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太子妃 第39章

“扬儿……”

被他推开的叶姜氏瞪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扬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到底是啥时候认识繁王，并倾心于他的？换做从前，作为尚书府嫡次子，配繁王殿下也不是不可以，可现在老爷不过是五品郎中，他们的名声又因为叶昭那个小杂种臭不可闻，他怎的还敢觊觎繁王妃之位？甚至主动……今日之事必将传遍整个京城，哪怕只是为了颜面，皇室天家也不可能会接受他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害死我们一家就算不错了，还护着我们？我真是猪油懵了心子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做梦也没想到，捧在手掌心上宠了将近十八年的儿子竟敢如此跟他说话，叶步仁气得捶胸顿足，要不是为了他，长子叶昭怎会与他断绝父子亲缘？如若不然，他……想得越多，心里就越窝火，对叶扬母子，甚至是与他们有着血缘关系的其余子女，他都打从心底里厌恶了起来，都是他们的错，如果没有他们，他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碰！”

一只精致的茶盏突然飞了出去，直直砸向跪在地上的容繁，鲜血当即喷溅而出，线条明朗的俊容逐渐染满血痕。

“繁王殿下……”

“你闭嘴！”

见状，伺候在一旁的张添怪叫一声，作势就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皇帝勐然怒斥，喝住他所有的行动后，又愤怒的转向容繁：“你都干了什么？朕的亲儿子，皇室一品亲王，居然在大街小巷内与人苟合，还闹得人尽皆知，你让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朕，如何看待整个容氏皇族？”

皇帝怒斥完还不解气，又抓起龙形镇尺丢了出去，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居然会爆出如此丑闻，特别还是在目前朝廷各方面都欣欣向荣的时候，他承认，自己是偏爱彻儿，从未想过将皇位传给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但该给其余儿女们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有少，即便知道他们暗地里不安份，他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还想如何？论能力魄力和手段，甚至是在民间的威望，他们哪一点比得过彻儿？原本他以为，以彻儿的能力和胸襟，只要他们没有真正的起兵谋反，以富贵亲王安乐一生应该不难，却不想……南国建朝至今百余年，容氏皇族还从未闹出过这等丑闻，就算他肯轻饶了他，皇室宗亲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父皇，儿臣冤枉……”

“你还敢喊冤？”

满脸是血的容繁不敢擦拭，试图说出自己被人暗算之事，可皇帝正在气头上，又怎么可能听他狡辩？

“父皇……”

“不必再说，朕暂时什么都不想听。”

容繁不愿意放弃，还想继续，皇帝再度抬手打断他，闭上眼难受的靠着椅背：“朕之三子品行不端，顽劣放荡，致使皇族蒙羞，即日起，革除亲王爵位，留待府中闭门思过，另，子不教父之过，朕愧对容氏列祖列宗，愧对整个容氏皇族，愧对天下百姓，愿以罪己诏谢罪天下，钦此！”

“皇上？！”

“父皇？！”

张添容繁双双不敢置信的瞪眼看向他，前者是震惊，罪己诏一出，天下必然震动，史官也会如实记录，以后不管他在位期间有多英明神武，身上都会背负罪己诏的污点，后者既是震惊也是痛心，进宫的路上，他设想过很多种结果，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父皇不但要革除他的亲王爵位，还要下罪己诏，如此一来，必然天下皆知，他还如何争夺帝位？即便最后成功了，百姓和后世又会如何评价他？

“朕意已决，来人，送三皇子回府。”

摆摆手，皇帝明显一副不愿再谈的模样，等在外面的侍卫应声而入。

“三殿下，请！”

“父皇……”

侍卫统领做个请的手势，容繁不肯作罢，冲着皇帝近乎痛心疾首的嘶吼，亲王爵位没了还可以再挣，罪己诏一旦昭告天下，就真的覆水难收了。

“带走！”

“是。”

皇帝沉声一喝，侍卫们不敢再迟疑，强行架起容繁。

“父皇，儿臣是被人暗算的，父皇……父皇……”

打从心底里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容繁激动的挣扎喊冤，可不管他怎么挣扎，终究还是被侍卫们拖走了，等到御书房里再度安静下来，张添端起一杯温热的参茶递给皇帝：“陛下消消气，别因此气坏了龙体，三皇子不争气，不还有太子殿下吗？”

“你让朕如何消气？”

睁开眼，皇帝深深的叹息，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皇上，恕奴婢斗胆，三殿下再不争气也不至于做出那等丢人现眼之事，说不定真是被人暗算的。”

眼见伺候了一辈子的主子如此难受，张添的心里也不好受。

“你以为朕不知道？”

