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枝令
“昨夜杜家有些人突发急症,去了,其中就包括杜老爷,我身为杜家管家,只能临危受命,接管杜家,让急症不至于蔓延至所有人,杜家全军覆没。”
郁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的人把那些尸体抬出去,根本连掩饰都没有,半点也不怕被人看到的模样。
“说来惭愧,急症爆发得太过突然,杜老爷也已经病入膏肓,我未能救下他,只来得及救了他的儿子,杜寒星少爷,可惜少爷对事务一窍不通,只能继续委托于我代劳。”
郁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胡扯的话,面上满是认真和真诚,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相,而那些凉透了的尸体上的枪孔都仿佛不存在一般。
薛大帅快要气笑了,他就没见过善后这么不走心的人。
明明言行举止看起来都温文尔雅,像个学识渊博的知识分子,据说他还真的留过学。
然而实际上却是个嚣张无比的强盗。
闯了别人家,杀了当家人,还冠冕堂皇地说急症不治。
嚣张。
薛大帅只能想要这个词形容。
可偏偏人家有嚣张的资本。
手下几万人马,和他不相上下,如今还得到了杜家,今后的金钱应该也不用愁,如此说来,将来双方若有一战,胜负也在五五之数。
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把几个山头土匪收服,并拧成一股绳的人,他不敢小瞧。
薛大帅在心里思索过后,当即爽朗大笑,“哈哈哈哈……郁先生忠肝义胆,天地可鉴,可惜杜老爷无福消受,倘若他泉下有知,想来也会十分心安,死后瞑目。”
他认了,也就是不再追究昨夜之事,虽然没了杜家的钱,但因此而跟能够威胁到他的势力翻脸,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久闻郁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改日我在鸣江楼设宴,还望郁先生大驾光临。”
不等郁止说拒绝还是同意,他便又道:“上回便想请郁先生吃顿饭,却不想郁先生没时间,如今郁先生总不能再次推脱。”
这回他的语气里暗暗带上了威胁。
若是郁止还要拒绝,他就算为了脸面,也会和郁止对上。
想了想,郁止便点头答应了。
“一顿饭而已,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惜要让薛大帅破费了。”
薛大帅被人送出门,他的脸色才彻底沉了下来。
跟在他身边的参谋长抹了把汗慌忙跟上,“大帅,您看要不要对那郁止采取什么措施?他们是土匪,私自入城,咱们完全可以派兵剿灭他们!”
薛大帅狠狠踹了他一脚,气急败坏道:“剿灭什么剿灭?!他们多少人?我们多少人?剿灭他们不需要钱和人?”
参谋长从地上爬起来,凑到他身边依旧谄媚道:“咱们可以联合云城的张大帅,只说打完郁止后,得到的利益会分他一部分,他一定不会拒绝!”
薛大帅被气笑了,用更大的力气踹了参谋长一脚,直踹得对方倒地捂肚子,“你是想老子死得不够早?”
“联合云城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喂不饱他,他能把老子也一口吃了!”
“再说了,他凭什么答应老子?他能看上凤头山那三瓜俩枣?”
参谋长艰难地站起来,却还是道:“凤头山看不上,容城总能看上,大帅,您难道就不想一口气解决那姓郁的和姓张的?”
“要是咱们向张大帅示弱,求他相助,只要制造出容城内斗,他有望将容城一网打尽的假象,就不怕他不上钩,一旦他上钩,咱们再派人偷家,等他打那群土匪打到一半,让他发现自己被前后夹击,被困容城,咱们再用早就安排好的后手,把他和那群土匪一网打尽,届时别说凤头山的土匪,别说杜家,就连云城都是咱们的!”
薛大帅沉默片刻,忽然伸手一把把参谋长抓到自己面前,语气幽深道:“好小子……”
他拍了拍参谋长的胸膛,看着他,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脑子就是聪明!”
“走,跟我回府合计合计!”
郁止把人送走,手下人便担忧道:“老大,咱们刚才怎么不直接扣了他?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不要再喊老大,以后不是土匪,你们是兵。”郁止提醒道。
随后才回答:“放虎归山的前提是,他是虎。”
手下双眼一亮,纷纷崇拜地看着郁止,听他的意思,是根本没把那薛大帅放在眼里。
“不过老大,我们不喊老大,那要喊什么?”有人挠挠头问道。
郁止犹豫片刻,最终无奈道:“算了,暂时先这么喊着,等过段时间再换。”
要换就现在换啊,怎么还要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是多久?
显然以他们的脑子,是想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的人。
这时,书房们被敲响,一个下人前来汇报,“郁……老爷,杜少爷已经醒了。”
闻言,郁止便放下手里的事务,吩咐其他人散了,下去干活,自己则带着那下人回了后院。
几个当家面面相觑,之前还以为郁止不近美色的那人更是有些怀疑人生。
他想了想,却还是坚持挣扎道:“你们说,老大故意留下杜少爷,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接手杜家,还是因为别的?”
