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枝令
楚珩声音微冷,“你说。”
他的声音好无保留地显示着他的不高兴。
郁止装作没听到的模样,继续道:“臣想多请几位御医入府为父亲诊治。”
楚珩表情微僵,眼中神色也稍稍收敛。
郁止余光看见,心中轻笑,“父亲为忧心臣而重病多日,至今不见好,臣希望陛下能赐臣一个恩典。”
“小林子,传朕的旨意,安排几个擅长此病症的御医去郁府。”
小林子行礼,“是,奴才这就去。”
楚珩扶起郁止,握着他的手,温声道:“伯父病重,是我太忙给忽略了,该早点派御医去才是。”
“怀桑,代我向伯父问好,等我空闲下来,再与你一起回郁府,探望伯父。”此时的楚珩,哪里还有之前冷气。
郁止顺势站直身体,微笑道:“好。”
“今日臣便先行告退。”
直到郁止离开,看不见人影,楚珩才撑着书桌,手指扣紧桌面,留下几个指印。
他垂了垂眼眸。
“来人。”
一名暗卫现身。
“郁家主病情如何?”
暗卫:“不足月余。”
楚珩心中也不知是松口气还是什么,但他总归是喜欢这个答案的。
有些事,只有人不在,才能彻底无人提起。
郁止出了殿门,再次见到了上次送他的人。
然而在对方开口前,他便先一步开口道:“不劳公公,我的马车就在宫外,不必公公相送。”
蓝衣太监快哭了,晴天霹雳啊这是。
他上前请求送郁止到宫门口,郁止也以想要走路疏散筋骨而拒绝了。
郁止步行至宫门口,果真见今日送他上朝的马车还在那儿。
上车后,马车直驱向郁家方向。
郁止回想今日收获,借郁家主的病刺探楚珩,令他心虚,这样的办法只能用一次,之后便不再有用。
立后选秀一事自有朝臣施压,他只需要做一个“贴心谅解”的恋人,适当表现出一点不喜即可,不要太过。
目前最要紧的,是尽早把原主亲妹妹,也就是郁家的小娘子给嫁出去,最好远嫁,让楚珩想不起来,就算想起来,也找不回来那种。
心中思索着合适的人选,随手掀开帘子,想要看看街市之景舒缓心情。
自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没放松过,爱人不在身边……
嗯……?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街边面馆里的那身红衣,不是那人又是谁。
谢辞正在吃面,他刚从衙门出来,打算随便吃碗面就去干活,眼见这碗面还有小半,耳边传来一道孩子的“哎哟”声。
他目不斜视,继续解决这碗面。
下一刻,有什么东西击打在他腰间。
他微微皱眉,冷眼看去。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的侧帘被揭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意外挑眉,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心中想着自己似乎和对方不熟,这次击打到底要不要让对方还回来?
郁止的视线却在看见他之后,便向下移,落在地上摔倒的小孩儿身上。
谢辞顺着视线看去,便在那小孩儿手里看到了眼熟的钱袋,一摸腰间,果然空空如也。
小孩儿被发现,怕自己被抓,提着钱袋就飞快跑走,迅速窜入人群中没了身影。
“本是好意提醒,却不知原来是谢指挥善心大发,慷慨解囊,倒是在下多事了。”郁止笑着道。
明明他在笑,谢辞却觉得这人似乎在嘲讽自己。
谢辞以前也是读过书的,可现在他却最不耐烦这些读书人,一句话拐好几个弯,挖好几个坑,他虽然能听出来,但还是很烦。
“确实多事。”他冷冷道。
只希望这位赶紧离开。
即便知道对方深受皇帝宠信,他也没有半点要交好的想法。
只有无牵无挂,对别人下手时才会毫不犹豫。
“谢指挥慷慨大义,就是不知这店家是否也能如你一般慷慨。”
“既然谢指挥不喜见在下,那在下也不便停留,碍你的眼。”郁止笑了笑,放下车帘,“走吧,回府。”
谢辞还没反应过来郁止刚才说的什么事,他吃了面要走,一摸腰间,突然反应过来。
谢辞:“……”
“……老板,你们这儿可否赊账?”