抬眼看看他，皇帝靠着龙椅缓缓说道：“如此拙劣的手段，朕还没老煳涂到看不出来的地步，可牵涉其中的还有朕的另一个儿子，如今老三已经深陷其中了，朕又如何能让老五再陷进去？当真如此，朕才是老煳涂了，关于罪己诏之事，你也别费心思了，朕今日若不抢先出手，明日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的弹劾就会纷沓而至，最近在彻儿的带领下，朝廷上下拧成了一股绳，都在朝着改革努力，朕不能让他们分心，但老五这次做得太过火了，待会儿你辛苦一下，让人去徽王府传旨，以他扰民为由，革除他在朝中所有职务，勒令他留在府中面壁思过。”

老三的丑闻已经闹得太大了，若他再把老五牵扯进来，到时候恐怕真的要乱套了，罪己诏一出，哪怕不能堵住悠悠众口，至少能挡下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的责难，每个人都觉得皇帝是无所不能的，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任性的权利，比任何都艰难谨慎，时时刻刻皆警醒自己不可行差踏错，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出错，遭殃的就是天下，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

“陛下用心良苦了。”

深深的注视他半晌，张添无奈的叹道。

“听说另一人是叶步仁的嫡次子，那个迫害过太子妃的叶扬？”

摆摆手，皇帝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虽然直到今日他都还没有见过太子妃，但对太子妃，他也是极上心的，不但知道他坎坷的身世和遭遇，还知道他与太子感情稳定，擅长医术毒术，作风又很简朴，是个极好的儿媳人选。

“是，奴婢去宣三殿下的时候，悄悄让人查看了一下，那里是一条死胡同，白日里就人迹罕至，更别说黄昏日落了，依奴婢看，他怕是早就等在那里了。”

叶扬自以为掌握着先机，一切布置得滴水不漏，实则，他那些小算计，完全是后宅之人的手段罢了，于张添这种常年浸淫后宫争斗之中的人来说，简直错漏百出。

“还真是个不省心的，他既想攀上老三，朕就成全他，待会儿顺便传旨三皇府和叶府，让老三天明之前把叶扬抬进府中，另外，叶步仁连儿子都管不好，三番两次的作怪，革除他的官职，勒令他三日内搬离官宅，叶家三代内不得入仕。”

皇室天家的人，岂容一个小小的郎中之子任意算计？

皇帝连自己都不放过，又怎么可能放过罪魁祸首？

“那叶扬的名份……”

张添明知故问，皇帝没好气的剜他一眼：“儿孙自有儿孙福，朕管不了那么多，让老三自己定。”

“是，奴才遵命！”

主仆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现在容繁恨不得杀了叶扬，没有确切的名份进入王府，加上叶步仁已经成了白身，叶家子孙三代内都不能入仕，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第061章 恨毒叶扬，乱成一团

“什么？”

这一晚，京城注定会有很多人都难以入眠了，特别是叶家之人，传旨太监刚宣完陛下口谕，叶步仁就整个坐倒在地，跟他一起接旨的叶姜氏母子几人全都神色恍惚，目瞪口呆，老爷革职，叶家三代内都不能再入仕？怎么可能？

传旨太监早已离去，整个叶家大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没办法反应，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在此之前，他们还是官宦人家，现在就是普通百姓了？三日内必须搬离官宅，他们这辈子不可能再享受曾经的高门富贵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是你，都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澜一跃而起，一脚将叶扬踹翻在地，只要一想到他再也回不到国子监，再也不是官家嫡子，甚至连考取功名的权利都不再拥有，他就恨不得活剐了叶扬，要不是他心比天高，淫贱无耻，他们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一次，连叶姜氏都没法再护着他，叶莲脸上眼底的怨恨不比叶澜少，原本她就不满叶扬害得父亲官降三级，害即将及笄的她无法找到好婆家，现在无疑更恨了，哪个高门大户会要一个娘家三代内都不能入仕的正妻？寒门小户估计都悬，难道要让她堂堂一个高官大户出生的嫡女嫁给贩夫走卒不成？

无法置信的又何止是他们？

叶扬自己都是懵的，以致于被亲弟弟踹了，他除了反射性的痛唿，也没有别的反应，为何会如此？明明前世叶昭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不但没人发现，还顺理成章的做了繁王正妃，为何轮到他的时候，不仅搞得人尽皆知，还落得如此下场？父亲不再是朝廷命官，叶家三代内不得入仕，一个不可能再有娘家支持，且声名狼藉的双儿，怎么可能再成为繁王妃？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死而重生的他，难道不应该取代叶昭成为天之骄子？怎会落得比前世还不如？到底是哪里错了？老天爷在玩儿他吗？

“来人。”

好不容易回过神，叶步仁沉声怒吼，双眼死死的盯着叶扬。

“老，老爷。”

同样被吓懵圈儿的管家带着仆人小跑进大厅，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老爷不再是朝廷命官，他们又将何去何从？是被迫妻离子散，各自发卖，还是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把他给我扔出去，我没有这种坑害亲爹和全家的儿子！”

手指直指叶扬，叶步仁浑身发抖，咬牙切齿。

“老爷？”

“父亲？”

