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不知
赵斐走到书房门前。
廊道很安静,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他根本没想过这个时候的书房会有人,一下就把门拧开了。
白色的窗帘大开,外面的雪已经变小了。
赵殊然在书桌上趴着打盹,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个卷毛的粘土人偶。
*
这一天真的太操蛋了。
赵斐很无语地先一步离开了江城。
但并不是回邵京,回邵京就要回家,回家就会不可避免地看到赵殊然!
短时间内,他完全不想看到那张脸。
所以选择去了F市——原本和陆覃约定滑雪的城市。
此时,赵斐正坐在前往F市的高铁上。
旁边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在跟家里打电话:“真的忙,买不到车票有什么办法嘛,今天回家也是一样的,大家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团圆饭……”
赵斐瞥瞥他,又瞥瞥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来了好多通电话,全是赵成彬和林金薇打来的,信息也不少,不过基本都是赵殊然的。
那些信息他一条都没看,电话也懒得接,等离F市就剩最后一站时,才给林金薇回拨过去:“手机之前没信号……你们到家没?”
“小斐你也是的!我还以为你玩忘了性呢!”
“放假不就是用来玩的嘛,F市又不远,玩玩就回去。”
“怎么就突然要去F市滑雪了啊?妈妈还没怎么问你就跑了,还以为你又和小然闹别扭了呢!”
“……不是突然,本来就有这个计划的,之前忘了跟你们说了。而且谁跟他闹别扭,别说那么肉麻……”
“唉,在家住几天再出去玩不行吗?”
“玩好了我一直赖在家里行吗?”
“算是拿你没办法了……行了,玩好了赶紧回来,我们也快到家了,你到那边后记得给爸妈打个电话。”
“放心吧。”
挂了电话,赵斐深吸一口气,拿出ipad把之前的滑雪计划提前到明天。
早上离开海边小屋时,他就问过陆覃这几天的“行程”,对方起码要在外公那边住到后天。
他把上面计划根据现实情况修改了下:
明天自己先玩一天,后天再把人给勾过来。
酒店已经提前订好了,就在那座雪山的附近。
把该办的事都办完后,赵斐就实在不知道干什么了,只好关了手机闭眼小憩。
二十分钟后,被手机震醒。
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赵殊然。
这是下午他们在书房打了一架后,对方打来的第一通电话。
赵斐翻个白眼,直接拒接。
对方没再坚持打过来,可没多久后,却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我怎么就错到离谱了?那什么是对的?就你是对的吗?”
赵殊然说话向来是文静的,很少会这样锋利尖锐的语气。
操啊——
赵斐本来已经快把下午的事给忘了,现在一下又被他弄得不得安宁。
其实下午他走进书房看到那个粘土人偶后,压根没多想的!
卷毛的人偶多到满大街都是,他还没那么自恋一下就想到自己。
可对方听到动静惊醒后的反应,实在太此地无银了……
赵殊然当时整张脸都白得吓人,神色慌乱,拼命把粘土人往后藏。
赵斐呆了几秒,接着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到这一步,他也是微懵地告诉自己:赵殊然可能只是看他就怂!
结果自我说服后,赵殊然却在他即将离开书房时,倏地开了口:“我……我已经决定,决定离开赵家了。”
空气凝固了起来。
赵斐慢慢回头,疑惑地看他。
“你说什么?”
“赵斐……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赵斐皱眉,沉默起来。
赵殊然似乎无法忍受他的沉默,突然高声道:“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我?!”
赵斐抬起头,像是没听到,一字一句道:“把你开始那句话,再说一遍。”
赵殊然愣住。
赵斐:“说!”
赵殊然声音哑了:“说什么?我本来就不是赵家的孩子,这种结果不应该是你以前最希望的吗……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我让你把那句话再说一遍。”
“……”
很久后,赵殊然才慢慢点着头说:
“我说,我决定离开赵家了,我不会抢走你任何东西的。”
赵斐表情凝固了足足一分钟,回过神后,直接过去给了他一拳。
“你错得真够离谱的!”
而向来擅长忍气吞声的赵殊然,这次学会了还手,他摸着自己的嘴角,还了赵斐轻飘飘的一拳。
赵斐又给他一拳。
赵殊然看他是认真的,忽然一脸受伤的表情。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收住情绪,转眼扭打起来,近乎拳拳到肉……
最后是楼下那对夫妻的喊声让他们及时停了下来。
赵斐一眼不看他,检查了下,确定脸上没明显伤口后,直接拍拍衣服走人。
跑出老宅时,有人在后面喊他:“哥!”
他一下就忘了怎么走了。
可回过头,却看到赵殊然一脸痛楚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赵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瞧得起我。”
*
终于到站了,旅客们拿着行李纷纷涌出车厢,赵斐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才动身出去。
F市这边远比邵京和江城要冷,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头,又在附近商铺买了条灰色围巾完全圈住脖子,还是觉得冷,连忙打了车去酒店。
司机以为他是外地回乡的人,热情地和他闲扯。
赵斐疲乏地回应。
路途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司机把他喊醒,说到了。
外面下得雪很大,赵斐斜背着书包站在路边,懵了一会儿,原本调头的司机又开车过来了,从车窗里递出一只腕表:“这是你的吧?掉我车上了!”
赵斐身子微僵。
司机疑惑:“不是你的?”
“是……”
是当初赵氏夫妇给他和赵殊然买的表,赵斐的那只放在A市陆覃的房子里忘带了。
这只显然是赵殊然的。
但他明明记得来江城的路上,这只表还在赵殊然手腕上。
是离开时,赵殊然放进他书包小格子里的……
那辆出租车离开后,赵斐把那只腕表狠狠塞进了书包最底层。
晚上,他在酒店套房里泡了好一会儿的澡。
出来穿上浴衣后,脑子终于慢慢清醒了些。
他坐在沙发上,开始看赵殊然发来的那些短信。
本以为会是一堆解释自己那些行径的话语,他甚至都不用赵殊然解释得多么完美合理,只要说一句下午的话都是冲动下乱讲的,他赵斐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以后,他们一家人还是像以前一样。
打开信息前,赵斐耳里还回响着他在老宅下楼离开时,林金薇对赵成彬低声说的话:“不要紧,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事都没有的……现在多好啊。”
可是短信里,没有解释。
是赵殊然的控诉。
控诉着这么多年来,赵斐压根没将他当成家人的点点滴滴。
控诉完,却又无比平静地说:
其实我们本就不是家人,更不是亲人,从我踏进赵家的那一刻,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多多少少占有了本应只属于你的东西。我明明知道,却一直当做不知道。
赵斐,你应该一直都像最初那样对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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