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风狂
他撒娇似的抱怨道:“你这么凶,我要是成了虫子一定会死得很惨。”
肖沉张了张嘴,他刚想要否认什么便被喊走去检查眼睛的情况了。他有些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海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海诺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
肖沉走后,海诺收起了面上轻松慵懒的笑意,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更显妖冶。
他微微低着头,冰凉的指尖隔着一层纱布轻轻触碰着换过的眼睛。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声音轻不可闻:“骗你的。”
-
肖沉乖顺地躺在检查的椅子上,身边的人匆匆忙忙,房间中机器工作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人注视着数据神情兴奋极了,肖沉仔细去听还是听不懂他们说的专业术语的含义。
“这个实验体简直太完美了,和实验室我们培育的胚胎简直一模一样……”
肖沉闭着眼安静地躺着,一边分心地听着,一边悄无声息地偷偷释放着精神力小心探查。他的精神力只恢复了一点,能做到这样就很费力了。
他的精神力停在一个房间之外,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他的精神力莫名地感知到一股混着烟草的烈酒味道,他觉得熟悉极了,一时却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哪个地方嗅到过这种味道。
那味道淡极了,很快便消散,肖沉几乎都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可惜了,那个胚胎还是用那个人的基因,可惜不知道哪个步骤出了问题,成活率太低了。”有人抱怨道。
肖沉感觉自己愈发烦躁起来,他的脑子开始疼痛起来,浑身各处都传来阵阵钝痛,他太过熟悉这种感觉了,3S训练的时候,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这种痛觉中煎熬。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包着薄薄一层膜,他感知得到,但他怎么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他的那只换过的眼睛也开始疼痛起来,肖沉似乎嗅到一股玫瑰的香气,他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胡乱冲撞起来,他难受得要命,脑海中只有要看到那房间内究竟有什么的执念。
众人忽然发现不对劲,机器疯狂地响着,肖沉整个人都蜷缩着,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衣服,换过的眼睛却闪着奇异的光。
“怎么回事!实验体的各项指标都在飞速上升,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眼睛!他的眼睛不对!”
众人惊慌失措,急忙给肖沉注射药剂,可是完全无济于事。
“再加量!”有人大吼。
肖沉已经无暇估计那么多了,他的耳边嗡鸣作响,唇边隐隐渗出血迹,另一只原本的眼睛若隐若现地显现出锋利冰冷的蛇瞳。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会让他那么熟悉,为什么会让他如此发狂?
为什么会让他只是用精神力探查就如此的……悲伤?
肖沉从喉管中挤出痛苦得不成语调的哀鸣,红着眼睛用精神力一下一下地撞进那扇门。
换过的眼睛发着烫,他大概是疼出幻觉了,眼前竟真的出现了那房间的景象。
房间昏暗,只有一个个巨大的透明容器在发着光,里面都是些肉块一样不成形状的东西。只有一个容器内有一个人形生物,微微睁着眼,眼神虚无,不知落在何处。
肖沉忽地安静下来,整个人像被丢进了深海,他徒劳地张着嘴喘。息,却汲取不到丝毫空气。
他瞪着眼睛,看着那昏暗房间内唯一的人类幼崽外形的生物,疼痛又像烟花一样炸裂在身体的各处,这次却不是3S训练的疼痛。
他的身体在被那些人不停地注射着各种药剂,浑身连上了不知道什么用处的器械,可他浑然不觉一般,灵魂早就脱离了肉体,只愣愣地盯着那个容器内的生物。
良久,他开口,嗓音干涩地轻轻呢喃:“大哥……”
那一瞬间,他似乎真的站在这间房内。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这似乎是刻在这具身体中的本能一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可一开口,他的眼睛便兀地流下泪来。
他手忙脚乱地张着手去接那些滚烫的液体,泪水重重地砸在他的掌心,顺着他的掌纹坠落。
……他在哭?
可是为什么?
