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乐无晏一下没反应过来,差点没站稳,回过神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干嘛?”
“穿好。”徐有冥道。
乐无晏:“我已经结丹了,冷不死,仙尊想什么呢?”
徐有冥手中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乐无晏一扬眉,下一息嘴角陡然溢出一声拖长的黏糊声音,徐有冥的庚金灵力隔着布袜自脚底钻入他经脉中,转瞬已淌遍四肢百骸,脚心升起的痒意直接叫他身子都软了一半。
“虽已结丹,仍不能疏忽,寒气入体,于你肉身无碍,与你阴火之体却相克相斥,会妨碍修行之事。”徐有冥提醒他。
乐无晏不以为意,他前生从不在意这些,照样顺顺当当三百岁修为就到了大乘巅峰。
“你毛病真多,管好你自己吧,别到时候被那个脑子有病的盟主抢先飞升了,丢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脸,太乙仙宗以后这天下第一派的牌匾都要挂不住了。”
徐有冥再不多言,安静帮他将鞋子穿好。
乐无晏只看到他微垂下的浓长眼睫,将眼中的情绪全部挡去。
等了片刻,见这人又不理自己了,他自觉没趣:“仙尊怎么又不说话了?你是没自信比他先飞升吗?”
徐有冥微微摇头,终于抬眼看向他:“没必要比。”
乐无晏:“为何没必要?”
一想到徐有冥会被谢时故那厮比下去,他竟觉得比自己被人比下去还要生气些,绝对不行。
徐有冥却道:“若想为宗门争得荣耀,你也可以。”
乐无晏:“那算了。”
他就是想激这人几句,看他变脸而已,看不到便算了。
为太乙仙宗争光?省省吧。
徐有冥已站起身来,伸手向他。
“走吧,说了到处走走,别一直坐这里了。”
第50章
乐无晏和徐有冥回到银月岛时,极上仙盟谢时故等人已离开此处,先一步去往南地。
乐无晏见这岛上好玩的地方不少,又在这里多待了数日,之后才启程继续南行。
自银月岛往南地,还有三日船程。
“南地一共六个大势力,分别是典苍宗、天罗门、镜音门、掩日仙庄、如意宗和秦城,其中典苍宗、天罗门和镜音门三派同气连枝,是这边最早的三方大势力,秦城由小牡丹养父一手建起,汇聚天下妖修,是这里规模最大的一座城池,掩日仙庄地处南地最西边,庄中只收女修,庄主隐月尊者是天下女修修为第一人,如意宗则是近年来才快速崛起的一方新势力,门中诸多高手,行事作风豪放不羁,吸引了众多散修前去投靠……”
乐无晏翻看着全舆图,随口念出上面的宗门简介,啧啧有声道:“够复杂的,上次去北渊秘境,这些门派都有人去啊?”
“嗯,”徐有冥在一旁盘腿打坐,淡道,“除了近年才闯出名声的如意宗,其余这些大型宗门,各有一百五十个入北渊秘境的名额。”
乐无晏想了想,竟全无印象。
南地的势力划分确实要复杂一些,不像东大陆和中部大陆,分别以雄踞其上的太乙仙宗和极上仙盟为首,也不似北地因风水原因驻扎的门派少,且大多与世无争。南地这里大宗门多,却又无绝对能力压群雄、说一不二的领头羊,因而形成了如今多足鼎立,多方相互制衡、分庭抗礼的局面。
“这些门派当真能一直相安无事,不会打起来?”乐无晏好奇问。
徐有冥没有回答,帮他开了耳。
他们尚在去往南地的船上,隔壁房间也有高阶修士,所设结界对上徐有冥却形同虚设。乐无晏看着徐有冥眨了眨眼,眼中带笑,像是揶揄他又在做这种偷听他人谈话的宵小之事。
徐有冥示意他仔细听,旁边人的交谈声清晰传来。
“今次秦城城主五千整寿,广发请帖,有传言连两位仙尊也答应了前去,秦城这次是要大出风头了。”
“南地的势力怕是又要生变,听说一个月前天罗门办了场鸿门宴,请了典苍宗宗主和镜音门门主前去,宴席上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镜音门门主回去之后便放出话,镜音门以后与天罗门恩断义绝,这一个月两方势力冲突不断,互商的码头和城镇都关闭了,看起来像是真的彻底闹翻了。”
“竟会如此?镜音门门主和天罗门门主不是儿女亲家吗?他们和典苍宗数万年来荣辱共存,如今怎的竟然交恶了?”
