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商红药
可听到声音的林掌门却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喊了声:“师兄!”
来人正是悬雁门的掌门,他们也会在祈神节这日打开山门关,本意是想游乐,没成想却听说了临谷峪掌门首徒出大事的消息,这才忙不迭赶过来,大概知晓情况后更是无奈,“那孩子倒是个痴情种。”
林掌门不知该如何评价,只得无奈摇头,看向自己多年未见的师兄询问解决之法:“我看他现在都要被心魔侵蚀了。”
悬雁门掌门拧眉:“我带他到静心阁。”
林掌门想也是怎么回事,但,“辞月这孩子守着无七魂六魄的尸身,大概不会轻易离开。”
悬雁门掌门冷下眉眼:“他痴念过甚,不是好事。”
之前他就想过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只要剥离他的情丝,便会将他与其道侣的过往全部遗忘,还能让这孩子更专心于修炼。”
“辞月这孩子不会同意。”
“这件事不需要他同意。”
悬雁门掌门在发现殷辞月的心魔始终无法去除时,动过这念头,只是被拒绝了,可照眼下形势这是最好的解决之法。
出租车停下,司机看了眼打表,“十五。”
宴落帆付款下车,还不知道自家道侣要被剥情丝了,等了好多日终于等到文学大会,在此之前他拿到了悟谦的联系方式,进行过简单的交涉试探,大概就是以星希尊者展开,上来第一句:请问星希尊者这个角色有官配吗?
在此之前,宴落帆切断网络将被锁的小说迅速读完,确定星希尊者出场不多而且从未提到过有心上人。
等了大概有三分钟,悟谦的才慢吞吞地回复:有。
宴落帆顺理成章地追问:谁?
悟谦尊者回了一个字:我。
宴落帆继续回应:嗯,悟谦尊者,我知道。
这句话才刚发出去,他便收到了无数个问好,以及慌乱的疑问‘你谁?’‘什么意思?’‘开玩笑?’……
宴落帆也没卖关子:我和你一样,所以我知道,星希尊者说你的字很丑。
接下来两人进行了信息的确认和互通,终于将其中的关系弄清楚,然后悟谦尊者非让宴落帆叫师公,还问他一个男人怎么能对主角下手?语气可谓痛心疾首。
宴落帆的复杂心情逐渐变为无奈,为了不被单方面训斥,他说起星希尊者有多悲伤。
最后两人扯平谁也不说谁,悟谦非要马上见一面,“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怎么就能让殷辞月这个角色心动?不合理!
不过宴落帆给拒绝了,原因也很简单:“我稿子没画完。”
悟谦:“……”同为创作者无法反驳的理由。
电话挂断,宴落帆捂住额头生无可恋地回看自己的漫画,他说的可不是借口,若再不画完李编辑就要发疯了。至于和悟谦见面还是安排在文学大会,毕竟他们凡人两个也没有回到小说世界的法子,不着急。
……
回忆结束,宴落帆戴着黑色口罩,在大会门口等人,终于看到那个戴蓝帽子的男人:“那个悟谦尊……老师是吗?”来人挺高的个子,看着就一身正气的模样,相貌端正俊美,气质温文尔雅,还真能和传闻中的悟谦尊者对上好。
悟谦尊者有点近视,快步走过去,陷入震惊:“你就是宴落帆?”
“是我。”
“长得蛮不错啊!”
悟谦尊者哥俩好地拍拍眼前人的肩膀,用看女婿的眼神打量片刻,脱口而出,突然就觉得也不是无法理解殷辞月这个角色动心了。
他感叹完后紧接着说起正事:“一开始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你是不是也有这种错觉?”
宴落帆并没有同感,他摇摇头,给了个往下看的眼神。
悟谦茫然低头,一声“哇”,“这是什么?”
这是最后一道证明,宴落帆确认过除了他之外没人能看见,如今悟谦尊者也能看到足够说明其言语真实,他彻底放下心来,解释道:“从那个世界带过来的。”
悟谦尊者又是一声惊叹:“干什么用的?”
