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不归
谢长明道:“等红豆饼。”
书照影:“?”
谢长明没再回答书照影的疑问,他走到外面,没理会遍地的尸体,白底的黑色长靴上沾了些许还未完全凝固的血。
他抽出刀,刀尖所至之处,结界像薄纸一般被轻易地划开,雪迅速向这个缺口滑落,骤然灌了进来,几乎要将这个院子淹没。
而在此之前,谢长明已经离开了。
书照影只看到他的背影,又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觉得谢长明并不很像修仙的人,左思右想后,又觉得自己是少见多怪,本来他也没见过几个修仙的人,修仙的鸟见得都不多。
谢长明孤身向小镇十里外的荒漠去了。
秦籍当然不会只派了这些人,这是第二拨,谢长明已经提前抓了几个。
也是为了问话,当然手段不会和对待书照影一样。
谢长明将他们困在一个独立的,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封闭的狭小空间里。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被云翳遮挡。
谢长明收回那个很小的空间,里面的尸体跌落下来。
他站在远处,闭上了眼。
那是一段很漫长的思考,他想了很多事,有了很多推测,知道了很多不能被小长明鸟知道的秘密。
远处有风沙席卷而来,天空下起大雪,将他和那些人的尸体也一同掩埋了。
最后,谢长明睁开眼,他想,有什么好在意的?
也不是很要紧的事。
他朝郁宁镇走了回去。
恰好,杨大娘正摆好摊子,开始做第一锅红豆饼。
谢长明要了两个。
这种红豆饼在才出锅的一刻钟才最美味,是热的,很甜,也很柔软,豆沙入口即化,连面皮都好吃。
郁宁镇离麓林书院有近万里的路程,山高水长,即使是谢长明,也不可能在一刻钟内赶回去。
他本来是没打算带红豆饼回去的,想的是有一日和盛流玉下山,出来游览四方,正好路过时再吃,倒也不错。
现在则不同了。
谢长明一辈子也不会带盛流玉来这里了。
想过很多后,本要告诉盛流玉的第一世也不打算说了,理由也不必编了。
如果要说,难免要解释到盛流玉那时的模样。
而所有与百岁鸟、绿尾鸟,以及小重山相关的种种,谢长明都不想让盛流玉知道,连接触都不被允许。
谢长明不想要小长明鸟伤心。
杨大娘做完饼,用油纸包着,递给谢长明。
谢长明看着热气腾腾的红豆饼,微微皱眉,思考了片刻,从芥子中拿出一朵永生花,将其中一个红豆饼凝固在此时此刻。
接下来,谢长明将书照影安置到了百晓生提供的地方,算作这次问话的报酬。
书照影不太喜欢,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日子,但为了保命,以及在谢长明之后会杀了秦籍的期冀下,也愿意在这里待着。
谢长明一如往常地回书院。
朗月院的灯是亮着的。
谢长明透过窗纸,能看到里面模糊的影子。
盛流玉缩成一团,窝在床上。
谢长明走后,他从柜子里搬出那床麻布的旧被子,铺在床上,整个人团在里头,连脑袋都找不着了。
猫觉得主人比自己还像猫,又忽然醒悟它本来也不是猫。
都是那个人类的错!
正当它在心中暗自嘀咕时,门被推开,是那个人类回来了。
猫很怕他的,总觉得他瞥自己一眼,就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又才说了他的坏话,很心虚,赶紧溜了。
谢长明将盛流玉从被子里捞出来。
他才从外面回来,身体是冷的,手掌是冰的,沾着风雪,还有似乎未抖落的尘沙。
小长明鸟很不高兴,他是很娇气的小鸟,陡然被冷到,要找谢长明要个说法。
他抬起眼,看到谢长明的神情,心头猛地一颤,那些恼怒骤然烟消云散,轻轻地问:“怎么了?”
