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枝令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应轻烛的挣扎动作当即停下。
男人闷哼的笑声透过盖头清晰传入,“我的爱人,自然要自己来抱回家。”
爱人二字落入心湖,溅起阵阵涟漪,应轻烛被人抱着,双手下意识搂住郁止的脖子,心中暗道:谁是你爱人?
盈风?
还是应轻烛?
若你知道真相,可还会这么想?
盈风虽是青楼女子,可他却连女子都不是,没有软玉温香,没有柔情蜜意,算哪门子的爱人?
可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搂住这人的脖子,热闹的喜乐环绕,郁止安排人制造的贺喜声不断,应轻烛竟暂时忘了一切,只知道他在同人成婚,今日是他们的喜宴婚礼。
直到离开郁止的怀抱,坐在花轿里,他才从这恍惚中回神,心中懊恼了一下,随后捏了捏袖口。
他的不举药带够了吗?
第50章 风流病世子4
红妆十里,喜乐长吟。
郁止一人一马行于队伍前方,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排满了几条街,沿途有郁止安排的人抛洒铜币,不愁没人说喜庆词吉利话。
但围观之人能挤满几条街,更多还是因为这场婚事的特别,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有人想看看那敢冒大不韪请旨赐婚的应王世子是何模样,也想瞧瞧那勾得应王世子倾心不已,不顾名声也要娶回家的盈风又有多倾国倾城。
后者由于人在花轿,无人得见,可前者却被众人围观了个够。
不少人在心中感叹,难怪这位应王世子从前风流浪荡,原也是有那等资本,就这模样,若是对方愿意,他们倒贴都心甘情愿。
可这样的人,如今竟愿意为了一名青楼女子收心,且情深若此,世间罕见。
“哼!都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应王世子从前是何模样,如今便是暂且收了心,也未尝不会有故态复萌一日,届时,我等着瞧那什么盈风的笑话。”有人酸溜溜道。
她们没有郁止这般容貌的夫君,更没有为她们情深为她们付出的爱人,此时见状,可不得心生嫉妒。
一名粉衣女子坐在楼上,通过窗户往下看去,看着那容貌昳丽如仙的男子骑马走过,看着长长的迎亲队伍络绎不绝。
眼中的艳羡之色毫不掩饰,“真可惜,四姐姐病了,未能见此盛景,从前也曾见过应王世子,却也不及今日惊艳,难道是今日是他大喜之日的缘故?”
“公主,咱们该走了,您不是要去瞧那世子妃容貌吗?”
五公主当即起身,“走,本公主要去闹洞房。”
京城应王府,灯火通明,檐下院中,处处挂着大红灯笼,囍字几乎落在整座王府每个角落,宾客早早到来等待。
却如郁止所想,不说他发请柬的,还有不少不请自来之人,有人想来参加这场特殊的婚礼,有人却是想借着这场婚宴与人交谈筹谋。
郁止并不在意,一来是不在意他人,二来今日重点不在于他们,他只想着一个人。
高堂不在,并无长辈受他们跪拜,两人只按礼数跪拜了两回天地,随后便是夫妻对拜。
直到最后那一拜低头,应轻烛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真与一个男人拜了天地,做了夫妻。
听着傧相唱礼,送入洞房,应轻烛下意识握了握袖口,那里,装着他提前准备好的不举药。
男人的大手握住他手臂,扶着他往后院走去。
一群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跟着,声称要闹洞房。
郁止心知若让人见到应轻烛,未来未必没有暴露身份的风险,于是皆以“不愿让人见到心上人样貌”为由,将这些人全部关在门外。
五公主亦在其中,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狠狠跺脚,她辛苦出宫来参加婚宴,便是为了一睹那盈风的真容,谁知郁止根本连机会都不给她。
气得她跺脚。
一名女子笑着走到她身边,“五公主莫要着急,明日应王世子必定会携世子妃进宫谢恩,届时公主等在贵妃娘娘身边,自然能见到世子妃真容。”
中宫无主,贵妃统领后宫大权,若是那两人要谢恩,应当会在贵妃面前走个过程。
五公主浑身一个寒颤,撇撇嘴,“别了吧!”她又不是贵妃所出,去那女人面前平白找骂吗?
“容姐姐莫说我,你是未来板上钉钉的三皇子妃,贵妃娘娘未来亲儿媳,比我更合适。”
眼前这位黄衣女子,便是已经定下的三皇子妃,而三皇子乃如今夺嫡热门人选,换言之,这位容姑娘,极有可能是未来皇后。
然而,听见这话,容云嫦面上却未有喜色,仍是那般端庄稳重,优雅大方,淡声道:“臣女尚未嫁与三皇子,理应守礼才是。”
五公主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装什么装,表面冷淡,心里也不知有多得意。
多半便是父皇和贵妃被这女人端庄做作的外表所骗,才会将她赐婚给三哥。
哼,真以为大气端庄便能当皇后吗?三哥连太子都不是呢!
