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非云
话虽如此,孟长芳心里却很没底。虽然觉得钟应不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但是万一钟应昏头了呢?
孟长芳是最后一个见过钟应的,当时钟应神色的确不对劲,最重要的事,金沙沙说少君跟人厮混了五天五夜。
跟谁厮混?
答案显而易见,钟应答应了当疏影君十天男宠,肯定在疏影君那里。
孟长芳又想起了书院里的赤丹太子,暗暗想:真没想到,老大也是个喜新厌旧的……
“真没意思,你们自己在这里打口水战吧,老子亲自去阴阳山脉瞧瞧。”木图二话不说便起身离开。
炎君等人紧随其后,大殿中便只剩下零星几人。
孟长芳侧过头,弯了弯眉眼:“他们几个莽撞不听管教,需要一个人指挥,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白漓提着白毛狐狸的尾巴,踏出大殿。
钟应离开之后,九幽宫积压了一堆杂事,孟长芳和白漓两个赶鸭子上架,又要处理杂事,又要指挥一堆难以管教的魔族,又要随时上战场支援,忙的团团转。
孟长芳几次想撂下担子跑路,但是自己选的老大,跪着也要坚持……
忙了几天,忙的头昏脑涨后,通讯珠亮了,孟长芳头也没抬,揉着太阳穴问:“白漓,有什么事?找到木鬼一族了?”
通讯珠中传来一道轻佻的笑声。
“呦,这么忙?”声音如美酒,尾音上扬,漫不经心中勾略出几分锋利来。
孟长芳浑身一颤,差点儿跳起来,赶紧捧着珠子问:“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
“刚通过封禁之门。”
“我去接你!”孟长芳长长松了口气,幸好!他老大不是个昏君,还能抢救一下。
“那倒不用。”钟应神神秘秘开口,“我这次带了个人回来。”
孟长芳心里闪过四个大字“蓝颜知己”,当即问道:“老大,你去了九州?你不会把疏影君带回来吧?”
钟应得意洋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白漓,什么木鬼一脉的,白漓在阴阳山脉?”钟应总算关心了一下正事。
孟长芳便将最近的战事,一一告诉钟应。
钟应似乎在和人说话,嘀咕了几句后,笑的极为畅快,跟吃了糖葫芦的小童子似得。
“老大,你有没有在听?”
“……在听在听。”钟应笑道,“小事一件,回九幽宫前,我顺道去阴阳山脉瞧瞧,把那儿挪平了。”
随后,钟应关闭了传讯珠。
传讯珠黯淡之前,孟长芳听到了钟应隐约的声音,钟应身侧似乎有人,他对那人说:“你还记得白漓吗?以前你见过的。”
孟长芳:“……”
叹了口气,孟长芳拾起通讯珠,往袖子里扔时,传讯珠再度亮了,一道急促阴狠的声音传来:“孟长芳!我们被埋伏了!”
€€€€是白漓。
孟长芳微顿,收拢五指:“别死了啊,老大正在去的路上。”
阴阳山脉自古以来只生长着一种树€€€€槐树。
槐树吞阴阳两气生长,历经千年岁月,早已非同寻常,将阴阳山脉变成了真正的险恶之地。
而木鬼一族,便是诞生于一株株槐树之中。
白漓等人经过阴阳山脉时,沉寂阴森的阴阳山脉整个活了过来,遮天蔽日的槐树变得凶残万分,屠杀进入山脉的所有魔族。
阴阳山脉中爆发一场又一场生死厮杀。
有的槐树被连根拔起,有的被折成几段,有的化为木屑、甚至烧成灰烬。
然而,这里到底是槐树的地盘,更多的魔族被树根缠住后,被尖利的枝丫插穿,血肉成为槐树的养分,魂魄成为孕育木鬼一脉的精华。
白漓意识到不对,当即通知月姬等人支援,随后挣脱槐树的控制,离开此地。他们虽然不惧这鬼槐树,但是也没必要跟它们硬拼,退出阴阳山脉时,却被木鬼一脉的人埋伏。
月姬、金沙沙等人正在赶来,白漓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只有木鬼一脉,即便被埋伏,失了先手,最后被屠也一定是木鬼一脉。
然而,鲛鱼一脉却突然从川河中现身,拖住了月姬等人。
还有一堆来路不明,遮掩身份的魔族追杀落单的人,白漓带过来的属下,有一半失去了联系,可谓是腹背受敌。
到了这时候,白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些作壁上观的老家伙终于按耐不住出手了,联手想致他们于死地!
木鬼一脉召来凶煞厉鬼,鲛鱼一脉卷起万丈波涛,众魔族各显神通。
无数术法灵光如流星陨石碰撞,魔族红着眼正面厮杀,不断有残肢内脏从空中坠落,血液洒了一地。
白漓被鲛鱼一脉的王缠住,时不时有暗影从虚空冒出偷袭,令人防不胜防。他罕见的受了伤,紫衣之上出现数道红口子,在风中招摇。
白毛狐狸从白漓肩头跃下,随风而长,足足长到了数丈之高,锋利的爪子拍下,将青紫皮肤的小鬼拍进土里,随后腾空而起,一口咬住了一个木鬼,咀嚼起来。
木鬼血肉极具腐蚀性,白毛狐狸痛苦的“呜呜”几声。
白漓趁着这个空挡,帮月姬挡了一下:“走!”
