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北
越棋钰顿了顿,“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借此对你们不利。让阿斐不喜欢、抗拒回越家的事,我不会做。”
“你会保护好他不会让他受伤,是吗?”
江如荷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事情发生反转,肯帮助穆斐的好心人是他的亲哥哥,还很有权势,那么穆斐留在这里的安全性就大大提高,不再是她眼中的送死。穆斐想做什么,她就没有理由阻止了。
她和丈夫也没有留下来当把柄的必要。而且说不定没了他们,穆斐才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束手束脚反倒发生危险。
“当然。”越棋钰根本没有考虑,认认真真地保证:“就算我有事,我也不会让他有事。”
见状,江如荷放下心点头同意:“好,我们走。”
既然已经同意,知道这事越早越好不能等后,江如荷就立刻拉着穆良去收拾东西了。
穆斐和越棋钰留在客厅里,坐在桌旁大眼瞪小眼。
“你刚才说的,也太夸张了。”穆斐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父母放心,但是也不能随便拿这种事情承诺。”
越棋钰也学着穆斐的样子压低声音:“什么叫随便?我是真的不会让你出事。”
穆斐斜他:“是生是死,全看老天安排。我这个大夫都不敢说自己能从阎王手里抢人,你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功法,能让自己预知危险替我挡去?”
“我……”
“停。我知道你是想说会保护好我,这是来表示你的决心的。我很感激很感动,但是不要随便拿生死做承诺。”穆斐严肃地阻止了越棋钰的辩解:“死生无常,你不可能有百分百的把握。”
“如果我发生了什么意外,超出了你的承诺,你下半辈子岂不是要愧疚死?”
越棋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要是嫌我把话说的太满不好,可以直接指出来,你不喜欢我就不说,哪有这样诅咒自己的?”
作为商人,他说话做事从来都是留有余地,唯独面对穆斐的安全问题,他用了最大的决心来证明自己的态度。就这样,还被对方训了一顿。
不过他转念一想,穆斐这是在关心自己啊。
“我会注意的。我以后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你的安全,这样说行不行?”
看穆斐点头,越棋钰趁机道:“阿斐,你看,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全部清楚了,你也没什么异议。那你是不是应该按照辈分,叫我一声‘哥’?”
他很期待。
谁知穆斐一听,扭头从凳子上站起说着“我去看看爹娘都收拾了什么东西”,三两步窜进了屋内。
越棋钰失笑。
好吧,他不强求。反正不管叫不叫,穆斐是他亲弟弟这事儿绝对不会发生改变。
简单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值钱的东西后,穆家夫妇就关门落锁和穆斐越棋钰一起离开。路上遇到村子里的人询问,他们统一口径解释为要去城里和穆斐住上两天。
上了马车,一行人前往瑶镇。
因为并不赶时间,所以马车没有跑起来坐着倒还算轻快。不那么颠簸了之后,穆斐也有心情去问他早上见到的白事,他父母有没有听说过什么。遗憾的是,穆家夫妇知道的不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午后到了瑶镇,穆斐和穆家夫妇吃过饭后,依依不舍地相互告别,目送他们坐上马车离开瑶镇前往临近的镇子。那里,越棋钰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眨去眼中的水雾,穆斐收回看向马车离去方向的视线。最担忧,最能威胁到他的父母离去,他也可以打开手脚,把精力全部投入进正事中。只要解决了这里的事,就能和他们,以及他的亲生父母,再次团聚。
不再感伤,穆斐转身和越棋钰一起进入客栈。
换做别的地方,一个小镇而已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客栈之类的,也就是这里离昆市近,来往的陌生人才会多,才能有客栈供人休息。