店家一愣,笑着道:“客官说笑了,您脚边不是有银子吗?”
有银子还赊账?这人怕不是个老赖,明明看着长得挺俊俏的小伙,穿的也不赖,怎么这人……
谢辞低头,两块碎银便映入眼帘。
他摸了摸腰间的某个位置,忽然明白了什么,微微皱眉。
从来没欠过别人的谢指挥很不高兴。
对方还是自己不太喜欢的人,更不高兴了。
郁止刚回府,太医院的御医们便已经到了,他们挨个给郁家主诊治,每个的答案都是体虚,内里衰竭,需要静养。
没有一个人说中毒。
郁家主知道这个结果,他把御医们打发出去,“别忙活了,为父的身体自己知道。”
他不知道儿子是怎么跟皇帝说的,也不知道儿子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郁止守在床边,愧疚道:“是孩儿不孝。”
郁家主还笑着安慰他,“人总有一死,为父一生,有贤妻爱子,娇儿幼女,事业有成,再无遗憾。”
郁止沉默地给他喂药,他无法将真正的痛苦愧疚的原因告知于人,郁家主并不知道,他的毒虽是先帝所下,却也是为了原主。
先帝威胁楚珩,要他在郁家主死和郁止死之间二选其一,楚珩选择了前者。
因此,说郁家主的毒是为原主所中,一点也没错。
“待为父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这个家,奉养母亲,教导弟妹,提携族中后辈,不可懈怠。”郁家主严肃道。
郁止放下药碗,“孩儿知晓,父亲放心。”
时机正好,郁止顺势提起一件事。
“父亲,小妹如今也有十五,您若有个闪失,又要耽误三年。”
郁家主知道他的意思,“你是想说尽快让澜儿出嫁?”
郁止点头表示肯定。
“时间太赶,澜儿能定下什么好婚事?”郁家主不太赞同地皱眉。
在他心里,即便守孝三年,女儿也才十八岁,出嫁正好。
郁止能把真正原因告诉他吗。
告诉他要是再不把女儿嫁出去,这姑娘说不定哪天就被楚珩掳进宫中,偷去生孩子了。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呢。
可原剧情中便是如此。
郁家小娘子一次外出丢了,几个月找不到人。
直到一年后,楚珩才告诉原主,妹妹在宫里生了个女儿,是他们的女儿。
原来,楚珩偷走了郁听澜,并将她囚禁在宫里,威逼强迫她生孩子。
“怀桑,我想要一个拥有你我血脉的孩子,等他长大,便将皇位传给他,你放心,你妹妹在宫里的事,不会有人知道,等她生了儿子,我便放她出宫,她还是郁家小娘子,将来我会让她嫁个好人家,毕竟,她也算于你我有功,我自然不会苛待他。”
这个疯子!
原主震惊当场。
等他茫然又麻木地被楚珩带去后宫,见到了刚刚生产,虚弱瘦削的妹妹时,整个人都恍若梦中,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寻常产妇都会发福,郁听澜却瘦成了皮包骨,见到原主,眼泪落下。
“兄长,我好痛……我好怕……我想、我想回家……”
原主僵硬上前,轻松抱起她,“兄长……带你回家……”
话音未落,胸口便一痛,视线下垂,一根簪子刺入他胸膛。
未等他反应过来,郁听澜便被楚珩一脚踹开,整个人跌滚在床上,吐出一口口鲜血!
楚珩紧张地叫太医,满脸担忧地看着原主。
原主什么也看不进去,耳边只有妹妹痛苦的哭笑声。
“郁怀桑,郁怀桑……为什么你要喜欢这种人,为什么你要招惹他,你害了全家,害了我!你不是我兄长……我恨你!”郁听澜满脸死气,痛哭不止,她没了生志,很快便香消玉殒。
那之后不久,原主便自杀了。
楚珩在他死后发疯,杀了许多人,未再留下子嗣,膝下只有那个来历不干净的女儿,那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因此,原主的愿望有两个,和楚珩分手,保护好家人。
郁止垂眸掩下眼中情绪,“父亲,小妹的事我意已决,您放心,孩儿不会让她所嫁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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