“谁知道呢,说不得中间生了什么龃龉,典苍宗的态度也暧昧,不知道向着哪边,倒是镜音门门主这段时日据说私下与那如意宗的人走得颇近,这次秦城城主寿宴,说不得是一个契机,秦城从前一直被典苍宗这些旧势力范围排除在外,如今看起来情形却是要变了,若那三大派内部分裂,自然要各自去拉拢其他势力……”
乐无晏一扬眉,耳边的声音关闭。
“仙尊这是在看戏吗?南地这边看来确实不太平啊?”他笑问。
徐有冥微微摇头:“事情有些古怪,且先看看再说。”
乐无晏不以为意,那些什么宗、什么门的,总归与他无关,只问:“秦城若真掺和进这些争斗里,会不会影响小牡丹?……算了,小牡丹现在是太乙仙宗人、仙尊你的弟子,你护好他就是。”
徐有冥闭了眼,继续打坐,乐无晏戳他手臂,徐有冥没理人。
嗤,装模作样。
离秦城城主寿宴尚有月余,到南地后他们并未着急赶往秦城,而是一路慢行,四处游玩。
半月之后,他二人途经一座名为“春和”的大城,此地繁花似锦、金粉飘香,女修远比男修多,正是掩日仙庄的管辖之地。
进城已是傍晚时分,便打算在这里落脚一晚。
他们挑了间僻静处的客栈,掌柜的是位精神爽利的低阶女修,见到他二人进门,笑吟吟迎上来,问他们住店还是打尖。
“都要,”乐无晏道,“先上酒菜,不拘什么,有好吃的都上一份来。”
女修一看便知这二人是有钱的主,且其中一位修为看着深不可测,不敢怠慢,这便吩咐跑堂的去了后厨。
客栈一楼这会儿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坐下后女修将泡好的热茶送来,乐无晏顺嘴问:“姐姐,你们这城里有好玩的地方吗?”
徐有冥淡淡瞥了他一眼,乐无晏只笑嘻嘻地看着那女修,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
乐无晏本就生得好看,不论真实年纪几何,至少看起来还是个少年郎的模样,嘴巴又甜,一句“姐姐”顿时便让那女修脸上笑容更真诚了几分,问他:“小道友这口音听着不像南地人,你们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出门在外,他们都没穿太乙仙宗弟子服,乐无晏喜红衣,徐有冥则以一身普通白袍遮掩身份,这女修只道他们是别地来的修士,自然不会想到面前这二人会是大名鼎鼎的明止仙尊和他夫人。
乐无晏笑着点头:“啊,我们从东大陆过来的,听闻秦城城主办寿宴,不少大人物会去,也想去凑个热闹见识见识,顺便一路四处看看、游山玩水。”
“那你们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女修笑道,“春和城不比其他地方繁华,但山好水好,好吃的东西也多,修行之人虽说讲究辟谷净身那一套,偶尔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又有何不可,我们这里还有少值得游玩的好去处……”
这人是个话多的,与乐无晏侃侃而谈,乐无晏听得颇为起劲,酒菜上齐了还招呼对方坐下一起,话题从吃喝玩乐转到南地的各种趣闻,最后又聊到那些大门大派,自然也说起了这春和城所依附的掩日仙庄。
“掩日仙庄建庄不过万年,却能人辈出,传闻当年第一代庄主曾得仙人指点,才有了今日的掩日仙庄,若非我天资不行,选不上仙庄弟子,也不会在这春和城里做一散修。”
说起掩日仙庄时,女修言语间既向往又遗憾,乐无晏闻言好奇问了句:“仙人指点?”
女修点头道:“是啊,都是这般传的,说是天外来的仙人指点迷津,当年掩日仙庄的第一代庄主才在此开山立派。”
乐无晏只觉稀奇,又问:“掩日仙庄当真只收女修?若是有庄中弟子与他人结为道侣怎办?”
女修笑道:“那要么脱离仙庄,要么只能让道侣入赘了,虽是如此,想求娶仙庄女弟子的男修依旧很多,那些仙子们非但生得貌美,且寻常修士若入赘了仙庄,便能得仙庄的修炼资源,并不比进其他大宗门差,有何不好?”
乐无晏赞同点头:“姐姐说得有理。”
女修的目光在他与徐有冥之间转了一圈,继续道:“小道友与这位道友若对此有兴趣,也大可去试试,你二人生得这般俊俏,那些仙子们必看得上,修行之人也不必在乎一个俗家姓氏,入赘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有如花美眷在侧,还能从此仙途通达,岂不快哉?”
