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商红药
原来之前那话中的“欺负”二字真没有少儿不宜的含义, 只是单纯霸凌而已。谁能想到, 拔完情丝殷辞月居然真成了小说中的纯情主角, 一般看这痕迹分布的情况都大概能猜出来吧?
事到如今要他解释, 也只能硬着头皮,含糊道:“双修就是比较容易留下痕迹。”
话说得又轻又快, 不过殷辞月还是听清了, 虽说已经失去与双修有关的记忆, 但他大抵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依旧茫然:“你是男子?”
怎么还是个疑问句?宴落帆重重点头,反问:“不够明显?”
殷辞月接着问道:“男子之间也能双修?”
“可以,”不过宴落帆不想继续探讨这没用的话题了,出言催促,“先把身体换回来再细说。”
殷辞月略一点头,施起术法来算不得难事,毕竟这本就是属于宴落帆的壳子,又不会产生什么排异反应,所以他只需要将眼前人的魂魄牵引出,剩下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两个肉身并列平躺,宴落帆感受到灵魂被牵引的感觉,然后失去控制权,另一个肉身似乎成为一块巨大磁铁在不断吸引他过去。
接下来他眼前一黑,再睁眼便是待在另一个壳子的视角了,尝试运转灵力也十分顺利,没有半分生疏之感,不由得感慨:“还挺轻松的,比我想象中简单多了。”
宴落帆抓着外袍坐起,正说着话,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哦,他刚才拔了自己三根眼睫毛。
宴落帆简单翻找了一下旁边放着的储物袋,搜罗出一身衣袍,然后偏过头去,暗示道:“我要穿衣服了。”
殷辞月完全没有自己需要躲避的自觉,他有两个理由:“你我都是男子,更何况还是道侣。”
宴落帆沉默以对:“……”
好,是这个理。
他先运用灵气将身上的暧昧痕迹清除干净,然后将披着的外袍一掀,眼疾手快地将里衣套上,剩下的衣物则是不紧不慢地穿起,“双修这种事等你恢复记忆就清楚了。”
这明显是搪塞,不过殷辞月也没追问,只是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宴落帆穿完衣服,一抬眼就看到自家失忆道侣陷入沉思,伸出手摆了摆:“想什么呢,该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
“没有。”
殷辞月否认,却将视线偏到一边不敢看人,并且还将带情丝镯的左手放到身后。
宴落帆也没抱多大希望,一点头,“这儿蛮冷的,我们还是离开。”
“嗯。”殷辞月紧跟其后,依旧神情冷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目光落到眼前人的白皙脖颈上,脑海在不受控地回想刚才的场景。
小骗子样貌出挑,身形也是恰到好处,硬要说是有些瘦,白得像是山雪中生出的精怪,肘部、肩窝、膝盖……全都晕着仿佛桃花碾磨成的黛粉,让人见了无端脸热。
殷辞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是什么厚颜无耻的登徒子?
宴落帆刚好扭头,没放过这小动作,“怎么了?”
“没什么。”
回答得太快,以至于产生某种心虚的意味。
宴落帆有些莫名其妙地“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问完后他赶紧补充,“我跟着你一起好不好?我会非常安静的,绝不会添麻烦。”
殷辞月回答:“好。”
这小骗子像是担忧被抛弃的猫儿,让他想起幼时喂养的那只雪一样白的小猫,就算被带回家也总是缩成一团待在角落,什么也不敢做,后来那只小白猫被讨债的人惊扰,跨过木桌时不慎打破了一个盘子。
没人会因此指责它,可它对着那盘子委委屈屈喵了两声后,就此离开,再也没有归来。
后来在此见到是在卖盘子的小贩手中,期间到底发生什么已不可知,它身体干瘪僵直,琉璃般的眼珠也浑浊得不成样子。
殷辞月感受到手腕有被情丝探入的感觉,他并未掀开袖子查看,而是把没说完的话讲完:“就算添麻烦也没关系。”
宴落帆眨眨眼,都要怀疑那情丝压根没被抽掉了,“为什么?”
殷辞月对上那目光,为这个问题的回答一滞,临时想出理由:“你是我的道侣。”
原来如此。
是出于所谓的道侣责任吗?宴落帆并未因此生出沮丧,反而觉得有那么一点特殊都算好事,笑道:“是吧?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要是回答不好,等恢复记忆直接秋后算账!
殷辞月对上这双笑眼,觉得手腕有些痒痒的,他不自觉动了动手指,“心悦你并非奇怪的事。”
失忆后倒是比以前更会说话了,宴落帆耳尖爬上落霞般的红色,假意轻咳两声,佯装正经:“是这样的,心悦我的人蛮多,从临谷峪主峰峰顶排到山门关都绰绰有余。”
请原谅他的大言不惭,那些人应该只喜欢他的女装来着。
“所以我们接下来到底去哪儿?”
殷辞月将上句话默默记在心底,对自家道侣受欢迎程度进行刷新,“星舫楼。”
宴落帆有少许诧异,挑眉道:“你不打算回悬雁门?”
殷辞月摇头,“没必要。”
就算一直待在那里修为也不会精进一步,倒不如留在小骗子更为熟悉的地方,毕竟这是他的道侣。
这个时候殷辞月已经将自己一开始将人找回来的目的抛掷脑后。
星舫楼作为殷辞月在主峰原来的住处,位于灵脉上方,修炼起来得天独厚,而且就算那么久都无人居住也没有半分破败的迹象,一道除尘咒施下去只能用焕然一新来形容。
宴落帆十分怀念,三步并两步走到秋千那儿坐下,指指对面的房间,试图唤起一点回忆:“当初咱们也是住在这里,你在哪儿,我在你对面。”
殷辞月左右看了眼房间,“我们不住一起?”
