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河汉
深吸一口气,他做出了妥协:“行,我暂时不会去直播了。但是之前的不算,那都是我主动要求参加的,不能朝菜神要钱。”
钱诚见好就收:“那是当然。”他笑眯眯地说,“咱们刻队的格局还是比较大的,既然如此,那你的账号就先纳入监管了。哦忘了说,监管范围包括你名下的所有小号,以及在队内申请的训练号。”
刻舟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尚之凛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换了新的负责人,肯定会有阵痛,慢慢适应吧,别让你夏姐担心。”
刻舟忍不住问:“夏姐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尚之凛宽慰:“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这几天在准备手术。你们先安心训练,过段时间可以去看看她。”
刻舟回到宿舍,以普通观众的身份进入直播间,看到薄明野他们赢下了这一局。
他告诉薄明野以后自己不能来了,对方好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也不需要反复地道歉,他只说会等他。
刻舟颓丧地坐在电脑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薄明野包容。
这人全盘接受他的所有决定,给予他无条件的支持,从不让他为难。
有时候他想把自己心里的困惑、怒火和委屈一股脑儿地朝薄明野倾诉,可是他又很好面子,想着自己应当成熟一点,学会更从容地处理问题,让喜欢的人觉得他很可靠,可以成为一段感情中的保护者。
这样很难,可他仍然会努力去做。
之后的直播中,薄明野告诉观众刻舟有事不能来了。
他语气平淡,说得就好像Kezo仅仅是这次临时退出,下次有空了还会再来,一个字都没有提及极昼的阻拦和Kezo的困境。
考虑到新赛季即将开始,大家也都能理解Kezo的忙碌,只是多少还会有些失望。
接下来他们这支四人小队又打了几局比赛,由于每个人的段位都不低,匹配上的大多也是高手,所以有输有赢。不过万霖飞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在战局中的表现可圈可点,以至于薄明野的重装英雄承受了大量伤害,但血线依旧很稳,一次都没有牺牲。
下了直播,薄明野本想打电话给刻舟,问问他那边的情况。刚点开通讯录,他又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发送文字信息。
文字信息是更温和的交流方式,可以让人更理性地组织语言,选择如何表达。
他知道刻舟或许受到了一些打击,有些忙他帮得上,比如在训练和竞技时遇到的问题,有些忙却是他无法插手的,比如俱乐部里的那些隐晦斗争。哪怕他再想为刻舟做些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还是要靠他自己面对。
当然,如果刻舟愿意倾诉,他也愿意聆听,为他出谋划策。
刻舟又开始长时间地“正在输入”,看上去激昂澎湃,有很多话要说。
薄明野几乎能想象出来,他气急败坏地打出很多字和感叹号,竭尽所能地吐槽钱诚和俱乐部,讲述自己怎么与他们对抗周旋,又不得不勉强屈服,以维护战队和谐。之后可能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给钱诚使绊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经过漫长的等待,聊天页面只出现了短短两句话。
刻舟:钱诚说要规范管理选手们的账号,除了俱乐部安排的运用场景以外,其他活动都不允许参加了。后面可能还会有一些新的规定和改革,我们需要慢慢适应。
他简单说了钱诚提出的要求,没有提及直播要收费的事情,没有抱怨尚之凛对董事会的妥协,也没有强调他自己的不情愿。
那么多的情绪,都被他仓促又故作沉着地掩藏了。
很拙劣,也很倔强。
那一瞬间,薄明野涌上了心疼和无力的感觉。
他多想陪这个孩子一起面对,为他阻挡不可避免的风雨动荡,然而能力终究有限,只能苍白地说:会好起来的。
过了十几秒,刻舟感叹:感觉我们俩现在好像牛郎织女,被硬生生隔开不能见面。
平息了内心的波动,薄明野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像。
他笑着回复:会有鹊桥出现的,我们不是互送了灯笼吗?
钱诚的到来,果然掀起了极昼的剧变。
半个月后,刻舟终于忍无可忍,在他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当场手撕了好几份合同。
人们听到这位王牌争执:“钱诚,你管控账号我不说什么,但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是电竞选手,不是带货网红!你让我加班训练我绝无二话,但你让我接这些莫名其妙的广告是要干什么!我现在连训练的时间都没有,这就是你说的为战队着想吗!”
钱诚轻声细语地说了什么,外面的人听不清。
刻舟破口大骂:“我不接!谁爱接谁接!我不要做你们的人偶!”
