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娱大亨 第8章

作者:云依石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民国旧影 穿越重生

待到几人说完,他才唰的一声打开扇子,“这后妈想拿钱和情夫快活,她就寻思,艾莎爹立的遗嘱里女儿占大头,她用个什么方法才能独吞全部遗产呢?”

“想着想着,呀,还真被她给想着了!”

“在英国庄园里老仆人盯的紧,等她想办法把艾莎骗去中国,异国他乡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再回去说艾莎出了意外,隔着那么远也查不着,她不就可以独吞遗产了吗!”

说到尾音,顺先生重重拍了下醒木,台下顿时议论纷纷。谢颜行走在茶座间,可以清晰的听到诸如“最毒妇人心”,“蛇蝎心肠”之类的谩骂。

“这后妈打定主意,就上楼找到了艾莎。”顺先生没管台下的骚动,他清了清嗓子,做了个妩媚的动作,突然字正腔圆地开口。

“哦!我亲爱的女儿!我们为什么不去大洋彼岸的中国游玩一番,你的老父亲知道一定开心极了!”

“……”大堂鸦雀无声。

谢颜愣了一下,下一秒低头拼命忍住抽动的肩膀€€€€他早上只是随口建议可以用后世有名的“译制腔”表现洋人说话的神态,谁知道顺先生这么有才,居然学的如此传神!

第12章 预知后事

洋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在座听书的有家境不错的,但就算见过洋人,也没有交流对话的机会,看见顺先生这正经又好笑的样子难免疑惑。

不过很多洋人女人说话时似乎确实是这种神情,那就听先生的,当洋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吧!

茶楼众人很快决定到,继续听故事。汉口的洋人们则在不知不觉间头上扣了一口大锅,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原本惧怕他们的华夏人,看着他们都在背后偷偷憋笑。

此时还在根据观众反应思考后续故事怎么编的谢颜更是没料到,这为了好玩提出的译制腔,居然成了汉口百姓不再逃避洋人的开端。

艾莎被后妈骗上了去中国的船,后妈的情夫也跟着同行,老仆人虽然担心艾莎,却需要看守园子不能陪同,只好千叮万嘱,还给艾莎准备了很多可能用到的小玩意儿,以防万一。

在船上的时候后妈用了很多方法陷害艾莎,但因为艾莎一直听从老仆人的嘱咐,待在船舱里哪也不去,到了中国也不随便出门,因而那些诡计全都落空了。

顺先生讲的绘声绘色,将后妈的歹毒狡诈与艾莎的天真可爱展现的淋漓尽致,听书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随着故事情节起落,每一次后妈使诡计都要咒骂,艾莎顺利脱险再松口气。

不仅如此,可爱又善良的艾莎在租界还得到了很多贵妇人的喜爱,成为大家的掌上明珠。后妈见状又气又恨,明白如果再不快点动手的话,她就要没有机会了。

于是后妈与情夫商量后,买通了租界教堂的一位神父,让他宣布魔鬼蛊惑了租界中一个纯良的人,上帝即将降下惩罚。而后妈则悄悄给艾莎房间里藏了死老鼠与黑猫的尸体,又用银刀划烂她的手臂,说她已经被魔鬼附体。

被买通的神父将艾莎带了回去,不久后宣布魔鬼已经苏醒,他无法驱魔,为了众人的安全,竟要把艾莎装进封死的十字架棺材里,沉入江中!

“魔鬼是什么玩意儿?那人连鬼都驱不了还好意思当神父?”

“我之前去过一次租界,教堂里一群穿袍子的人好大的威风,原来都是这种黑心鬼!”

