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商红药
“当然不是。”顾恭如嘴角弧度不改,“我刚从天祭大典过来。”
他意有所指,艳羡都虚假地浮于表面,轻叹道:“殷辞月真不愧为临谷峪掌门首徒,这样的人注定不会为俗世所扰,若我有他这样的境界师父也不会总责罚我了。”
这话不太对味,可一时又摘不出错处,宴落帆也懒得咬文嚼字,顺着表面意思往下说:“他确实很厉害。”
顾恭如点头,神情变化几分又流露出伤感,苦涩道:“待在这临谷峪我也就只认识阿宴一人。本以为再次相见,你也是高兴的,可是……这防备和生疏仍是无法避免吗?”
看着眼前人黯然垂眸的受伤姿态,宴落帆发现自己可能是拿了渣男剧本,他迟疑地说出事实:“毕竟已经好多年不见了。”
顾恭如并不接受这个理由:“可我从未有任何一日忘记过阿宴。”
宴落帆被堵住,正常人能对朋友说出这样腻歪的话?哪怕程度是生死之交。
顾恭如自然懂得进退有度的道理,眼睛亮晶晶地诱哄:“只要阿宴还觉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就不生气了。”
宴落帆失笑,这位大师兄是什么幼稚小学生?他答应起来毫无负担:“好,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
等回到月舫楼时宴落帆刚好和殷辞月打了个照面,顺嘴提了一句:“怎么没和那些人多聊一聊?”还以为会被堵很长时间。
殷辞月目光落到他的后方,看着那“不速之客”,又垂眼道:“我看见落落一个人走开了,放心不下。”
在临谷峪难不成还能出什么事?不过宴落帆也能理解,毕竟他们两个一起装扮祝舞所以大部分都在同时行动,他笑着问:“怎么,受人瞩目的滋味会不会很不错?”
殷辞月也是唇角轻勾,有点埋怨的意味,“可落落没看多长时间。”
还真不是错觉,宴落帆当时就感觉殷辞月的视线一直都落在他身上,这才不太好意思地将视线移开。
“你一直看着我算怎么一回事?”
顾恭如敲了两下右手指节,他实在看不惯这两人没有别人立足之地的和谐,扬起个笑,眼底深处却不带丝毫笑意:“阿宴现在是同他住在一起?”
宴落帆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收敛了些,“对。”
顾恭如眉心微蹙,似乎是对友人这样错误的行为,想要劝告却又害怕伤到彼此感情,只得轻唤一声表达自己的担忧:“阿宴……”
这样搞得宴落帆也觉得不对头了,仔细想想住一起确实有很大风险,前两日不是才刚被发现了伪装胸部的布包?要不然就趁这个机会……
殷辞月突然发问:“落落,他为何会跟着你?”
顾恭如带着并不会令人反感的小得意,“我是阿宴最好的朋友。”
宴落帆:“……”他这是给自己挖了坑?那个什么最好朋友的身份只是随便给的。
殷辞月并没有搭理顾恭如,而是专心等待他的落落回话。
宴落帆开始莫名地心虚,为了摆脱这种感觉,他将之前谈论的原话重复:“他说在这临谷峪只认识我一个人。”
“他不能一直和你待在一起。”
殷辞月甚至都懒得给出什么理由,只是单纯强调这一事实。
宴落帆迟疑地点头,一边自己填充上借口,“确实,他该有其他的朋友,一直跟着我也不合适。”
说完之后他扭过头,“其实我们临谷峪的弟子都很好相处的,你这么讨人喜欢,肯定能很快交到新的朋友。”
顾恭如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现在浮于表面的笑意都已经消失,“我只想……”
剩下的话被吞回了喉咙,他闭嘴冷眼看着面前一幕,阿宴正被眼前人拥入怀中,并与之唇齿相接,看着是那样的柔弱,仿佛只能靠依附而生的菟丝子。
宴落帆本人比谁都懵,为什么正说着话要突然亲人,毫无预兆。
而且他好像听到身后有什么“咯吱”响了一声,磨牙?