宴落帆不好意思地沉默一瞬,含糊道:“没什么用。”
“嗯?”这悟谦尊者必不能相信,只能自行猜测,“装饰?契约?还是其他什么的?”
宴落帆木着一张脸,小声且快速的说道:“脚链。”
生怕被人听清的音量,可悟谦尊者还是听到了,也陷入了诡异沉默,半晌后重新开口:“该、该不会是主角给你戴的吧?”
宴落帆果断岔开话题:“师公,我们聊点有用的行吗?”
见悟谦尊者还打算不依不饶,他果断发大招,轻咳两声,“我心悦你,星星,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悟谦尊者听到自己写给星系的情书被念出来,直接面红耳赤:“闭嘴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拔除情丝
经过好几轮的戳痛脚, 两人最终还是平和了心情,大概互通信息之后,在现代位面称不上尊者的悟谦忍不住叹气, 追忆自己逝去的爱情。
早知道他就应该早些下定决心, 起码还能快活一段时日, 认真回想起来满是后悔,“当时我都想好了先英雄救美, 然后再对星希说出心意,水到渠成的事,谁知道刚把人宰完, 我也没了。”
宴落帆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身穿?”
悟谦尊者摇头,无奈地解释道:“你在离开前肯定有脱力感吧?我当时也是,没办法调动灵力, 然后那些被我打到的人里有个没死透的,自爆了。”
所以这才是没找到尸体怀疑悟谦尊者自爆的缘由?宴落帆大概知晓了。
悟谦尊者仍是念念不忘,不由得继续追问:“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宴落帆想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个问题,此刻给出答复不假思索, “不能。”
悟谦尊者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倒也没十分失望, 耸肩说道:“我想也是。”
两人一同走进大会内场, 悟谦尊者还是忍不住打量身侧人, 他穿越过去的时候殷辞月甚至还没出生, 可惜了没能亲眼见上一眼书中主角,也没见证任何剧情, 实在很亏, “你给我好好讲讲偏移后的剧情行吗?”
请原谅他的好奇。
要让宴落帆讲, 他也很难找到切入的时机,正纠结该从游云布坊第一次见面讲起,还是从殷辞月落魄阶段提前讲,“其实也没偏很多……”
话还未说完,宴落帆突然感觉到心口被挖开般疼痛,瞬间流出冷汗,差点没站住,幸亏扶着一旁的座椅,不然肯定会直接倒在地上,“嘶!”
他咬紧牙关,就近坐下,几乎要疼出眼泪,“什么剧情能那么疼?”
悟谦尊者刚开始还以为这小兄弟有心脏病,听到这话才意识到是被另一个世界所影响,“后面一帆风顺,哪有什么事?”
宴落帆摇了摇低垂的脑袋,说不出更多的话,但脑子却在飞快运转。
一般情况下肉身所遭到的伤害不会通过姻缘契约传递给道侣,能感受到如此程度的疼痛,肯定与神识灵台有关,是心魔在发疯?这种似乎要抽离什么的感觉,总该不会是被拔了早就不存在的经脉吧?
不过他所不知的是这跨越位面传递过来的疼痛,与殷辞月本身所承受的疼痛相比较,不足十一。
远在修真位面临谷峪寒冰窟中,青紫色的法阵以山为根拔地而起,将最中央的存在牢牢禁锢容不得任何抗拒,分神期大能倾尽竭尽全力,动用浑身灵气所开启的大阵,单是威压都足够让寻常弟子胆寒心颤。
星希尊者担任吸引注意的责任,她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可此为无奈之举。
落落再也不可能回来,若是任由殷辞月一直被心魔所控,才会真的将其毁掉,这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结果,拔除情丝,专注修炼,将这一切的偏执悲伤全部忘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星希尊者把忧虑掩去,冷声道:“若是你挣扎出来,大阵紊乱的灵力将会直接碾碎落落的尸身。”
原本竭力挣脱的殷辞月在听到这话后停止了动作,哪怕情丝的抽离如同根骨被寸寸打断,也没有再动,视线都不曾移动,执着地望着他道侣的肉身。
“为什么?”