“把七八岁的小丫头沉江?浸猪笼都不带这么狠的啊。”

……

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初,西方国家为了侵略华夏派遣了很多传教士,这些传教士一方面做着慈善宣扬教义,一方面暗地里收集情报搅乱民心,仗着神职人员的身份肆无忌惮。

谢颜在编故事的时候想到这里,顺带黑了一下他们,就当给汉口百姓提个醒,不要全然信任那些传教士。

顺先生见大家对西洋神父很感兴趣,索性停下书,把和谢颜问的那一大堆半真半假的传教士的事讲了一遍,有好有坏,听的书座们一愣一愣的。

“各位,咱们刚才讲到小艾莎被神父装进了棺材里,指头粗的钉子钉了整整二十四个,让人连夜抬到江边扔了。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另一面啊,还有个事得和您各位交代一下。”顺先生说完传教士,意犹未尽拉回主题。

“您各位有在码头边上住的,知道在码头上做工的一般有三种,跟着船来回折腾的,在码头上卸货搬东西的,还有住在码头上夜里看货的。我今天要说的这个人,就是个看货老汉,五十多岁,没儿没女,可怜见的腿还瘸了一条,靠住在码头上给东家看货吃饭。”

“这老汉叫闫老五,爹娘死的早,日子过的穷苦,好不容易三十多岁才娶了个媳妇,生了个闺女,有天出门干工,回来却发现媳妇被洋人给欺负死了,几岁大的闺女也掐死在边上,他出门去追洋人想报仇,大冬天的一脚踩进冰窟窿里,脚里戳进去一根寸长的钢针,幸好被过路的船救了上来,一路拉到了汉口城。”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啊各位,老婆没了,孩子死了,自己也腿废了,闫老五这辈子就这么一下子完了。”顺先生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惋惜与痛恨,“他没钱回家,回去也没什么可干的,本来想死,又救命之恩未报,索性留在码头上帮救他的老板看货,一分工钱不要,给口饭吃就行。”

“但他心里那个恨啊,这么多年就没消过,他心想,要是给他机会再碰到一个洋人!他一定拼了这条命去弄死他。就当给地下的老婆孩子报了仇,然后一家子团聚。”

“但他哪来的机会呢?他那条腿一里地的远路都走不了,洋人也不到搬货的码头上来,所以他只能心里想着。”

顺先生的声音又归于平静,婉婉道来,看过书回目的人却知道故事马上就要到达高潮€€€€如果捞上艾莎的是这个闫老五,那么他到底会不会救艾莎?

“杀妻灭子之仇,怎么都不可能放过!”

“杀他妻女的另有其人,总不能见着洋人就杀吧?”

“小艾莎才七八岁,和他闺女死的时候一个岁数,他妻女死的惨,那小艾莎又哪里犯着他了?!”

……

书座们又争论起来,顺先生方才把小艾莎讲的活灵活现,生动善良,虽然是个洋人,也让在座听书的诸人心生爱护之意。

那不过是个坐黄包车会帮车夫拉帘子道谢,看见流浪儿偷偷塞饼干做鬼脸的小丫头,就算洋人有再大的罪孽,也不该报应到她身上啊!

“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顺先生接着讲道,“闫老五在老家的时候,养过一条叫黑子的大狼狗,后来到了汉口再没见过。这天夜里他刚看完货打算回屋歇会儿,突然听到江边一阵狗叫,那叫声和黑子几乎一模一样。”

“闫老五这些年从来没停过想家,一听这狗叫声,整个人都直了。难不成是黑子顺着江游下来找他了?他急急忙忙拖着腿往江边走,到了地方没看见狗,却看到一个反着光的东西在江里飘着,看样子上面好像镶了银子。”

“什么东西大晚上的飘在水里?闫老五没忍住好奇,也想发个小财,他年轻的时候专干替过路卡住的船勾船取货的营生,拿起码头上的长铁钩子,使了个巧劲就把那东西勾了过来。”

“东西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闫老五的眼睛在晚上不好使,直到勾到岸上近前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口奇形怪状的棺材!”

“这是什么东西!闫老五背后一身冷汗,蹭着腿就想往回跑,这时候,棺材里居然传出了敲击的声音!”