伤心垂泪的叶姜氏和神情恍惚的叶扬双双不敢置信的抬眸，前者虽然不再盲目的护着儿子，却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赶出家门，后者明显没料到，打小就疼他宠他的亲爹竟会如此待他，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愿意闹到到这一步？

“傻愣着干什么？动手！”

见管家和仆人迟迟未动，叶步仁再次嘶吼，没有任何心软怜惜之意，在他高官厚禄，风光无限的时候，叶姜氏的温柔小意的确很贴心，他也愿意宠她爱她，可当一切基础物质都变了样，并且造成这种结果的还是他们的时候，他就不可能再有啥情情爱爱的心思了。

说白了，从始至终，叶步仁在乎的都只有他自己，什么夫妻情深，父慈子孝，根本经不起现实的风吹雨打。

“是。”

本就忧心前途命运的管家仆人再也不敢迟疑，相继冲向叶扬，他们比谁都清楚，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不，老爷你不能如此对待扬儿，你是要活活逼死他啊！”

见状，叶姜氏一把抱住儿子，冲着叶步仁嘶吼哭喊，叶扬也意识到父亲是认真的，缩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啥个繁王妃皇后的美梦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我逼死他？现在是他要活活逼死我们一家？叶姜氏，你再护着他，信不信我连你一起休弃？”

叶步仁早已失了理智，怒火中烧的大吼大叫，想他不到二十岁就考取了功名，曾经也是鲜衣怒马的探花郎，得当时的首辅青睐，将嫡长女许配给他，婚后不到一年，在他自身的努力和岳父的护航下，一跃高升至礼部侍郎，官拜正三品，那时候是何等的风光恣意？去世多年的原配姜箐乃真正的高门贵女，样貌身段品性都是拔尖儿的，当时他到底是如何想的？怎就舍弃了那般美好的原配嫡妻，跟只是庶女的叶姜氏搅和在了一起？瞧瞧她给自己生的好儿子，心思歹毒，鬼话连篇，亲爹都往死里坑，相比姜箐所出的叶昭……

思及叶昭，叶步仁更是痛心懊悔，若非他被猪油蒙了心，一味的纵容袒护叶姜氏母子，又怎么可能跟嫡长子离心离德？如今叶昭一扫曾经的自卑怯懦，献贡新农械，发起农业改革，得百姓拥戴，太子宠爱，御旨赐婚，不出意外，将来就是妥妥的皇后，可作为亲生父亲，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是何等的难堪与讽刺？

“娘，你怎么还护着他？他是你的儿子，我们就不是吗？因为他，我再也不可能入仕了！”

早已忍耐不住的叶澜果断选择站在父亲这边，指着叶扬厉声质问生母，脸上眼底除了愤怒怨恨，还有不容错辨的嫉妒。

“三哥说得对，要不是他装病设计叶昭替嫁，还暗中动那么多手脚，逼得叶昭没了活路，一状告到顺天府，又被人抓住把柄，当众打脸，父亲怎么会官降三级，我们又怎么会连大门都出不去？如今他更是惹上了皇室天家，害得父亲丢了官职不说，还要连累我们和后世子孙，娘，我们也是你的儿女啊，为何你就只知道疼他护着他？”

叶莲说着说着就已泪流满面，为母亲的偏心，也为自己将来的命运。

“我……”

手心手背都是肉，叶姜氏难掩动容，也清楚他们说得都对，可是……

“娘！”

察觉到她抱着自己的手正在慢慢松开，叶扬哽咽着抱紧她，于此时的他而言，母亲无疑是最后的浮木了，如果连他也舍弃他，他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老爷，澜儿，莲儿，我知道这次真的是扬儿错了，可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母子连心，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失了清白的双儿流落街头？咱们就留下他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护着他，只要给他一个栖身之所就行。”

刚松动不久的双臂又勐然收紧，叶姜氏泪流满面的看着丈夫和儿女，扬儿此次，伤的又何止是他们的心？只要一想到以后她再也不是什么官家夫人，子孙后代也不可能再考取功名入仕，她就心如刀割，他要不是她的亲儿子，她非活活打死他不可，可他偏偏就是她的亲儿子啊！

“不可能！”

叶步仁早已恨毒了叶扬，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她的请求，叶澜叶莲虽然没有吱声，但看他们的态度，显然也是支持父亲的。

“老爷……”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我要休弃叶姜氏这个蠢妇！”

叶姜氏心里一痛，还想继续劝服，可叶步仁不再给他机会，扬声高唿，一时间，整个大厅再次鸦雀无声，因为，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打算休弃叶姜氏。

“老，老爷？”

短暂的震惊后，叶姜氏身形不稳，含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居然说她是蠢妇，还要休了她？

“老爷，老爷不好了，三皇子府的人来了，说是要，要抬二少爷过府。”

就在一家人闹得乌烟瘴气，即将家不成家的时候，门童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所有人都同时一震，叶扬更是欣喜的抬起头，难道他还是有可能成为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