双方这次交锋带来了不小的余波。
没过几天,极昼又传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第104章 Act 104 重排
极昼俱乐部签下了[社会学家]。
林辰东,18岁,账号名社会学家(Sociologist),原先是猫耳控战队的主力输出,擅长维和者、溜溜球王、柳德米拉等英雄,在第九届BSL常规赛中崭露头角,拥有绝佳的控场能力,让猫耳控战队在那一年高歌猛进,闯入联赛四强。
年纪轻,战绩漂亮,备受瞩目的电竞新星,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加入了极昼。
细究起来,其实他的出现也算有迹可循。
上届联赛中,猫耳控战队的成绩并不理想,在八强赛中惨遭淘汰。之后他们的投资方发生变动,俱乐部进行了重组,管理层换了一大批,还有好几名选手“被动退役”,战队阵容改了又改,至今没能成形。
林辰东并不在“被动退役”的名单里,但他的合约到期了。
他想跳槽。
猫耳控是把他当做重点培养对象的,自然不可能轻易放他走,甚至愿意开出高昂的续约费挽留,然而林辰东不为所动,双方就此僵持不下。
于是猫耳控俱乐部使出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给他施加压力。包括找各种理由拖欠他工资,还有聘请水军爆出他目中无人、忘恩负义的黑料,败坏他在业内的名声。他们想把时间拖到新赛季开始,逼得林辰东必须续签,否则落下一整个赛季,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差不多快结束了,后面更不会有人愿意签他。
然而事情没能如他们所愿。
谁都没想到,极昼俱乐部在自家还一地鸡毛的时候,竟然出手快如闪电,分分钟签下了林辰东,打了猫耳控一个措手不及。
养肥的鸭子飞了,猫耳控高层恨得牙痒痒,抱着“绝不让竞争对手好过”的心态,他们又放出了极昼的种种商业黑料,说他们不给自家新人机会,就爱挖别人墙角;又说他们跟林辰东暗度陈仓,是为了打压内部的其他派系;更结合之前Kezo跟俱乐部不和的传闻,危言耸听,说Kezo由于站错立场,要被极昼雪藏了,林辰东就是去接替他的。
传言甚嚣尘上,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Kezo的粉丝,社会学家的粉丝,极昼的粉丝,猫耳控的粉丝,还有其他战队的围观群众,天天掐来掐去,唯恐天下不乱。
而真正的事实,又与人们所想的完全不同。
今天是林辰东来极昼报到的第一天。
战队里没人给他好脸色。
他长得白净,单眼皮,眼尾和嘴角都有点耷拉,看上去比较丧。
队里的气氛很紧张,正式队员对他视若无睹,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搭话,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只有训练生会向他投去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因为他刚来就得到了正选名额,不用像他们那样层层选拔。
毕竟是从外面买来的,极昼内部有很多人不服,都等着向他挑战。
林辰东知道自己的立场尴尬,他也没有刻意去找人拉关系,只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背包挂上椅背,从中拿出自己习惯使用的键盘、鼠标和耳机。
训练生那边发生了一些骚动。
花签抬头看了看:“他的耳机好可爱啊,是灰色猫耳耶。”
付晓宇冷哼:“不奇怪,他们猫耳控战队个个都是猫耳耳机,说是什么企业文化。我看他们比赛打得不怎么样,那么多粉丝都是靠卖萌招揽来的吧。”
任君很喜欢猫,闻言仔细瞅瞅,向往地说:“感觉像是英国蓝猫的颜色,小耳朵毛茸茸的,好想摸摸看啊。”
花签细声细气地评价:“可爱是可爱,不过到咱们这儿来还带着老东家的代表物品,不太好吧?是不是有点余情未了的意思?”
付晓宇说:“也有可能是在挑衅我们?或者是为了上场比赛的时候膈应他的老东家?听说他跟原战队搞得很难看。”
他们这里聊得热火朝天,正式队员那边却让人如坐针毡。
明明点按鼠标和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可又仿佛安静得落针可闻。没人交流,没人告诉林辰东今天的训练任务是什么,也没人回应他在游戏里添加好友的申请。
林辰东坐在那里,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此时的江达岭和刻舟都不在训练室。
他们在跟钱诚对峙。
钱诚意味深长地对刻舟说:“Kezo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不是你说不想接那些广告代言的么?我找个人来帮你分担工作,有什么不好?”