几个纨绔也被关在门外,被守卫拦在外面,不得进去。
一人不满道:“世子可真小气,当谁没见过那盈风似得。”
不就是个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这么宝贝还真当是什么闺秀不成?也不知被多少人见过了床上的模样,竟还被郁止当成个宝。
曹公子看了他一眼,将画着仕女图的扇子一合,“行了行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郁世子哪舍得让你们给他耽误了,走!咱们前面吃酒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其他想要凑热闹的人见没人捧场,洞房也闹不下去,于是便也遗憾地去前院吃酒。
喜房内,应轻烛坐在床上,因郁止提前吩咐,床上并未有花生红枣桂圆等等,他便是坐着也挺舒服。
喜娘笑着端上喜称,说了两句祝二位称心如意的吉祥话,便对郁止道:“新郎揭盖头!”
郁止接过喜称,却并未揭开盖头,反而对她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喜娘一愣,迟疑道:“世子爷,这流程还未走完呢。”
还有喝合卺酒,结同心发。
郁止语气平静,声音却仍坚定道:“都出去。”
众人不敢再言,纷纷退下,并贴心地帮他们带上房门。
见人都走了出去,郁止这才以喜称挑开那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
眼前渐生光明,屋内烛火明亮,应轻烛抬头,一眼便见到那人穿着一身大红婚服,容貌昳丽,俊美风流的模样。
郁止唇边含笑,对应轻烛这脸上的妆容颇为无奈。
“夫人若喜浓妆,日后为夫愿意亲手教你。”所以不要再化成这鬼样子了,说不定哪日半夜起来,他会当成哪儿来的厉鬼不小心捅了。
应轻烛听着这人的话,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竟不是他才不会在这人面前卸下妆容,让对方亲手画,而是今日说好的新婚夜,这人竟在话中嫌弃自己的妆不好看?
果然是娶进门到手了,就原形毕露,不珍惜了吗?
若是郁止知道他心中想法,必定会点头应是。
都成亲了,人到了自己窝里跑不了了,可不得放下心来。
“盈风喜欢,世子若不喜,又何必娶我。”应轻烛硬邦邦道。
他自己都未察觉,在郁止面前的姿态已经越来越轻松,不再像最开始的紧绷防备模样。
郁止点头应道:“自是可以,可若我要带夫人外出见人,恐会被人嘲笑指点。”
应轻烛更气了。
这人娶了他,本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这才刚进门,连洞房都未曾,这便将他嫌弃若此,这场婚事又何必成?!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便又听这人笑着柔声道:“为夫自是不介意被人示以异样目光,可我不愿见他们那样看你。”
“被我放在心上的人,不该受到他人的轻视鄙夷。”
应轻烛憋在心里还没来得及发泄的怒气,顿时宛如那决了堤的洪水,一泻千里,不见半分踪迹。
他看着郁止,不经意撞进那双溢满柔情的眼中,被溺了个浑身酥麻。
他浑身一颤,缩回视线,声音低低道:“盈风不在意他人目光,世子也不必在意。”
郁止看着他,伸手在他脸上轻抚,却沾染上浓重的胭脂色。
“该喝合卺酒了。”他缓缓道。
喝酒……
喝酒?!
应轻烛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袖中的手摸了摸,摸到那个小纸包才放心。
他笑着对郁止道:“世子爷,盈风自昨夜便未进食,此时已然饥肠辘辘,不知可否劳烦您为盈风寻来吃食?”
郁止见他眼珠转动,便知他心中在计算着什么,心中思虑一瞬,多少猜到一点,他想了想笑道:“这是自然,待你我喝了合卺酒,我便去吩咐人端来饭菜。”
当然是喝酒更容易下药,若是饭菜上来,药下了进去,郁止硬是要给他夹有料的菜,还不得不吃怎么办?
思及此,应轻烛双眸微动,水光逐渐在眼中生成,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郁止,眼中盈着些许委屈难过,令那双如星星般的眼眸看着那样令人心生怜惜。
他便这么看着,郁止心中好气又好笑,这人是用自己吃定他了吗?实际福利没多少,倒是这种时候利用得十分顺手。
好吧,既然如此,郁止决定满足他,也好看看他要做什么,“别哭,你等着,我这就去让人端来。”
说罢,他起身去外间,开门对守在门外的丫鬟吩咐。
应轻烛手脚飞快地往喝合卺酒的其中一只葫芦里撒了药粉,又迅速给两只葫芦倒上酒。
待郁止回来时,便见这两杯合卺酒已经准备好,而那人正端着这两只葫芦对他道:“世子殿下,该喝合卺酒了。”
郁止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杯酒,轻轻嗅了嗅,却仍是在这酒香中嗅出了那样熟悉的东西。
郁止:“……”
合着这人下不举药下成了习惯?
看着应轻烛言笑晏晏的模样,郁止哪能不知对方所想,不过是怕他非要洞房,继而发现他男扮女装的真相。
可是小轻烛,你想的未免太过简单,不知道哪怕硬件不行,也能用工具的吗?
他看着应轻烛,眼中不见生气,只有莫名的笑意,看得应轻烛心中发毛。
他迟疑喊道:“世子爷?”
郁止轻声回应,“嗯?我在。”
应轻烛视线落在郁止手中那杯酒中,提醒道:“该喝合卺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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