进入房间,阿远自觉站在门口盯梢,穆斐和越棋钰坐在中间,等候着之前留在这里去打听那场白事的手下。
空闲时间,穆斐将从父母那里知道的一些皮毛,讲给越棋钰听。
作者有话说:
越棋钰:今天弟弟喊我哥了吗?没有TAT
穆斐:今天糊弄亲哥了吗?糊弄了^-^
第88章 孔家
◎淹死的总是会水的◎
说是皮毛, 那就真的不带一点干货。
“村里传的,大致是镇上有一户人家不小心吃了有毒的菌子,一家七口都没了。”
穆斐无奈摊手,“我们这儿的山上盛产蘑菇, 每年吃菌中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听到消息的人除了可怜一下这家人倒霉, 警惕一下自身,别的也没什么探讨的必要。”
“所以除了知道那家人姓孔住在瑶镇, 别的就什么都不清楚了,还得靠你的人。”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越棋钰摸了摸下巴,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消息不传出去也是情有可原。”
吃菌中毒什么的居然是正常事,他不得不感慨一句当地特色。
“希望只是个意外吧。”
话虽如此,穆斐还是忘不了来时路上与抱着牌位的男人对视的那一眼。恨意, 悲苦,决绝……深刻到不能让他欺骗自己只是眼花。
但在没有证据前,他不能把自己的“认为”强加到对方身上, 生拉硬造出一个悲惨的故事。实际上,就算那户人家的死真有蹊跷, 他也没有理由去让越棋钰插手,除非他们仇恨一致。
可是世界上又哪来的那么多巧合?穆斐无声叹气。
不一会儿,越棋钰手下的人回来了。
来人往越棋钰身侧一站,喊了声“少爷”后就要开口回报, 没想穆斐嘴快, 热情招呼他:“坐下说啊, 站着多累。”
这话一出, 门口的阿远和来人全都惊讶地把视线放在了穆斐身上。越棋钰轻笑, 对着手足无措的下属道:“坐吧,小少爷的话不能不听。”
穆斐听到“小少爷”这个词浑身不自在,跟身上有蚂蚁爬似的抖了抖,低声向越棋钰抗议。
下属如临大敌地抽出凳子在上面正襟危坐,等两位少爷探讨完了称呼的问题后,才一板一眼道:“办白事的人家姓孔,是瑶镇本地人……”
孔江海和妻子在镇上经营着一家小面馆,家中不说多么的富裕,至少养活自己和三个孩子是足够了。
夫妻两人的性格不错,这么多年来虽然和邻里有些小摩擦,但基本上都是一些口角,从没有认真红过脸,自然也没有什么结仇一说。最起码现在的街坊邻里提起他们时,没什么负面的情绪。
老两口的孩子长大后,年事已高的他们逐渐放手,把面馆传给了两个女儿经营。五年前两个女儿相继招了赘婿,两年前大女儿生了个儿子,二女儿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
两个赘婿,一个是木匠的学徒,一个是外地前来务工的伙计,自身亲人的住址都和瑶镇有些距离,这也就导致了孔家人出事的时候,镇上竟没有一个人及时发现。
“孔家人就住在自家面馆后面的院子里,直到三天前,他们的邻居闻到了旁边传来的异味,破门而入后才发现孔家七口人整整齐齐地倒在饭桌旁边,已经臭了。”
孔家的面馆偶尔不开门不稀罕,当时也就两位赘婿的老板有些奇怪,为什么人也不打一声招呼就不来了,因为上去叫门没有人开,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之后破门,是因为邻居实在不能忍受那股味道,当场拿出了赔门的钱,才与人合力打开。
“发现之后,镇长还去了城里的警察局请人查看。据镇上的人说,警察局的人在孔家人的饭菜里发现了没有吃完的毒蘑菇,检查身上的症状也与之相匹配,这几天也没有与人发生过摩擦,于是断定为误食毒蘑菇死亡。”
穆斐插话:“孔家的小儿子呢?怎么全程没有提到他?”
“孔家的小儿子早在五年前,也就是两个姐姐全都成亲后就外出闯荡了,一般只在过年那几天,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住上几天。孔家人只说儿子在外面做大买卖赚了些钱,镇上的人并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地方。”
“因此孔家出事后,镇长还发愁该怎么通知人办丧事,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孔老三就回来了。警察局的结案报告和尸体,都是他自己去带回来的,丧事也是他亲自操办,一切从简,今天就是去下葬的。”
“这么巧?”穆斐直觉不对,“只在过年才回来的人,突然改时间回家就正好遇上家中惨剧?”