“在这里的时候倒是没睡一起。”宴落帆给了个比较模糊的回答,又忍不住踩一踩失去情感道侣的底线在哪里,“当然,你若是想同我睡一起也可以。”
殷辞月没搭话,走过去帮忙推秋千,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不好放手了,“我们为何会结为道侣?”
宴落帆晃着两条腿,努力将秋千荡高,仔细思考过后简要概括:“因为我们互为天命之人,你是我的未婚夫,而我当时以女子身份示人,你被我给骗到了。”
殷辞月觉得不该是这个回答,因抬起手袖子后移,看到了手腕上如同藤蔓的情丝正试图将眼前人圈住,他将情丝抓住攥在手中,用自语的音量,“所以是小骗子?”
宴落帆想起当初结契仪式尚未说出的秘密,突然发现没有比殷辞月失忆情况下更好的时机了,“殷辞月,你看过话本吗?”
以此来引入小说剧情——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干巴巴不加修饰地讲出甚至称得上枯燥……
殷辞月专心听完,“为何要告诉我?”
当然是出于对伴侣的坦诚!但宴落帆嘴上不是这样说的,“当初答应的。”
等入夜,两个不需要睡眠的修士竟然稀里糊涂地躺在了一起,两人平躺着,盯着床上挂着的绸丝,彼此无言。
殷辞月在消化着今日听到的一切,甚至有怀疑是不是小骗子在故意消遣人,但小骗子虽然是用讲故事的方式说的,神情却十分认真不似作伪。他于小骗子而言是个话本中的存在,听着又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很稀奇。
最后小骗子问他,‘若是让你选择,你觉得是话本中的结局好,还是目前这样?’
他偏过头去,看到的是恬静睡眼,放任了情丝的动作,看着情丝慢慢纠缠到眼前人的手腕上。
就这么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89章 一举两得
那是个毫无意义问题, 去纠结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可小骗子对答案十分执着。
殷辞月清楚没有情丝的自己称不上完整二字,但或许是在这种情况下, 在小骗子眼中才会得到最为准确, 不掺杂任何感情的答复。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呢?
“追道成神于我而言, 并不重要。”
不过是被旁人强加的意愿。
就算单从旁人的讲述中他大抵也能猜测到什么才是重要,也不得不承认, 眼前这个小骗子确实是他视若珍宝的人。
殷辞月看着宴落帆的睡眼,将绑满情丝的手抬起,慢慢放在了那张被称为绝色容颜的脸上, 结果刚碰到就像是被刺到般收回, 揉搓遗留触感的指尖,然后背过身去闭上眼睛。
作为渡劫期别说睡眠了,就是连疲惫都很少有, 可在闭上眼后他确实进入了睡梦。
或许那真的能被称为梦?
殷辞月无法控制,他感受到视线的偏移并且放到了藤椅上的人——是小骗子,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小骗子将手中的话本放置到一旁后偏过头, 露出个比较无奈的笑,张开红润的嘴巴说了些什么。
可惜他无法听清。
殷辞月想要知道这话的内容, 可惜梦中的他并未追问, 而是三两步走了过去, 将人拥在怀中, 应当是说了什么讨喜的话,因为小骗子扬着嘴角, 也抱住了他, 从后背, 将葱白如玉的手指撒娇般插进他的头发。
“阿宴。”
他这样唤道,这一声尤为清晰,其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喑哑。
下一刻他已经将人从藤椅上捞起,小骗子穿的衣袍十分松垮,因这一动作最后跟挂在身上没区别,可以看到上面满是红色的暧昧痕迹。
小骗子含着笑意,“好乖,我们去床上。”
殷辞月感受到右耳处的温热气息,仿佛一把火,将人烧得半身酥麻。
他将人压在床上……
“什么啊?”
听到声音殷辞月醒来,满目清明,看到小骗子已经坐起看着有些恼羞成怒地扶额,他同样坐起又回想起梦境,试探地唤了声:“阿宴?”
宴落帆颇有做贼心虚的架势,像是被吓到炸毛的猫,凌乱的束发上窜出一撮呆毛,眼睛瞪圆:“怎么了?”
在说完后突然意识到这称呼的不对劲,他又面露惊喜,“是恢复记忆了吗?”
殷辞月将视线放到左手腕情丝镯上,想起那缱绻暧昧却没有进展到最后的梦境,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但张了张嘴最后给出的回答却是摇头,“没有。”
宴落帆不禁面露可惜,不过也清楚,情丝都还在手腕上老实待着怎么可能恢复?
他正反思自己的梦为什么会如此少儿不宜?难不成真是因为素了太长时间?可在原世界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也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太羞耻了。
“在想什么?”
听到问话,宴落帆突然发现自家失忆道侣话多了一些,但为了保全颜面他摇头,“不是很重要,没什么好说的。”
他注意到另一个点,“不过你没恢复记忆怎么想起来要叫我‘阿宴’?”
殷辞月为这追问一怔,“……不知道。”
宴落帆歪歪头,托着下巴推测道:“可能你已经想起一点了,但没意识到。”
然后两人相对而坐,彼此沉默。
宴落帆发现他们居然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聊天也因为失忆找不到话题,眨眨眼睛,“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回顾往昔,殷辞月除了修炼便是修炼,等修为无法更进一步后便琢磨将道侣召回的法阵,现在要他找想做的事情,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毕竟最终目标都在面前了,“我给你做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