乐无晏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提议,顿时乐不可支,笑容更灿烂:“姐姐的提议确实不错,不过我俩却是没机会了。”
一旁进门起便未作声的徐有冥终于开口,沉声道:“我二人是结契道侣。”
那女修闻言一愣,顿时红了脸,尴尬道歉:“抱歉,我方才没看出来……”
“没事没事,是我们自己没说清楚,让姐姐误会了,我们这样的道侣本也少见。”乐无晏不在意地摆手。
确实少见,毕竟从古至今,男女者才是阴阳之本。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特立独行、与众不同,更别提当世修为最高的两位仙尊,道侣皆是男子,世人即便有偏见,嘴上也不敢表露出分毫。
女修面露讪然再次道歉,徐有冥没理人,乐无晏眨眨眼,与女修道:“我这夫君就是这样的,心眼小,爱给人摆脸,还喜欢拈酸吃醋,姐姐别介意啊。”
女修不知当说什么好,讪讪应声。
恰巧又有客人进店,她这便找了个借口,赶紧起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人走之后,乐无晏笑睨向仍沉着脸的徐有冥:“仙尊还当真拈酸吃醋了不成?我跟那人逗笑的,你怎么这般小气啊?”
徐有冥侧目看向他:“为何叫人姐姐?”
“有何不对?”乐无晏道,“和女修要拉近关系,叫姐姐是最好不过的选择,道友太生疏,小娘子太轻浮,叫姐姐总不会出错。”
见徐有冥拧了眉,乐无晏继续揶揄他:“仙尊觉得我说得不对?像仙尊这样对人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难怪所有人都敬畏仙尊呢,仙尊不但没朋友,连道侣都得靠抢的,要不大约得永生永世打光棍吧。”
徐有冥没理人,乐无晏继续闹他:“不说话啊?我说错了吗?”
沉默了一下,徐有冥低声道:“你吃东西吧。”
乐无晏笑够了,慢悠悠地拎起酒杯,将杯中酒倒进嘴里。
徐有冥不动声色,继续为他添菜、斟酒。
夜沉时分,乐无晏两壶酒下肚,醉意上头,迷迷糊糊地放倒杯子,他身子一歪,靠向了身侧的徐有冥。
徐有冥将人拦腰抱起,先前那女修过来问是否要帮忙,目光瞥过醉歪在徐有冥怀中的乐无晏时,莫名又红了脸,不好意思再看,赶紧移开眼。
徐有冥丢下句“不用”,抱着乐无晏上楼回屋,进门便设下了结界。
乐无晏在他怀里不愿动,手指点着他心口,眯着眼睛满嘴胡言乱语:“你若是对我不好,我便休了你,再去找别人,入赘给掩日仙庄也不错,女修姐姐们大多善解人意、貌美如花,比你好多了。”
徐有冥低头,额头贴上他的,乐无晏身子微微一颤,庚金灵力自最敏感的火焰纹处入体,他到嘴边更多抱怨的话全数化作了一声含糊呻吟。
“……你做什么?”半晌,乐无晏才喘着气勉强找回声音。
徐有冥退开身,将他放上榻。
乐无晏酒喝多了,被徐有冥这么一弄,躺在榻上浑身更软得不能动,只轻抬脚,踢了踢坐到身边来的人。
徐有冥垂眼看他,手指擦过他鬓边,帮他将贴在面颊的发丝拨开。
“做什么?”乐无晏嘟哝,再次问。
徐有冥覆身下来,灼热的呼吸欺近,同时落下的,还有他温度略高的薄唇。
乐无晏闭了几闭眼睛,似没反应过来,低眼看去,目光触到的是徐有冥垂下的眼睫,这人正在亲吻自己,小心翼翼,虔诚而专注。
醉意醺得乐无晏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才下意识启开唇,那人的舌探进来,熟悉的柔软和温度,慢慢舔吻过他嘴里每一寸。
乐无晏觉得痒,被徐有冥舔过的地方升起的痒意痒到喉口,再一路蔓延至心尖。
他有些受不了这样慢吞吞的厮磨,仿佛一点细微的感觉都被放大无数倍,叫人分外难熬。
本能地一口咬下去,他听到徐有冥一声几不可察的低喘,身上人的呼吸似乎粗重了几分,动作停了一瞬,再次压下时,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凶猛地攻城略地。
作乱的舌在乐无晏嘴里发了狠地搅弄,铺天盖地全是身上这人的气息和味道,乐无晏愈发受不了,想要撇开脸避开,又被徐有冥一手捏着下颚抓回。
深吻持续了很久,乐无晏被亲得甚至恍惚了,连灵魂都在战栗。
“不要,不亲了……”
终于得放开时,他喘着气,被水汽氤氲的双眼含嗔带怨看向面前的徐有冥,哑声问:“仙尊又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