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枝令
祝弦音不明所以。
“先……师父,我手不便,不能演奏。”
“我奏,你听。”郁止看着这几种常见乐器,“选一样你不会的。”
祝弦音一愣,大约明白了郁止什么意思,低头看了看,从中选中了之前郁止用来哄过他的埙。
他虽最善琴,可其他乐器也有涉猎,甚至不乏练得不错的。
乐器这东西,一通百通。
“喜欢这个?”郁止捡起那个埙,“那边仔细听,仔细学。”
他的时间不多,能让少年有感兴趣的东西消磨时间也不错。
低沉的乐声自郁止手里的埙中发出。
两人重新上路,郁止自然而然改了设定。
“我是教你乐器的师父,一路南下,既是表演也是看病。”
“我知道了。”祝弦音乖巧应下。
片刻后,郁止又听对方问:“所以师父,为什么爹不可以,先生也不可以?”
自然是爹太别扭,先生又危险。
还是师父好,亲近又有距离。
郁止并未言语。
他救了祝弦音,却没想过在这么短的时间与对方发展什么。
就这样相互扶持走过最难最重要的一段时光,在对方的生活中留下一道浓墨重彩,便足矣。
“这个称呼不好吗?既是师,又是父,比爹还要多一重关系。”
祝弦音:“……”
他发现先生还挺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
活了这么久,他也没真见过几个师父比爹还重要的人。
先生嫌弃他不配做他儿子便直说,他受的住。
郁止抬手敲了下他额头,“别乱想。”
祝弦音应下了,至于真的有没有乱想,便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边城南下,郁止最直观见到的一点变化是,原主影响力的减弱。
在边城,尚且能随处见到谈论他的小孩子,大人们也对他各种推崇。
他们是受过原主恩惠的人,自会将他铭记在心。
可越往南,郁止便越来越少听到原主的声音。
当初他也曾是一呼百应,名扬天下的人物,可随着许多年过去,外界对他的印象也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其他厉害人物。
比如林相,比如皇帝。
再过几十年,世人将不再记得郁止,不再记得他曾做过什么,或善或恶,皆无人在意。
“这样也好。”
“师父,什么好?”祝弦音耳朵灵,连郁止的低声呢喃也被收入耳中。
“默默无闻。”
祝弦音不明白,为什么先生喜欢默默无闻?
就他曾听过的事迹来看,先生绝非一个甘心默默无闻之人。
“师父,我们回去,不做点什么吗?”
比如,报复什么的。
他始终觉得,当初郁止被留在羌国,绝非意外。
既然如此,为何不报复?
郁止驾车的动作一顿,眼中似有所悟。
“你想报仇?”
祝弦音老实点头,“想。”
先生这么好的人,当然要报仇。
“那你的仇呢?”郁止转头看他,眼中分在光明。
祝弦音想说什么,浑身轻颤,半晌没说个什么出来。
断骨之痛,生死之仇,他怎能不想报?
“不想。”简单两个字,却说得咬牙切齿。
先生既喜好善良和平,那他也能装一装,哪怕心中将那些人恨之入骨,他也能装作放下。
谁知却见对方认认真真道:“不,你可以想。”
祝弦音:“……?”
有仇可报,好过于无牵无挂。
郁止下定决心,“你必须想。”
祝弦音心头一跳,难道,先生更喜欢恩怨分明,有仇报仇之人?
再看郁止,回想起对方在黑夜里肃杀的模样,只觉得心跳得更快了。慌忙低下头去。
……先生真好。
第302章 青山雪满头5
半个月后,二人抵达砚山城,准备在这儿修整几天。
其实之前也有路过一两个小镇,不过他们并没有停留,补给够了便直接离开。
小镇人少,人际关系也简单,随便来个陌生人,全镇都能迅速知道,不便隐藏身份。
所谓大隐隐于市,便是这个道理。
“师父,我们要住哪儿?”
郁止一身白衣长衫,竹杖清骨,风姿绝然。
“先把驴和马车寄放在客栈。”
祝弦音看了看附近的店铺和建筑,似要寻找客栈。
“那我们呢?”
“我们?”郁止视线看向某个方向,“两日后是郡守之母的寿辰,你我以乐师的身份应聘在寿宴上演奏,可以住在郡守府。”
祝弦音脸上已经无法保持镇定,“师父……我的手虽然好了许多,日常可以做些事,但若是想要在两日后演奏,只能祈求有仙丹灵药。”
郁止莞尔,“放心,用不着你。”
事实证明,确实用不着祝弦音,郁止一人的技艺便让蒋家班的蒋班主松口答应。
两日很近,想要在这么短的日子说服郡守府的管家,让两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入生辰宴演奏很难。
可让戏班的班主松口让他暂时在戏班里干几天却是简单,尤其是在戏班的二胡一把手最近生了病的情况下。
成功跟着蒋家班暂住进了郡守府,两人住在一间屋子里,祝弦音对着郁止竖起大拇指,他的手现在已经可以做简单的动作,郁止也让他有意识地练习,可以促进恢复。
“师父,您二胡的本事堪称绝顶!”
他之前从未见过郁止拉二胡,没想到他能拉得这么好。
“您到底还有什么乐器不会的?”祝弦音发自内心询问。
郁止笑道:“我也想知道。”
祝弦音看着他的笑容不自觉勾唇,即便是这种自大、自恋的话,只要郁止高兴,他便也是高兴的。
“那您为什么非要来郡守府?明明不在这里,我们也能过得好。”在经历一开始的风餐露宿后,现在的祝弦音觉得什么环境他都能适应,完全没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来这种地方,被人发现身份,更加不好应对。
“能吃好的住好的不好吗?”郁止笑问。
祝弦音抿了抿唇,他想说即便不吃好的住好的,他也挺高兴,反而这里人多又身份不凡,他会提心吊胆。
不为自己,而是为郁止。
郁止明白他的心思,笑着宽慰道:“放心吧,正是在这种地方,即便有人,也不敢乱来。”
郡守姓卢,出身砚山卢家,乃本地豪族,也有子嗣在朝为官,且官职不低。
“安心住着,这两日我没空,你有时间就去外面采买置办我们需要的东西,寿宴结束我们便离开。”郁止给他安排工作。
祝弦音听话应下。
“我知道了,师父。”
砚山最大的官便是郡守,郡守母亲的寿辰,办得自然盛大。
当日,府中来了许多客人,像郁止这样的戏班人员除了演出,是不配在人前露脸的。
郁止的年纪在那里,在戏班一众年轻人中显得有些违和,可班主实在舍不得他的技艺,
思来想去,他自认想了个好办法,让伴奏的成员都戴上面具,这样,便看不出他们的年纪了。
可这样也同样让人看不见容貌,对于一些想要以样貌为自己求一天通天大道的人来说,班主的行为简直是在断他们前途,可他们的身契都在班主手上,对于他的话又不得不听。
于是自然而然,众人恨上了郁止,或许也谈不上恨,不过是看不过眼,排挤针对。
不找他一起排练,不为他讲解规矩礼仪,处处无视他。
郁止一个人坐在角落,仿佛被所有人遗忘。
有人看不过眼,小声道:“黄鹂姐,咱们这样好吗?那可是班主指定的人。”
“你想去就去,去了就跟他一起被排挤。”黄鹂双手环胸,见小姑娘低下头瑟缩的模样,才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看见人家长的不错就心软,也不看看他什么年龄,恐怕比你那赌钱的爹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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