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枭钥
江云渡下楼时,沈苍正在门口和店家闲谈。
“两位公子这是要去哪啊?”店家问。
“棱关。”沈苍随口说,“请问这里到棱关需时多久?”
店家掰着指头算了算:“这里到棱关,少说也三日吧?”
三日。
盟主府就在棱关附近,时间上相差不远。
沈苍负手缓步走到门边,听到楼梯处的脚步声,回首看向江云渡。
江云渡道:“走吧。”
两人一起到马车前。
江云渡先扶沈苍上车,又道:“我去去就来。”
沈苍抬手拂起门帘,看到他走向斜对面药堂,收手坐回座位。
很快。
车身一晃。
江云渡把几个药瓶扔进车厢:“一日三次,这些药丸药效不如汤药,你且应付。”
他说完就在门帘外坐下,半个背影映在布帘,没有进来的意思。
沈苍说:“好。”
本以为就此话别,马蹄声响起,马车缓缓向前。
江云渡单脚踏在车辕,微侧脸往后看了一眼,驾车奔向刘家村外。
两人一路无话,只在饭时才见一面。
闲暇良多,沈苍本想运功疗伤,转念想到昨夜的场景,还没掐起的手诀又搭回膝上。
此事皆因丹田内力而起,在回府找出个中缘由之前,他还是小心应对,少运功为好。
到天色近黄昏,沈苍已经做好在野外住宿一晚的准备,没多久听到人声,他掀开窗布,看到马车正接近城门口。
城外车水马龙,热烈非凡。
他们进城后,队伍还络绎不绝。
江云渡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在楼下吃了一顿晚饭后就去办理入住。
客栈外人声鼎沸。
沈苍循声看过去,一个舞狮队正巧经过。
这座城里显然在庆祝什么喜事,或是当地独有的风俗,他从城外进来时就注意到各街各道的喧腾风景。
看到舞狮队,客栈的食客也都探头探脑。
江云渡交了定银,回身没看到沈苍身影,眉心微蹙,转眸找到他立在门边,才举步过去。
远远见结伴的少女路过时纷纷掩唇偷眼去看这道门边的影子,江云渡眼底渐沉,没注意到自他出现在门前,少女们暗怀的心事悄悄一分为二。
沈苍则看着渐行渐远的人群,笑意温润:“上次我们一同出门,已像上辈子的事了。”
江云渡记起什么,脸色稍缓:“上楼休息吧。”
沈苍看向他:“今夜不能赶路,先过去看看?”
江云渡还没答应,沈苍已经走出一步。
一个小跑的青年男子和身后人打着招呼,没发现路边有人,回头时躲闪不及,撞了一下。
“对不住对不住!”
青年在接连的道歉声中跑远了。
江云渡快步到沈苍身前,扣在他手腕:“怎么样?”
沈苍笑道:“无碍。”
他顺势反手握住江云渡,跟着舞狮队走向闹市。
江云渡垂眸看过他的手掌,薄唇微抿,却没有动作。
走到人潮最多的地方,沈苍左右看了看,还没选定方向,眼前忽然剧烈晃了晃。
地震?
他单手按在一旁摊位,右手把江云渡揽进怀中,正要往后急退,模糊的视线又恢复清明。
周围的嘈杂没有分毫变化。
似乎除他以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方才的异常。
沈苍皱眉看向江云渡。
和江云渡的眼神对视,便知道察觉异常的并非只他一个人:“怎么回事?”
江云渡却震开他的手掌,往身旁一步,和他分开。
“走吧。”
掌中的手忽然抽离,沈苍动了动灌入冷风的指间,也不再关心一闪而过的震动,在沉默中继续往前。
江云渡看着他的背影,五指也缓缓收拢。
方才震颤来自轮回镜外。
不论因何而来,他都该收下这份来自灵机的警醒。
将沈苍送回盟主府,确保沈苍安全无虞,他们从此不再见面,便能斩情。
江云渡垂眸,看着掌心万分熟悉的半块玉璧,将它放回怀间,闭目须臾,才举步随沈苍向前。
他抬头——
江云渡眸光陡然凝结。
眼前没有沈苍。
如此短的时间,他会去哪。
心跳声倏地震响在耳畔,江云渡呼吸微促,快走两步,却很快看到那抹几乎刻骨的身影。
对方完好站在不远处的摊位前,背影看起来还很轻松,正和摊贩闲聊,对一概旁事浑不在乎的模样。
江云渡下颚冷硬,疾步走过去:“沈苍!”
“嗯?”
沈苍含笑回头。
他手里捏着一块糖糕,看到江云渡,微抬手向他示意。
摊位后的小贩还在殷勤为客官介绍每一款糕点的口味,丝丝不同的味道钻出竹编盖篓,汇成饱满复杂的甜气。
但沈苍没再细听,只看着江云渡走近。
喧嚣的热闹从两人之中穿过,周围的繁华纷扰也从一旁来往。
江云渡扫过他指间的糕点,再抬眸和他对视,心底还未彻底形成的薄怒早已消散,面上冷硬的轮廓在似隐若现的甜腻香气里、在不经意间悄然柔和。
他走到沈苍身边。
“你素喜甜食。”沈苍把松软香甜的糖糕递给他,笑问,“尝尝?”
第94章
带伤逛街可能不是一个好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沈苍用江云渡的银子为江云渡买了几份甜点,原本打算往前再看看热闹,五脏的积伤压在胸口,他抬手按在摊边,皱眉缓解良久。
赶路一天,不能运功疗伤,转好的伤情又有反复的迹象。
江云渡一把扣在他的小臂:“沈苍?”
沈苍说:“不碍事,很快就好。”
江云渡看着他血色寡淡的薄唇,蹙眉道:“跟我来。”
沈苍随他的力道转身往回折返:“去哪?”
“到时你便知晓。”
他们在山海般的人潮中逆行,江云渡握住沈苍的手几度收紧。
沈苍也回握着他。
江云渡脚下微不可察一顿,接着拐向路边。
“善仁堂。”沈苍念出路边这块牌匾的名字,看向江云渡,“我的伤势有些不稳,这是常事,回去休息一夜足矣。”
江云渡却径直拉他走进门内。
沈苍只好再被诊一次脉。
坐堂大夫的说法和之前刘家村的老大夫说法一致,伤势过重,需要长时间居家调养,听出两人不是本地口音,再看两人的穿着,大夫建议他最好不要出门走动。
沈苍按下江云渡的手,对大夫说:“我还需赶路两日,请开方配药。”
“两日?”大夫看了看他,又看江云渡一眼,才低头拿笔蘸墨,“我知道你们江湖人身体强健,可你应该也清楚自己的伤有多重,骑马、马车?总之路途一样颠簸,我劝你安心静养,是为你着想,再重要的事,都不如性命重要啊。”
沈苍只道:“多谢提醒。”
大夫言尽于此,摇了摇头。
沈苍起身,转脚要去柜台前取药,被手臂上的力道压住。
江云渡看着他:“你的伤不宜赶路。”
“两日罢了。”沈苍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还没有这样虚弱,何况家里有人在等,我们尽早回去,免得再生波折。”
江云渡心知沈苍坚持回去的原因并非如此。
但不论如何,这是他本该乐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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