他丝毫没有发觉他已然身处幻觉之中。
肖沉的脑子晕得什么都思考不了,耳边嗡鸣更甚,他似乎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烈酒的味道,他循着味去找,猛然却停在了一个同样巨大的容器外。
那里面浸泡着一团小小的肉,插着错综复杂的管子,还在一鼓一鼓地跳动着,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
肖沉忽地觉得一股冷意顺着脚底攀爬而上。
他记起来自己在哪里嗅到过这个味道了:
那是他自己的味道。
“这……是我。”他愣怔道。
他忽然觉得恶心极了。
肖沉的头愈发地疼了,他哀嚎着翻滚起来,扎在身上的针随着他的动作脱落,几个人都按不住他。
其实没有那么疼,他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多得多,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非常疼,有什么东西鼓胀在胸口处,又酸,又涩,密密麻麻地疼。
他脑海中闪过那个人冷淡的眉眼,他想起了那些冷掉的甜品,他不敢触碰的苹果派,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机甲钥匙……
他的指尖开始了无意识地颤动,似乎又传来了指甲剥落的疼。这里和那里都一样的冷,一样的没有阳光,肖沉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晦冥岛上,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短暂的幻境。
“啊啊啊啊——!!”肖沉撕心裂肺地哀嚎着,他哭着笑着,就像一个疯子。
“肖夜枫!肖夜枫!”他嘶吼着,原本的精神力回归了本体,众人皆被这巨大的压迫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捂着脸闷声笑着,指尖深深嵌入了皮肤里。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父亲心中从来都没有他,为什么父亲极少回家,为什么对他们那般冷淡。
他从来都不是肖夜枫的孩子。
从始至终,他一直是个实验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看不清,他一厢情愿,他自导自演,父亲从未爱过他。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语无伦次地喃喃,语气诡异地平静下来。
“都杀了吧。”他语气轻飘飘的,垂着眸子,眼神不知落在了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第74章 是肖沉在哭
属于成年肖沉的精神力威压压迫之下, 没有人敢有所动作。
而那个让众人如此紧张的人却直愣愣地站着,身上因着挣扎造成的针眼还在往外溢着血, 各色的管线接在他的身上,一时竟不像个真正的人类。
他就站在那里,低垂着眸子面无表情,泪水滚了他满脸,又顺着苍白的下巴滴落。
他安静得完全看不出不久之前他还那样激烈地挣扎过,他迟钝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悲伤、痛苦和歇斯底里还可以这样麻木, 平静、心如死灰。
众人紧张地盯着他, 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问题, 虽然有压制实验体暴动的仪器,但是他们太过大意没拿过来。
门兀地被人撞开, 来人完全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 进门便张口大喊,语气焦急道:“出事了!不知道谁把消息泄露给了猎人学院那边,现在猎人已经到了外面了, 实验室的虫族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咱们得赶紧转移实验成果!那边已经准备好飞船了!”
他喊完才发觉气氛不对,他的同事们都面色紧张冷汗涟涟,而那个他们口中完美的实验体正诡异地满脸泪痕地站在原地,此刻冷冷地看着他。
他被这双阴骛冰冷的眸子盯得身上发寒, 大脑一片空白,喉结上下滚了滚,开口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艰涩道:“……你怎么哭了?”