这只是穆斐的下意识怀疑,不过也不排除就是有这种“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事,再说了,他身上不也刚发生了一场巧合?所以他说完后摆摆手,示意越棋钰不用理会他的话。
越棋钰问了个穆斐意想不到的问题:“孔家面馆的招牌是什么?”
下属秒答:“招牌是山珍鸡汤面,汤头里会用到多种野菌,是孔家老两口闲暇时去山上采的,此外另有几个与蘑菇有关的面。”
那这疑问就更大了。
“怎么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穆斐挑眉,“一个敢卖蘑菇给食客的人,最后死于毒蘑菇中毒?”
“谁知道呢,世界上总会有意外发生。”
越棋钰挥手让下属离开,看着穆斐问:“阿斐,现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我?”
穆斐不上他的当,“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回城里啊。”
他是对这件事存有疑惑,但孔老三只是出去给亲人的棺木安葬而已,不多时就能返回。
他们这一行陌生人要是因为之前碰到了,在镇上问两句还算正常,问了之后还鬼鬼祟祟的想要深入调查,这算什么事?万一他们在去周围看,或者打听的时候正好碰到孔老三该怎么办?
对于一个正处于极度悲愤中的人,穆斐并不想去挑战对方的底线,所以这件事,他的好奇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再说,他也有正事要做啊,又不是闲着没事来当侦探的。
“越少爷,我知道你很厉害,人手很多,但是别人的私事我们就不要多管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去城里露个面吸引洪济的注意力。”
光明正大地告诉洪济,他还活着,有什么事冲他来。
越棋钰的关注点歪掉,“越先生,越少爷,就是不肯叫一声哥对吧?”
“嗯?什么东西?”穆斐装傻,站起来朝口走去,“太阳告诉我,我们该回去了。”
太阳都发话了,越棋钰不敢耽搁,跟上穆斐的脚步离开瑶镇。
从南门进了城,穆斐就下马车在岁安堂附近的几条街道上来回转了两圈,和相熟的人打了招呼,感慨一下岁安堂遭遇的不幸后,回到越棋钰的小院,等候着洪济的反应。
*
洪宅。
敞亮的大堂,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瘦矮男人伏跪中央,按在身前的双手中央,是从额上流下的冷汗洇湿的印子。两人的头低低地伏着几乎要贴在地面上,秉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有眼睛在不安地转动。
砰——
瓷器与木桌的撞击声惊得两人一抖,又火速跪好等待着上面人的指令。
高背椅上,身材微胖,下巴留有一撮山羊胡,长相有些精明的中年男人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阴沉道:“前两天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
前两天的事不是已经汇报过了?
两人心中生疑,但不敢多想连忙道:“已经办妥了。按照您的吩咐教训了穆斐,等他断气后把他丢到了城北门外的乱葬岗,岁安堂也全砸,话也带到了鲁正祥面前,他这些天连店都没敢收拾。”
“哦?”洪济眯起眼睛,“那你们说说,已经死了的人,是怎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城里的?”
“什么?”
两个下属震惊地抬起头,弄明白话里的意思后当即就把头磕在了地上,大声叫冤:“老爷,我们是亲眼看着穆斐没有呼吸,把他扔到乱葬岗的!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欺骗您啊!而且我们和他无缘无故,也没有理由保他啊老爷!”
洪济眼神冷淡地看着两人把额头磕出了血后,才轻飘飘地说了句“行了”,阻止了两人的动作。
“不怪你们,姓穆的是个大夫,有什么保命的手段也是理所应当。我可以给你们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下属连连保证,表明忠心。
“去查查他现在住哪儿,然后把人给我带回来。”洪济停顿了一下,补充:“下半截少点伤点没事,上半截完好无损就行。”
大堂重新恢复安静,候在外面的管家洪福及时进入让仆人把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垂首站在洪济旁边轻声问:“老爷,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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