他声音嘶哑得厉害。
星希尊者不喜欢当恶人,更讨厌这样无力的场面,她能给出什么答复呢?这大阵所指向的未来,并不是殷辞月自己想要的。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开口:“或许你再也不会想起这些,真相是什么也不会在意,但哪怕是现在不到半刻的时间,我也要说清楚:落落的离去并非自己的选择。他曾多次向我说起要永远陪伴你,最后这样的场面,所有人都不曾预料。”
殷辞月疼得麻木,在听到这话后缓慢眨动眼睛,感受到一滴流水从脸上滑落,带着仿佛被指尖轻抚过的痒意。
“阿宴……”
他无法说出更多。
因为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无数银白丝线从他的身体中离开,在大阵中央汇成一股丝绳。大阵成,情丝断——
殷辞月无比抗拒,甚至在这期间伸手去抓浮空的情丝,可惜起不了任何效果,在最后倒在冰窟底的那一刻,恋恋不舍地望了最中央挂满寒霜的道侣肉身最后一眼,陷入昏睡。
不可以,绝不能忘记。
他要将阿宴找回来,要让阿宴永远无法离开,要……再抱抱他的阿宴。
寒冰窟好冷,弄得阿宴也好冷。
他的阿……什么?
宴落帆还不知道自家道侣遭遇了什么,他将扶着额头好半天才将那疼痛缓过来,可在此之后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一样空落落的,“殷辞月那边肯定出什么事了。”
其实悟谦尊者觉得新鲜,难不成小说中特有的心有灵犀还真存在不成?“怎么说?”
因为面对的人是能被称为主角创造者的人物,宴落帆莫名觉得窘迫,但还是将自己之前一直避免提及的事情说出:“我回来那天正跟殷辞月缔结姻缘契约。”
“啊?”
悟谦呆滞两秒,一拍手,“对,还有这么一回事!可惜了。”没能和星希也把关系定了。
宴落帆读懂其言外之意,难免失笑反问:“现在这样能说成好事?”
他摸摸按了按心口,心底的担忧却是怎么也无法排解,殷辞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出事?现在什么怎么样了?可惜现如今没人能回答这几个问题。
悟谦眼瞅着这小兄弟心情瞬间恶劣下去,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只能干巴巴地劝说:“看开点,他有主角光环能出什么事?”
一提起这个宴落帆就有的说了,他至今都无法理解:“你说他作为主角,怎么就能直到结局都没个对象呢?”
“有啊有啊,这不是你吗?”
悟谦强词夺理,配上真挚地咧嘴笑,让宴落帆没办法继续指责。
其实宴落帆在穿越后对这结局蛮理解的,在真实面对殷辞月,而且与之相处过后,不难产生这个人就该是光风霁月、寡情少欲且不食人间烟火,所以在殷辞月向他展露心迹后才会让人感到震惊,而且在X欲这方面的要求,也着实称不上“寡情”二字。
认真思索过哪个结局更好,会发现殷辞月喜欢上他,还不如孤独成神。
宴落帆默默心虚,一时无言。
在此次大会后他和悟谦尊者会时不时约出来聊天,还特意画了幅殷辞月的画像给送过去填补遗憾,就算换了个世界生活也在正常过下去,只是在朦胧中即将醒来的那一刻还会无意识呼唤殷辞月的名字,在翻身时会不自觉抓身侧并不存在的另一人手腕。
在即将迟到打车到学校时,着急的他会捏个御风诀,在毫无效果后尴尬放下,顺便左右看看有没有被旁人给注意到。
早晨没吃饭,坐在教室里宴落帆饥肠辘辘,会在心中琢磨,他都已经金丹期了怎么还会饿啊!然后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凡人,好亏……
他手痒顺手在课本上画图,画出的每个人头眉眼间都有殷辞月的痕迹,在注意到这点后干脆画了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小声嘀咕:“难道真的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