“这还用问?当初他闯上山头时,有为了师出有名而做什么吗?”一人抱臂道。
他们这位老大,从来就没在意过什么名声,否则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占领了杜家。
这么说来,他留下那杜少爷,只有这唯一的可能了。
陈哥轻笑一声道:“行了行了,羡慕就直说,我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那我也舍不得把人处理了啊,你们就是打光棍太久,见不得别人好。”
“你胡说什么呢?”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你难道不是光棍?有本事娶个老婆再比比?”
几人闹成一团,郁止走得干净。
经过一晚上和一上午的打扫,杜家已经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看不见半点血迹和脏污,连空气中飘荡的都是草木花香味,仿佛一切都这么清净平和。
“我想吃锅子,要辣的。”
“少爷,真不行,您就尝尝这个鱼汤,做得多新鲜。”
“我嘴巴淡,就想吃辣的。”
“可是郁管家……哦不,是郁老爷吩咐了,不能吃辣的。”
“他又不在,偷偷给我吃一点也行啊。”少年的声音并不傲慢,却依旧娇气,缠着人要吃,十分磨人,令他不由想到昨晚。
“偷偷吃什么?”他进了院子问道。
下人们当即闭嘴,战战兢兢不敢多言,他们显然还没从昨天亲眼看见郁止动手杀人的阴影中回神,看见郁止几乎不敢说话。
好在郁止也不想有人围观打扰他和杜寒星。
“你们出去吧。”
几人忙不迭走了。
郁止这才坐下,就在杜寒星对面,再次询问道:“你还没说,偷偷吃什么呢。”
“想吃辣。”杜寒星看了看郁止,直接道。
“哦。”郁止点点头道,“不行。”
杜寒星不服气,“为什么不行?你当家做主了,我不是这里的主子,连想吃点什么口味都不行了吗?”
郁止没想到杜寒星会说得这么直白,几乎是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抢了杜家的事实。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杜寒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没有心结。
郁止伸手,含笑摸了摸杜寒星的头,“乖,再去把我送你的那本书翻一翻,以后别再说这么蠢的话。”
杜寒星:“……”
杜寒星瞬间想到什么,脸色爆红。
匆匆低下头扒饭,再没提一句要吃辣的事。
那本书他当然看完了,只是书是书,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他根本没想到那方面而已。
片刻后,杜寒星忽然出声。
“你成了主人,不再是管家,那他们对你的称呼是不是要变了?”
“会,你有什么建议?”郁止看着他。
杜寒星别的建议没有,只有一条,“我不想听他们叫你老爷。”
郁止有些诧异挑眉,“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曾经他们喊杜老爷也是老爷,所以他反感这个称呼?
很快,杜寒星给了他答案,“听着太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或者五六十岁的老头。”
天知道他早上那地方蠢蠢欲动时,被伺候他起床的下人一口一个“老爷吩咐”给说软了。
只要一听到这个称呼,他的感觉瞬间消失,好久都提不起劲来。
郁止领会到他其中意思,半晌无言,忍笑忍得艰难。
他给杜寒星夹了一筷子羊肉,“吃饭。”
杜寒星吃得没滋没味,他还没说答应不答应呢。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答应了吧?
杜寒星这样想着。
一顿饭安静吃完,郁止推着杜寒星在后院走走。
有两人在的地方,方圆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没人,没人敢在他们面前出现,当然,这个他们更多还是指的郁止。
虽然剩下的下人们已经恢复了干活忙碌的模式,但一来因为走的人多,剩下他们每人的任务增多,二来因为昨晚的一切事大太突然,他们还沉浸在茫然和恐惧中,万不敢招惹郁止。
两人在一片人工湖边,欣赏着湖面的枯枝败叶,杜寒星这才反应过来,快入秋了。
他正要说什么,郁止却先一步开口,对他说起了对杜家各方面的安排。
“现金财宝我都放在了仓库里,改天把仓库钥匙交给你一把。”
“原来的下人,不干净的我都辞退了,其中就包括死掉的那三十几人他们的家属。剩下的都是一些勉强过关的,如果你觉得人不够,改天我们可以再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合眼缘。”
“你院子里那些女人,我都遣散送走了,你要是不喜欢,觉得太清静,改天我请戏班来家里唱戏。”绝口不提再把人找回来这事。
当然,他也不觉得杜寒星会想把她们找回来。
“还有,过两天杜家所有产业的账本都会送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我教你怎么看账、查账、管账。”
郁止站在杜寒星身后,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不断传入他耳中,仿佛亲人间的关怀叮嘱,仿佛爱人间的娟娟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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