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商红药
这般迅速的得心应手让竹御尊者赞叹不已。
“你悟性不差。”
宴落帆勾起嘴角,眉眼弯弯道了声谢, 心里想的却是应该将齐长老拉来好生听听这话,少在那里教训他愚不可及了,分明是教习方式的锅。
竹御尊者提起,“明日辞月那孩子便要回来了吧?”
宴落帆点头, 回答有些含糊:“大概。”
竹御尊者正色起来,叮嘱道:“以后可不要再乱吃丹药了, 都将根骨给弄坏了, 幸亏辞月那孩子体贴主动去寻那什么九叶花, 不然你以后还想不想修炼了?”
这就让人有些听不懂了, 宴落帆虽然乖巧点头,可脸上的茫然掩饰不住, 什么主动, 这明明是他要求的。
仔细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古怪, 临谷峪单他一个任性,可尊者又怎么会同意这般无理取闹的出山原因?“九叶花能治愈损伤的根骨?”
竹御尊者摆弄着那白胡子,反问:“不然他为何要取?”
宴落帆陷入沉默,半晌后重新抬头,淡淡道:“我还是去瀑布底下多待一会儿吧。”还能借着水温冷静,将那莫名的感触压下。
殷辞月实在过分认真了些……
被无意提及的殷辞月望向即将成熟的九叶花,这花状若重莲,瓣有九叶呈月白,其虽聚集风雪寒气而生,却若暖玉会将周围的山雪融化。
差不多是该将凶兽给驱逐走了。
与其临时结为队友的路人甲也同意这个认知,“我逃跑很有一手的,将其中一只引开,剩下一只交给你,一共有五朵你给我一朵就成。”
殷辞月微微颔首,这凶兽实力和修士金丹初期差不多,应是容易对付却不能小瞧它在这山雪中的优势,“好。”
两人正准备动身,却有另一伙人突然乘赤鹰赶到,身上是黑鹰图腾的衣衫,来势汹汹,面对雪球凶兽毫不忌惮,语气中满是不屑:“这便是传说中的九叶花?”
雪球凶兽察觉到危险,顿时被激怒,雄浑怒吼在整个山巅响起。
“杀了它,我很忙。”
这来人心思不少,回回攻击术法都朝九叶花扔去,瞅准雪球凶兽不愿让九叶花受损。
毕竟修真界弱肉强食,如此天灵地宝有人会争夺再正常不过,殷辞月并未出现什么紧张情绪,场面混乱反而于他有益,依赤鹰的速度绝对不及腾蛇。
只是突然横生变故,许是那攻击过分密集,就连两只守花灵兽都没能挡住,有两朵已经化作灰烬。
路人甲差点没绷住直接骂人,抱怨:“这几个人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真烦,若不是他们好生守着这花,这几个人过来时估计连影子都看不到。
雪球凶兽盯着那破败的花叶陷入呆滞,然后——彻底暴起!
殷辞月蹙眉:“退。”
路人甲不明白:“退?这花就这样不要了?”不过他动作还是很顺从的后撤。
周遭突然风雪肆起,几乎要直接将人吞噬般,殷辞月瞬息之间做出判断,这凶兽的修为已经飙升至元婴大圆满,不容小觑,需暂避锋芒,“它狂化了。”
专为守护某种灵草的凶兽都有这样的特质,在灵草受到破坏后战斗力会提升到另一个量级,这也是为何他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单纯将其引开。
可一般不会提升那么多。
刚来的那几个人也慌了手脚,“不应该到金丹大圆满吗?!”
“这都是你的错!”另一人高高抬手试图甩出一巴掌,“你现在就下去让它吃掉你!”
“明明是你让我动手的不是吗?”
争执换不来雪球兽怒火的平息,哪怕他们在发现不对的一瞬间就已经让赤鹰开逃,却在这凛冽狂风下怎么也稳不住,几乎要自己跌落,相互攀扯怒骂。
其中一人在濒临掉下去的瞬间,突然发现远方藏匿着的二人:“为什么不攻击他们?”
另一人眼睛一亮想到法子,当即跳转赤鹰的方向。
路人甲见状不对后退两步,几乎要失声,要硬把猜测从嗓子中挤出:“他们是要将凶兽引到我们这边。”
这出祸水东引可真是有够恶心。
殷辞月不慌不忙使出雷诀将赤鹰劈落,在其中一人即将施展术法前用身侧的冰凌化箭,果断刺入,涌流的鲜血将原本纯白的雪染红,空气中弥漫起铁锈味。
路人甲都看傻了眼,这小兄弟看着不过年纪轻轻俊朗一点,出起手来果决非常,倒是很符合这身冷冽,他重新将目光落到不远处其中一人正被撕扯的惨状,“必死无疑。”
另一人心知无法逃脱,临死前怒吼:“我们段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痛苦尖嚎划破天际。
这几人也不过是金丹中后期的修为,无法从元婴期凶兽爪下逃脱。
路人甲倒不害怕什么段家的报复,却仍是泄了气,提议道:“我们还是快些离开。”
结果一回头看到身旁小兄弟还在盯着九叶花看,他赶紧苦口婆心相劝,“他们修为比我们高都毫无办法。”
殷辞月没应声。
他答应过,更何况就是现在逃脱也为时已晚,只能殊死一搏。
果不其然雪球凶兽解决完那几人当时就对他们怒视,毫不迟疑地扑来。
殷辞月开始与其周旋,路人甲见状也并未选择离开,而是应付起另一只还未凶化的守花兽,“没料到我竟会葬身此地。”
刚开始还好,只是修士总归比不上凶兽气盛,逐渐显出疲态,就在殷辞月将要第无数次从兽爪下逃脱时,从那堆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中刺出一把匕首,刚好刺入他的胸膛。
“倒不如陪我们一起。”
接着殷辞月被兽爪撕伤,血液溅到九叶花之上。
路人甲觉得吾命休矣,“段家可真是恶心人的玩意!”