“咚咚咚!”顺先生用扇柄敲了三下桌子,模拟情形。

“闫老五转头看去,那棺材是个中间宽两头窄的形状,上面镶着银十字,看上去像是洋人的东西,棺材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敲,咚咚咚咚响个不停,听起来不像是鬼倒像是个人。”

“闫老五旧时候听乡里的老人说过,这种东西一旦见到就躲不过了,你越想跑它缠的越紧,你胆子大了它反而不敢乱来。闫老五心想,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怕这洋人的玩意儿?他牙关一咬,拿起手边一个大铁锹,哗啦啦一顿撬砍,那棺材顶居然被霍霍了个大窟窿!”

“闫老五喘着粗气,盯着棺材,方才他开始砸棺材的时候那里面的动静就没了,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江上的风不停的吹,云飘来飘去,遮住了月亮,四下顿时更黑了,就在这时,闫老五看见一个黑影从窟窿里冒了出来!他浑身一震,唰地一声举起铁锹,朝那黑影的头狠狠砸下€€€€”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啪!”顺先生把醒木重重一拍,惊醒了正沉浸在剧情中的诸人。

“这就完了?”

“那闫老五捞上来的是小艾莎吗?!”

“他不会把艾莎给砸死了吧!”

……

书座们这才反应过来时间居然到了下午六点,今天的说书已经结束了。起先抱着随便听听看的书座们却全都意犹未尽,纷纷问顺先生后面的剧情。

留了个大书扣的顺先生乐呵呵的,冲台下拱了拱拳,“这后面的故事您明天来听就明白了,总得给我们留几口饭吃啊。”

其实今天时间仓促,谢颜只来得及给他把故事讲到这附近,后面的剧情到底如何,顺先生自己也不知道。

“顺先生,我顾俊之走南闯北,自认为书听过不少,这汉口奇缘却是第一次听,难不成是你自己编的新书?”一个穿着丝绸马褂的中年人站起来问。

此言一出,大家都反应过来纷纷发问,汉口虽被称为戏码头,真正好听的新书却不多,这书的来历总得先问清楚,他们才好给别人说啊。

顺先生闻言微笑,目光穿过起伏的人群找到在角落里拿着茶壶的谢颜,二人对视一眼,顺先生又拱了拱手,“这书确实是新书,但不是我编的。编书的人不愿透露姓名,他有个雅号叫‘现者先生’,大家可以这么称呼。”

谢颜听到周围的人又议论起现者先生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神秘,没有答话,抱着茶壶朝后堂走去。

他今早提议的时候,茶楼前堂只有柳掌柜,顺先生,李泉加上他四个人,后面说具体内容的时候则去了二楼雅间,因而没有别人知道书是他编的,谢颜也不想在初来乍到没有一点依靠的情况下就大出风头,因而拜托顺先生不要透露他的真实姓名。

现者,现代之人的意思,他从现代而来,便用这个名字做代称替自己出名吧。

谢颜把茶壶放回后堂,从李泉手里接过一个大包子咬了一口,他并不是一个文笔出众的人,但绝对是一个擅长编故事的人,因为上辈子作为律师他见识过太多真实的悲欢离合,也记下了太多不同身份的人的特点。

汉口奇缘的反响比他预料中要好的多,今天在茶楼旁观的时候,谢颜已经对这个时代观众们的审美有了一个初步判断,明天顺先生就要说接下来的内容了,具体怎么设计情节,他还得再好好想想。

谢颜伸了个懒腰,又喝了口热水,一旦有了具体的事做,他整个人都充满了动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连身体都好了不少。