说实话这个吻很轻也结束得很快,近乎蜻蜓点水,可存在感绝对不低。宴落帆被松开,一时语无伦次:“你、你是发烧了还是怎么?”总归必须是得有点毛病。
殷辞月面对小“未婚妻”的质问也是红了耳根,但这个时候可不能认错,他反问:“我不可以这样做?”
这让人怎么回答?刚给人送出小香囊的宴落帆哑口无言,垂眼不愿看人,小声道:“亲都亲完了再问有什么用?”
这话近乎默许。
“我们还有些话要谈,你应该离开了,这位——朋友。”殷辞月将后两个字咬得很重,拉长的音调含着挑衅的意味,眼神更是毫不遮掩的反感。
宴落帆觉得头大,这里还有个知道他男人身份的角色正在旁观,也不知道有没有震撼到人家幼小的心灵。
他扭头看去的瞬间,顾恭如硬扯出一丝微笑,“我先走了。”
听听这木然的语气,脸色也变了,离开的脚步都虚浮,果然还是无法接受两个大男人在他面前接吻吧?宴落帆惭愧目送友人离开。
殷辞月垂头看去,不肯放过任何神情上的变化,“落落在想什么?”
宴落帆悠悠点头,自语道:“我应该得躲着他走一段时间。”
殷辞月似是不解:“为何?”
当然是因为把人给恶心到了!宴落帆终于回神,又想起自己刚被亲的事实,脸色变了好几瞬最后停留在沁红,咬牙切齿道:“以后再不经我允许,你就死定了!”
“落落会答应?”
宴落帆跑回房间大力摔门,像是试图将门甩在某人脸上,刚关上门又后悔,失算,他还没看见殷辞月拆礼物时的表情呢!
他只好又悄悄将门推开一道缝,努力表现自然地走出去,轻咳两声,“今天天气……”
“掌门闭关?嗯,我知道了。”
殷辞月手中拿着传音灵佩,对一脸茫然的宴落帆解释,“方才的天祭中师父似有感召,闭关突破,假以时日必能提示境界。”
“原来如此。”
宴落帆捏紧门框,用力到指尖泛白,本是想扯出个笑却失败了,只能垂眼防止不安情绪泄出,干巴巴道:“真是个好消息。”
主角落魄前失去的第一个后盾,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不会虐的宝子们,相信我!我可是有甜文标签的
第41章 谁送的礼
殷辞月对自家小骗子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 尤其是这样压根掩饰不住的情况下,他没略过那泛白的指尖,而是走过去将手放到眼前人的额头, “落落, 你今天一整天都很不对。”
实在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 宴落帆应该要将这手挥开的,至少他的理智在这样提醒, 不过盛夏之下这凉意令人贪恋,“临谷峪太无聊了,整日除了早课听道就是修炼。”
他抬眼悠悠道:“有没有什么能十几年不回来的外派巡视, 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殷辞月收回手, 他看不得小未婚妻在他面前恹恹的样子,可门规放在那里,“没完成五年早课的新入门弟子不被允许接外派巡视, 那太危险。”
那也比整日被人压迫来得好,但这话不能说,宴落帆也只能闷声闷气地应下,“也是。”
如真那么容易就能被解决, 也不会成为难为主角的剧情了,可殷施琅已经死去, 很多剧情连带炮灰掉, 其实没必要如此担忧, 可……
殷辞月决定说一些开心的事, 方才传音灵佩传来的消息也不止掌门闭关,“五年后的剑谷提前开启了。”
果然当时就看到小骗子眼前一亮, 很是迫不及待的模样, 他也没坏心眼地吊胃口, “剑谷只有掌门能开启,他在闭关之前考虑到此次突破不知会花费多少时间,便干脆提前,省得有些弟子牵肠挂肚。”
这个“有些弟子”自然是在特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宴落帆听道修炼的唯一盼头就是可以挑选自己的本命剑,每次看到宋青望的本命剑都两眼放光,搞得宋青望每次来找人都先特意将剑藏起。
依他的说法是:说不准你哪次看不下去把我剑抢去了该怎么办?