肖沉的眼球缓缓动了动, 他面无表情地用手指碰了碰脸颊上还未干涸的湿冷泪痕, 垂着眸子看了看被泪水润湿的指尖, 淡淡道:“我没有哭。”
“是肖沉在哭。”
-
肖沉随手杀了一个大概是虫族一样的东西,他迟钝地大脑已经懒得去辨别那到底是人类的实验品还是真正的虫族。
他从未感觉如此的轻松,那些被条框规则被他全部甩掉。
他早就该这么做了。如果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奢望,不抱有任何期待,他也不会这么痛苦。
顺从他的就留下,反抗他的就杀掉,多么简单明了的事情,竟然也能将他折磨那么久。
孩子们的哭声中,肖沉目的明确地直直奔向海诺和他的房间,裹着精神力的脚直接踹开了紧紧锁住的房门。
床上被蒙着眼的小少爷猛地转向门口的方向,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脆弱的身躯好像随时都会折断一般。肖沉目光沉沉地盯着海诺,眸中的风暴几乎要淹没海诺的身影。
海诺不安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手指也蜷缩起来。他早在肖沉踹门前就觉得有古怪之处,肖沉很不对劲,海诺下意识地露出了自己最柔软脆弱的那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肖沉的精神力狂暴得厉害,海诺却觉得肖沉似乎极为不安,甚至是崩溃,他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无害柔软,用这种方式来安抚肖沉。
“怎么了,发生什么……”海诺问道。
“跟我走。”肖沉声音冰冷,直接打断海诺,冰凉的手死死地攥住海诺的手腕。
海诺看不见,只能被他扯着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他听到肖沉开门的声音,他似乎在救那些孩子,可一开口却分明是让人心寒的冷意:“跟我走,不许哭,不然就把你们的嘴缝起来。”
肖沉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那群孩子竟真的没人敢哭。
海诺有些担忧地‘看’着肖沉的方向,他看不见肖沉,只能嗅到愈发浓烈的辛辣苦涩的味道,像是烈酒入喉,他的喉管像是吞进了一团火,一直烧进了胃里。
肖沉的体温太过冰冷,语气残忍冷静地仿佛换了一个人,让人难以将眼前的这个人同之前目光笃定说一定会救他们出去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海诺心底逐渐漫上了寒意,他挣扎着扯掉了缠着眼睛的纱布,还未适应的虫族的眼睛被他不管不顾地扯开,眼前漫开一片猩红的血色。
虫族的眼睛让他极不适应,眼前似乎都扭曲模糊起来,他费力地睁着眼睛,终于看清了肖沉的脸,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件古怪的房间外,房间内部是许多透明的容器,里面泡着许多肉块一样的东西,有些似乎还在鼓动着,而那群把他们关在这里的人似乎正准备带走这些东西。
那群人见到肖沉便白了脸色,却仍目光贪婪地盯着海诺。这个小家伙身上有两只虫族的眼睛都没有腐烂死去,反而挺了过来,不愧是海诺家的血脉,果然是最成功的实验品!
那些孩子们之前被肖沉的精神力压制得厉害,此刻也大都昏昏沉沉,没什么反应。肖沉如今也不同以往,他完全没考虑过孩子们是不是不能看这么血腥的东西,沉着眸子就要上去杀人。
肖沉的速度快得惊人,那些人早有防备,急急忙忙打开了抑制实验体的机器。他们研究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没有控制的手段。
这种仪器本来对肖沉没什么影响,但他的一只眼睛被换过了,此刻那只眼睛出奇的疼痛,之前出现过的幻觉再一次出现在肖沉眼前。
肖沉疼得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他恍惚间感觉自己靠在谁的身上,可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注意了,视线中肖怀冰就站在不远处对他扯着恶意的笑,Omega的声音软糯甜腻,娇声说着要住他的房间,幼鹿一般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咬着肖一岚做的甜品团子。
“滚啊啊啊!!”肖沉对着不存在的幻觉嘶吼着,海诺几乎都要扶不住肖沉,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崩溃的肖沉,他顺着肖沉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的手腕被肖沉攥出青紫的痕迹,肖沉苍白着脸色在他怀中微微颤抖,海诺一瞬间觉得自己心被谁攥住了一般疼得厉害。
海诺刚想要开口安慰肖沉便兀地被喊了名字,他下意识地搂紧了肖沉,抬眸看去,是那群人在叫他。
他们碍着肖沉不敢过来,只能远远地引着海诺过去。领头的人笑得和蔼,语气亲切地唤着海诺:“好孩子,过来吧,那些都是不听话的坏孩子,你和他们一起玩爸爸妈妈会不开心的。”
“爸爸妈妈不开心就会不要你。所以你表现好一点,乖乖过来找叔叔,知道吗?”那人目光慈祥和蔼。
海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定定地看着那人,态度已然开始松动。
上一篇:穿成反派男妻后我靠沙雕苟活
下一篇:我成了白切黑小师弟的恶毒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