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时,雷劫忽至,九重天雷将凌天峰的兽类吓得惊逃。
路人甲傻眼,“筑基升金丹搞出这种架势?”
殷辞月用含霜打退新一次的攻击,感知到身体温度正在消失,他抬头望了眼天雷,神情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冷声道:“等我死,你便告诉他我是跌落山崖找不到出来的路,所以才回不去。”
含霜若是人形现在眼泪都要掉下来,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不过它等了好些年的主人就要这样死了?
含霜晕乎乎,浑浑噩噩地跑去传话。
于是另一方宴落帆听到的转述是:
“主人说他若是死掉,就告诉你他是跌落山崖找……”
宴落帆正坐在瀑布下静心,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时星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可是为时已晚,它是柄不会说谎的蠢剑,简要概述了一下情况:“主人临死不远了。”
这剑是永远也学不会言辞委婉,宴落帆并不是很慌,毕竟小说剧情里的殷辞月不知遇到过多少次凶险,不还是好好的?可他心里说不出地发堵,“他要死了?他要真死了……”
也不会有接下来的剧情,他自然更不会面临什么死亡威胁,可是这不行,绝对不行!
宴落帆有些怅然若失,幽幽道:“他死了我找个新的未婚夫倒是麻烦事,你让他小心一点,必须得回来,我连片花叶子都没见到呢。”
星避震惊道:“哥哥,你好无情。”
宴落帆气得很,锤锤一边的山石,质问:“你就没什么传送法阵的功能?”
星避又被骂了,不敢再出声,选择老老实实地当传声筒。
殷辞月都要被气笑了,这剑真是不争气,他吃了几颗丹药,“好,我会小心。”
聚集起来的雷云让视野昏暗,而眼前的凶兽没有半分瑟缩,他凝神,硬直眼睫上依附上飘雪,低声道:“我不忍心让落落做麻烦事。”
于天雷即将落下的瞬间,殷辞月眉眼瞬间森严,就是此刻,落鸿——
雪球凶兽被天雷误伤,瘫倒在地,了无生息。
殷辞月站定后止不住地咳嗽,失血已经被丹药暂时止住,可伤势在这刺骨寒意下得不到丝毫好转,他言简意赅:“让开。”
路人甲慌忙退开几步,这算怎么一回事?他倒是想,可是这里哪有能躲的地方?也就是在他眨眼的那一刹那,另一只雪球凶兽同样倒地。
殷辞月扶着含霜剑,慢慢支撑不住滑倒在地,这天雷来得倒是时候,“拿着花往山下走。”
路人甲其实不太好意思拿,经过一场乱战就剩下两朵了,他又没派上什么用场。
“你道侣叫什么,我给她送过去?”
“临谷峪,宴落帆。”
路人甲震撼到失语,修真界美人榜第一的名号谁没听说过?他难免语无伦次起来,“我、我若是你,爬也得爬回去,这花我取走一朵,若你活下去了我就不送了,若你……我拿的那朵就会送过去。”
此刻另一道天雷降下,不偏不倚落在殷辞月身上。
短暂的视盲后路人甲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随手揪了一株花跑路,“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你回来了
轰雷掣电, 翻滚云层中隐约闪动青紫色,若是让不明真相的云游修士见到,定以为这是什么出窍期大能的渡劫雷云, 谁又能想到不过筑基升至金丹便能引发如此异动。
与其同时, 宴落帆又听星避将情况给详细叙述完成, 大概知晓情况。
他倒是听说过什么段家,是唯一和皇室还有关联的修真世家, 个顶个的眼高于顶用鼻孔看人,之前还恬不知耻地朝郾城城主府送过“聘礼”,自然是被宴城主给回拒。
“他们的人也太可恶了!”宴落帆气得拍打水面。
这动静吸引了竹御尊者的注意, 急忙发问:“这是怎么了?”
宴落帆将事情经过简要概述完成, 只是隐去了含霜星避的存在,“尊者,有什么能直接传送过去的法阵一类, 然后帮帮他吗?”
竹御尊者缓缓摇头,就是乘天底下速度最快的云舟,等到达也是为时已晚,因不忍而面带愁容:“只能看造化了, 他命里不该有此劫……”
不该有此劫。
宴落帆知道他是其中唯一的变故,原本还未升到金丹期的殷辞月应当一直顺风顺水才是, 就是因为要为他取什么九叶花的过错。
星避晕头转向感知着万里之外的雷劫, 忍不住和它的临时主子商量起后事, “哥哥, 等主人死掉你能去凌天峰将我的另一半给捡回来吗?”
宴落帆气到语塞,确实也不能指望柄剑拥有什么感情, 更何况殷辞月又是那种冷冰冰的人物, 话也少, “你最好祈祷他活着,不然我就直接把你也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星避不吱声了,它一直在努力,都快将灵气耗竭干净了。
突然间宴落帆灵感突现,将星避召出,然后毫无保留地朝里面输送灵气,“起码会有一点作用吧?”
幸亏他这几日苦修没有任何偷懒,灵气也算充沛,只是可惜不能让竹御尊者帮忙,结契的灵剑只能接纳属于主人的灵力。
这股灵力由星避转送至含霜,然后再由含霜输送到殷辞月身上。
“落落。”
殷辞月感知到水系灵力的存在,强撑着睁开眼看到仍在翻滚的劫云,不由得低语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