“本命剑!”宴落帆一扫之前的郁闷,“我一定要挑一把最潇洒帅气的!”
殷辞月无可奈何,这小骗子……一般女修可不会这样说。
他正准备摸摸小未婚妻的头,却被利落躲闪开,正惊讶就听到:
“你站在我房门前做什么?”
可谓翻脸无情。
不过殷辞月倒也习惯了,总归将人哄开心了就好,只是临走前还有嘱咐一句:“顾恭如,不要和这个人走得太近。”
宴落帆半知半懂地点头,本来他也对这个剧情中从未出现的角色很抵触,不禁担忧反问:“你是不是知道他做了什么坏事,两面三刀,表里不一,口蜜腹剑?”
小骗子懂的四字贬义词还不少,殷辞月停住脚步,神情认真严肃,“不,是我会不高兴。”
理解完这话的意思,宴落帆大脑一下比鹅毛还要苍白几分,失去思考的能力,最后憋出来一句:“不、不知羞耻!”
殷辞月失笑,可又有些惊讶,毕竟一般在这种时候落落就会像是只受惊的兔子躲进“窝”里,可这次就算羞耻到满脸绯红也坚持站在原地。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是在这注视下走到门前,一推——没开。
在重新用力后终于将门打开,并看到里面的大箱子。
殷辞月第一反应是蹙眉,略微倒退半步。
一直关注他反应的宴落帆:“……”你倒退半步的反应是认真的吗?
这时殷辞月已经转过身望向他,宴落帆一怔,还以为是已经被看出什么,他故作不知道:“怎么不进去?”
“落落你先离开一会儿。”
宴落帆必不可能答应,他在门口站那么久还不是为了看殷辞月打开箱子时的反应,现在被支开算怎么一回事?“我为什么要走开,你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殷辞月目光重新落到屋内大箱子上,凤眼微眯:“我房内有人潜入。”
宴落帆语塞,“潜入?”这可不是好词。
果不其然殷辞月接着用那冷冽声线推断:“有不明箱子,里面或许是禁制封印一类,我担忧伤到你。”
正常人在生辰这日见到屋里多了个颇为精致的大箱子,会进行如此黑暗的推测?宴落帆只好佯装惊讶,不顾殷辞月抗拒的目光走过去,给出提醒:“今日不是你的生辰吗?说不准是哪个痴恋你的小师妹送的礼物。”
他抬眼劝道:“是什么东西你用神识探知一下不就好了。”
殷辞月抿唇,“高阶禁制会在与神识相接的瞬间触发。”
宴落帆:“所以?”
殷辞月:“直接用业火烧毁。”
宴落帆一时难以接受,眼瞅着自己送出的礼物要被当成什么危险物品处理,他硬着头皮,“万一真是别人送你的礼物,那可是一番心意。”
现在轮到殷辞月不理解了,“我有香囊便足够。”
而且,他对小骗子的反应也不太满意,垂眼追问:“若收了旁人的礼物,依落落的话就是受了心意……可你就没有一点不喜?”
这是质问吧?这绝对是质问!宴落帆看眼前人受伤难过的模样,下意识去反驳,“我当然会不高兴!”
说完突然发觉哪里不对。
他们这当面就表示过对婚约不爽的关系,什么时候发展到如今类似于两情相悦,甚至还要求彼此吃醋的地步?
细想不了那么多了,为了防止这精心挑选出的礼物化成灰,宴落帆决定有效发挥无理取闹的作用,他用力拉扯身边人的衣袖,“反正你现在去打开,我偏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殷辞月察觉出这态度的不对,不过并不知晓缘由,也没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