明明谢长明一切都如往常一般,猫什么都没看出来,可盛流玉莫名地明白。
谢长明垂着眼,他的大半身体处于浓重的阴影中,轮廓深刻的脸显得冷峭,但也只是道:“没找到。”
盛流玉意识到,谢长明是在说他的鸟——那只谢长明找了很久很久也没放弃过,自己很不喜欢,甚至可能有点讨厌的小鸟。
为什么讨厌,盛流玉也不知道,就是讨厌。
可他从没希望谢长明找不到它。
他希望谢长明做什么都能得偿所愿。
谢长明的声音有点哑,也很轻:“以后可能也找不到了。”
第111章 脏了
从前世到今生,谢长明找了二十年的鸟,终于在三年前找到,然后又是一段漫长的分别。
因为盛流玉要回去治愈眼睛和耳朵,那些身体上的缺陷。
在漫长的二十年找寻后,谢长明很轻易地放走了他的鸟。
之后三年里,谢长明想的最多的是如何让盛流玉相信他自己就是那只小鸟,他们曾在一起渡过漫长的时间,所有的事都可以解释,都值得相信。
那些确实不是真的,比盛流玉的幻术还要虚假,存在于遥远的、不可及的过去,是连辟黎也捕捉不到的梦,却也是谢长明希望的。
所以,所有的事都会成真。
可谢长明放弃了,在郁宁镇的那一夜后。
他什么都不会说,一切真相和秘密都会被掩埋,所有与之相关的人或事都不会再出现在盛流玉的世界中,小长明鸟永远都不会知道,谢长明也永远不会找到当初丢掉的那只小鸟。
因为那些过去牵扯到的秘密可能会使小长明鸟受到伤害,会感到痛苦。
所以谢长明的放弃也很轻易,即使为此做过很多。
但他并不是一个无私的,很擅长奉献的人。
他希望盛流玉知道过去,也希望他的小鸟不会受到伤害。
无论哪个都能做到,无论哪个都是他的所求所愿,谢长明不过是选择了其中一个。
谢长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会在回来的第一晚就告诉盛流玉找不到那只鸟了,以后都找不到了,也不用找了。
盛流玉被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身上穿着光滑的绸衣,他仰着头,安静地看着谢长明,金色眼眸像是被透明玻璃珠圈住的、流淌着的光,永不会熄灭,总是明亮地闪烁着,此时却好像在难过。
他被强硬地抱出温暖地被窝,很柔顺,没有挣扎,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变成更舒适的姿势,轻轻地问:“怎么会找不到?”
谢长明看着小长明鸟的脸颊靠在自己的腿上,只有很轻的重量:“世界这么大,找不到那么一只小鸟。”
盛流玉听完了,想了片刻,他的嘴皮子还算利索,却不太会安慰人,有些笨拙地道:“找得到的。找的这么久了,怎么不再试试?我可以帮你。”
又很仔细地问那只鸟的具体情况。
谢长明低着头,目光依旧落在盛流玉的身上。对于这只小长明鸟来说,他穿的外衣布料太过粗糙,不过片刻的接触,脸颊上的皮肤都被磨红。
好娇气。
谢长明伸出手,将盛流玉的脸托了起来,本来想用掌心垫着,又太粗糙,有几道伤疤,似乎不比外衣好到哪去,还是将被子往上揪了揪,才发现是那条旧被子。
盛流玉微微皱眉。
谢长明想了片刻,淡淡道:“他很贪吃,爱漂亮,长得胖,不知道人世险恶。现在也许饿了累了,丢在哪里,再也飞不起来了。”
盛流玉似乎真的很想为谢长明找到鸟,很努力地曾经很讨厌的小鸟辩驳:“它是个灵鸟,总该会些法术,不会那么轻易,轻易就飞不起来了。”
谢长明道:“他是个小废物,法术都不会用几个,怎么教也学不会,被马追过,吓得连马车都不敢坐。”
盛流玉有片刻的沉默,思索良久后才道:“不止于此。灵鸟比普通的鸟兽都要聪明些,肯定会趋福避祸。”
谢长明笑着看他,慢条斯理道:“他有点笨。可能不是有点,是很笨,很容易被拐走。”
第一世因为啄自己身边的花被捉,差点被火烤成脆皮鸟。这一世又因为偷果子而被抓住,签下不平等的约定。怎么看也聪明不到哪去。
这一次,盛流玉倒没有再沉默了,他有点生气“谢长明,那是你的鸟还是我的鸟,你怎么好像很希望找不到它。”
谢长明看着一无所知的笨鸟,看似诚恳道:“怎么会?”
盛流玉已经不太相信他了,直接盖棺定论,从被子里爬出来,与谢长明平视,很认真道:“总之,我帮你找,再不行,可以问。”
所以,你不要难过了。
这是小长明鸟没有说出口的话。
谢长明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盛流玉的身上,没有移开。
他在的时候,盛流玉没有穿过这样的衣裳。
软绸做的,薄薄的一层,隐约有些透明,领口开的很大,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连脖颈下骨头的形状都看的很清楚。
也许是谢长明离开后,屋里没有别人的缘故,盛流玉的穿着越发放肆起来。
是的,是放肆,是不应该。
但小长明鸟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只要没冻着,就和饲主没有任何关系。
就像当初谢长明养谢小七的时候,谢小七爱在屁股上装饰奇奇怪怪的尾巴毛,个头又小,窝在谢长明的头发里时只翘出个尾巴,远远看去,像是谢长明在脑袋上放了个毽子似的。
那时候谢长明都没阻止过它。因为作为饲主,本来就要有包养小鸟的责任,小鸟也有装饰自己尾巴,选择穿什么衣服的权利。
很明显,谢长明已经饲主失格,他“啧”了一声:“我不在,你就这么穿?”
盛流玉还没太反应过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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