, 大儿媳妇杜红丽回道:“娘,您今年还不到七十,身体硬朗着呢。”瞧这聊天怼人不是挺利落嘛,咋一干活就不行了?
陈月香也说:“可不是嘛。”这会儿说自己老了,追着孙子打的时候咋跑那么快呢?
高玉芬赶紧辩解:“娘,我只是夸二嫂家里干净,没说您家脏乱,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要不她怎么不爱回来,说个话都要小心翼翼的,这些人又穷又不讲卫生还小心眼,你随便说句话,就觉得你看不起他们。每次回趟老家,她回城得缓好几天。
韩老太一看三个儿媳妇想合起伙来对付自己,那可不行。
她接着又阴阳怪气地问道:“哟,月香,你身上这件棉袄挺好看呀,是自个买的吗?”
这件外套是高玉芬送给陈月香的。
陈月香暗喊失策,她要承认是弟妹送的,大嫂肯定不高兴;她要不承认,那也不行,弟妹也觉得她是白眼狼。
陈月香暗恨这个老太婆作妖。
她正发着愁呢,一眼看到宝贝儿子回来了,顿时眼睛一亮,来了个话题大转移,“小锐,你到哪儿去了?赶紧过来。”
韩兑笑着跟大家一一打招呼。
韩大华想让儿子为自己挣脸面,就喊道:“小锐,你来这边,陪你大伯三叔好好说说话。”
陈月香也需要儿子,便喊道:“小锐,你一会儿再过去,你三婶念叨你半天了。”
韩兑:“……”
最后,他先去了他妈这边。
高玉芬一看到韩兑,脸上满是笑容,拉着他问长问短。
韩兑声音清亮,语言简洁地说了这年前年后的事情,这些事情,刚才陈月香和韩大华已经说过一遍,但经韩兑的嘴一说,听起来就是不一样,更加引人入胜,跌宕起伏。
高玉芬怜爱地说道:“你这孩子真是没少受磨难,好在李满福那家伙被打倒了。”
韩兑心有余悸地说道:“可不是嘛,每一步都很艰难。毕竟李满福当了好几年的队长,根深叶茂,而我又年轻没经过事。好在,咱们韩家人精诚团结,一致对外。”
韩老太太再次撇嘴,不阴不阳地说道:“一致对外又有啥用?咱好容易打倒了李满福,便宜一点没捞着。好嘛,我原本还想让你帮你小叔一把,让他去队里当个记分员。结果你转头把记分员让给李满堂了。你们给评评理,他做的叫啥事?”
韩兑一脸委屈地说道:“奶奶,您老人家聪明一世,可不能糊涂一时啊。他李满福是怎么倒的?我要是做着跟李满福一样的事情,那我的结果岂不是也跟他一样?何况我还是个代理队长,更得小心翼翼,我要被人抓住把柄,下一步就被得被撸下来。我被撸下来,对咱们大家有好处吗?”
高玉芬也替韩兑说话:“娘,我觉得小锐做得对。他是生产队长,做事得从全队考虑。”
韩老太太轻哼一声:“他从哪儿考虑我不管,我就想知道我家的怀宇怎么办?他从小没干过农活,吃不了苦,他以后咋生活?”
陈月香说:“娘,我觉得您老应该多劝劝怀宇,咱庄稼人要脚踏实地,有多大碗吃多大饭,能当工人就当,不能当,咱就好好种地。一个大小伙子还能饿着不成?”
这话引起了另外两个妯娌的共鸣。
杜红丽和高玉芬都赞成:“我觉得二弟妹/大嫂说得对。”
韩老太太只觉得一无名火要爆发,她指着陈月香高声问道:“你说得轻巧,你咋不舍得让你儿子闺女种地?”
陈月香一脸骄傲地说道:“我也舍得呀,我儿子虽说是个生产队长,可也没脱离劳动呀。全村人谁不夸他,一点都不像干部,遇到啥活都干。劳动不分贵贱,我可是有觉悟的人。”
韩兑接过陈月香的话说道:“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不怕人不请,只怕艺不精。’我上学时就努力读书,努力钻研马列主义领袖思想,自己想要的就积极争取;我妈还教我,做人一定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是鱼是虾,是乌龟还是王八,你游几下就知道;是大鹏还是小鸟,你扑腾几下就明了。如果你游不好,又飞不高,那就乖乖地找个角落窝好,不能怨窝里的老鱼老鸟,也不能怨别人不帮忙。”
众人:“……”
韩老太太拔高嗓门问道:“你这是啥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小叔是鱼虾是王八?”
正在高谈阔论地韩怀宇,突然听到这个结论,不由得虎躯一震,这是什么情况?
韩大华他们四兄弟也凑过来了。场面一时变得十分热闹。
陈月香赶紧给儿子打圆场:“我们小锐不是那意思。”
高玉芬和杜红丽也替侄子说话。
可是韩老太却不依不挠,韩怀宇也过来拱火。
高玉芬心里替韩兑着急,同时也再次坚定自己的判断:聚个会比开大会还麻烦,简直无法沟通。韩家这个死结,谁也不解不了。
韩兑一看场面要失控,笑着往下压压手,好声安抚奶奶:“奶奶,您老人家不要激动,我这是打个比方,说人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干自己能干的事。”
韩老太高声回道:“你小叔是他们四兄弟中最聪明最伶俐的,算命的都说他将来了不得,没有啥是他不能干的。”
众人看向韩怀宇,人家貌似也是这么认为的。
韩兑转向韩怀宇,真诚地向他请教:“小叔,奶奶说你啥都能干,那你为啥之前的工作都没干下去呢?是你不想干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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