没等刻舟开口,江达岭先提出了意见:“你签新人我们没有意见,但是你非要在这时候要求我们更改阵容是什么意思?新赛季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开始了,你说改就改,我们所有训练计划都要砍掉重排!”
钱诚不以为意:“重排怎么了?时间不够用么?人家社会学家技术也不差吧。”
“社会学家的确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但既然是刚加入的,就改按规矩从队内赛开始打,让他先当替补也可以。”江达岭说,“如果他就是比所有候选人都强,过了磨合期我就可以让他上场,但是上来就让他挤掉一个正选队员,换谁都不会服气。”
“江教练,不瞒你说,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钱诚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可是队里有人不听话,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是吧刻队?
“哦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啊,你的训练任务重,没时间接广告代言我能理解,咱们战队还指着你带领大家再创佳绩的,这些都是小事。
“真正惹出大事的人,着实让我伤脑筋啊。我来之前都没想到,夏总竟然会留给我这么一个烂摊子,你看看,现在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那件事不是过去了吗!”刻舟怒道,“方乐乐已经受过处分了!”
“是,他是受过处分了,但他长记性了吗?”钱诚啧啧两声,把几张监控截取的照片甩到桌上,“这阵子战队禁止随意外出,他三番两次往外跑是什么意思?还在俱乐部楼下为了一个女孩儿跟人家推推搡搡,怎么,他还想像影视明星那样闹绯闻吗?你告诉我这些照片里拍到的是什么?是他谈恋爱被劈腿啊?还是他成了别人的小三啊?”
刻舟扫了一眼照片,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泄密事件之后不久,陆悠然就跟她那个师兄闹翻了,她认清了这个男人的控制欲和烂人品,忍无可忍提了分手。但之后这个师兄却对她纠缠不休,当着众多同学的面给她下跪,逼迫她原谅,又偷偷把她交给导师的实验报告替换成自己的告白信,佯装深情。
然而在清醒后的陆悠然眼中,这些手段都变得烦人且恶心。
她拉黑了师兄,并且警告他再这么做就要揭他的短,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起初那人还有所收敛,但自从他因为数据造假,被导师踢出实验室之后,就坚信是陆悠然暗中告发他的,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了她的身上。
于是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找她麻烦,在实验室里四处造谣,说她在外头做些不干不净的皮肉生意,是极昼某个高管包养的二奶,扬言要让她在学校身败名裂。
陆悠然向学校反映,甚至报了警。
校方和警方了解了具体情况,给那个师兄略施薄惩,勒令他不要再去骚扰陆悠然。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陆悠然身心俱疲。
她不想给方乐乐添麻烦,也不想在学校里受人指指点点,就请了几天病假,出去旅游散心,顺便躲开那个人渣。谁料那个师兄找不到人,以为是方乐乐把人藏起来了,又来极昼这边叫嚣,方乐乐打电话问了陆悠然,这才知道原委。
照片里就是方乐乐跟那个师兄发生冲突的情景,还有两天后陆悠然赶回来劝架,三人再次发生冲突的情景。
刻舟为自己的好友仗义执言:“这件事乐乐没有做错,他和照片里的女孩都是受害者,错的是那个傻逼!对方都找上门来了,难道让他在楼底下大喊大叫,肆意造谣,把记者都引来吗?如果乐乐不下去阻止他,这件事只会越闹越大!”
钱诚冷笑:“小年轻谈恋爱那些破事,我根本懒得管。Kezo啊,你还不明白吗?我在乎的是战队的名声!他上回泄密,全明星赛被禁赛,你知道咱们俱乐部掉了多少赞助费吗?他好歹是一个明星选手,一点洁身自好的自觉性都没有,我身为分管你们的副总,难道还不能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让他长长记性吗!”
“小小的惩罚?”刻舟气急,“把他从新赛季的首发名单里剔除,这叫小小的惩罚?”
“话不能这么说,我总要找个人来填补他造成的损失吧?社会学家的讨论度和商业价值现在都比方乐乐要高,能力强,还听话,我为什么不能用他?”
“钱总,战队阵容是我们教练组该管的事,你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江达岭难得摆了脸色,“到时候赛季成绩不好,这责任你来担么?”
“赛季成绩好不好,那不也得先打了才知道?”钱诚油滑地说,“江教练,新签的选手来都来了,与其在我这里挑刺讲理,还不如想想怎么物尽其用。再说我也没完全断了方乐乐的路啊,先让他在替补待一段时间,什么时候需要了,什么时候再上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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