眼角余光€€到一身狼狈杀红了眼的木图,白漓恼怒:“你个猪脑子!他们比我们多了这么多人,还打什么打?”
言罢,头也不回就跑,还来不及破开虚空禁制,就被几道黑影拦住,白漓再度陷入苦战。
这个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如一阵清凉的风,徐徐吹入其中,带来丝丝清寒之意。
“打的挺热闹的。”声音并不大,却在整个战场回荡。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漓等人抬头望去。
便见厚重的黑色云雾中出现半只灵船,刻印着天地山河图的黄昏殿如开天辟地的利刃,撕破幕布,展现半面碧蓝苍穹。
船首站着两人,最前头的一人身形挺拔,衣袍猎猎,眉眼桀骜而瑰丽。
他低头,俯视下空的战场,耳垂的银色耳饰在风中晃荡,闪着银白微光。
“是少君!”木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哈哈大笑。
众人喜形于色,白漓同样心绪激荡,便见钟应朝着众魔族挥了挥手。
“逃呀~”钟应笑盈盈开口,桃花眼弯了弯,金瞳中熔浆流转,如金乌之光般璀璨。
熟悉自家少君的众属下瞬间明白了钟应要干什么,惨白着一张脸,连滚带爬的跑,就差哭爹喊娘了。
下一刻,金乌从九天坠落,赤地千里。
第264章
合道之后, 钟应不仅实力完全恢复到了巅峰时期,天赋神通与以往相比,更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三头玄蛇还活着,就算钟应担忧阿姐, 无心应战,三头玄蛇也休想轻易扑灭神通之火。
熊熊烈火吞噬了战场,金色焰光如汹涌的浪潮,一波胜过一波, 升腾而起,又猛的扑下,将试图飞离此处的魔族拍下云端。
火花爆裂的噼里啪啦声中,哭爹喊娘的声音经久不息, 伴随着阵阵焦臭味、鱼香味等等。
钟应吸了吸鼻子, 驱使黄昏殿降下云端, 离焦黑的地面越近,温度越高, 气味越重, 三丈高时, 钟应提高音量:“还有人活着吗?”
声音被风传遍战场,清楚的传入每个魔族耳中。
刹那间, 还活着的魔族纷纷叫骂,以各种污言秽语表达自己崩溃的精神。
钟应冷冷扯了扯唇角, 睫毛一掀, 桃花眼中熔金流淌, 火焰喷薄欲出。
在赤裸裸的威胁下,叫骂声渐渐消失,天地沉静,落针可闻。
半晌,有几块黑色的“焦炭”,“咻”的一声,脱离战场,落荒而逃。有几个人反应过来,喊打喊杀的追了上去。
“咳咳咳……少君……”
在杂乱中,钟应听到了白漓的声音,虚弱沙哑,不复往日低沉幽冷。
钟应寻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人在地面滚了几圈,才勉强扑灭了自己衣裳上的火焰。
白漓前所未有的狼狈,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被火焰烧短了一截,不仅成了一窝稻草,还沾着脏兮兮的泥土。脸被熏的黑漆漆、脏兮兮的,只能勉强看出五官来。
他的肩膀上还躺着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半死不活的,瞧着像一只狐狸。
白漓擦了把脸,越擦越脏,嘴角止不住的抽搐,欲哭无泪,声音哀怨:“……少君啊,你心情不好吗?”
虽然钟应提前提醒了,并且手下留情了,就算一时躲闪不及也不会被焚烧成灰烬,但是,被自家老大弄得这般狼狈,白漓等人只觉得一把辛酸泪。
钟应轻飘飘的回答:“心情好,放把火庆祝一下,顺便看看你们实力有没有进步。”
“少君!”
在白漓隐约崩溃的目光下,钟应随口解释一句:“你们打成一团,我又没法子挨个烧过去。”墨眉一挑,勾略出几分轻狂来,“难道要我等你们一个个脱离战场,再放火烧?”
那自然€€€€不能啊!
木鬼一脉、鲛鱼一脉等,又不是活靶子,站着不动让人随便打,若不是白漓他们的牵制,钟应根本不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漓分的清厉害关系,想明白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认栽。
钟应神识笼罩战场,发觉敌人偷溜后,目光在木图、月姬、炎君等熟人脸上划过,凉凉开口:“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干掉他们!”
“是!”
众属下从地面爬起来,趁他病要他命,率先解决身边奄奄一息的对手,紧接着追杀逃窜的敌人。
偶尔遇上一两个强敌,难以应付,钟应便会亲自出手干掉。
阴阳山脉烧的光秃秃的,鲛鱼之王的头颅被砍下当球踢,这场厮杀落下序幕。
众魔族清理战场,白漓则顶着一张黑漆漆的脸去见钟应。
如月中宫阁一般的灵船悬在空中,盘旋的骨鸟尖啸,自白漓耳畔掠过,骨翼撩动的风刮的皮肤生疼,确定白漓并非敌人后,骨鸟折回,重新停在了翘角飞檐上。
白漓踏上黄昏殿,却并未见到钟应,眸光一闪,停在了一人身上。
那人头戴帷帽,黑纱及地,将全身笼罩其中,遮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出其身量修长来,一只手伸出了帷帽,随意搭在雕花栏杆上。
手指骨节分明,皮肤白皙如玉,极为好看,挑不出一丝瑕疵来,令人第一眼便觉得这是一双抚琴的手。
€€€€正是先前站在钟应身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