第13章 立青之名

凌晨五点,汉口码头,作为九省通衢的重要交通枢纽,这里已经人来人往。

腰上系着粗布汗巾的汉子们喊着号子,将过路商船上的货物一箱箱卸下,搬运到指定的地方。天色还没有大亮,熹微的晨光中,汗珠从他们脸上不断甩落。

何添福大喝一声,胳膊上的肌肉鼓成小包,爆发力十足地将半人高的箱子扛在肩上,大步朝不远处的架子车走去。

“添福小心,轻点放。”等在一旁的工友上来搭手,这是这艘船的最后一箱货物,在下艘到来前,他们可以短暂地休整一会儿。

“放心,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何添福把箱子放上车板,上下清了清手。

汉口码头是如今长江流域货流量最大的码头,无论白天黑夜都有无数商船来往,哪怕是铁打的汉子也遭不住,因而码头上的搬运工人都分为两班,轮换干工,何添福分到的是凌晨四点到下午两点的班,这才有时间每天下午去茶楼门口听书。

这也是他们的东家温家人仁义,不苛待手下的工人,难怪能成为汉口大名鼎鼎的船王。何添福一直觉得温九楼就是当代关老爷,有本事讲义气,更重要的是一点都不怕那些洋人,敢闹事全部抓起来丢出去,让他们这些干工的干起活来也有底气。

“添福啊,你给咱们再讲讲你昨晚说的那个洋人的故事呗。”

一起住的一众兄弟凑在一块儿休息,一个人提议道。

何添福喜欢听书,大家伙都知道,每天闲下来也爱听他讲讲今天听了些什么,权当娱乐。

昨晚何添福回来后,神神秘秘的说他听了个和码头工人有关的好故事,工人们每天没什么其他娱乐,闻言十分好奇,索性呼朋唤友一起来听他讲。

何添福也不藏私,见状把艾莎的故事又讲了一遍。他讲故事的水平比起顺先生当然是天上地下,还遗漏了很多情节,但耐不住工人们没听过这样的故事,一时竟听的入了迷,回去后整晚上都想着这事,今早起来又和其他没听过的人讲。

一传三,三传十,不一会儿功夫整个码头的人都听说了这个老船工和西洋小丫头的故事。

“添福,你说艾莎不会真被闫老五砸死吧?”

“真砸死了也怨不得他吧,要是有人杀了我婆娘……唉,反正洋人都不是好东西。”

“可我还是舍不得小艾莎,我家里小妹就和她一样大,原来洋人小孩和咱们自家小孩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说你们是不是傻啊,这故事讲的就是艾莎的事,顺先生想要继续往下讲艾莎就死不了,我倒是想听听他接下来怎么圆。”

“比起顺先生,我更想知道那位现者先生到底是谁,怎么想的居然编了个洋人丫头和我们船工的事。”

“要不咱们今天下工跟着添福一起去听听吧。”

……

远在芙蓉街的谢颜并不知道码头上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一群工人商量着下午要来茶楼听书,他一觉睡到了早上七点多,起床时李泉已经不在身边了。

这么迟了?谢颜浑身一激灵,赶紧起床洗漱后来到后堂,柳掌柜正笑眯眯的拨着算盘。

“掌柜的,我不小心睡迟了。”谢颜道歉。

“没事儿,是我让李泉没叫你。”柳掌柜笑呵呵的,“小谢啊,顺先生昨晚和我说了,你以后就负责给他说书编故事,工钱不变,另外他还把自己的工钱每月分你五块大洋。”

顺先生接了王络子的活,每个月月钱是三十块大洋,分给谢颜五块的话,谢颜就可以拿到九块大洋,顶的上外面铺子里识文断字的老账房了。

“谢谢掌柜的。”谢颜连忙道谢,他知道,如果不是柳掌柜允许的话,就算顺先生有心他也免不了杂工。

而对于柳掌柜来说,这事则是个无本的买卖。茶楼本就不缺干活的伙计,多谢颜一个不多,少谢颜一个不少,让谢颜专心去给顺先生编故事,不但卖了两个人的好,还不用自己掏钱加工钱,何乐而不为呢?

谢颜见柳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手边放了几张报纸,有些好奇,多看了一眼。

“是报童刚送来的《新汉报》和《社会报》。”柳掌柜的察觉他的视线,“我不怎么看这些,都是给茶楼的客人订的,小谢看得懂的话先拿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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