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竹叶
“好,那你们各自选一个人替代你们。”安以农也是很善解人意,“你们共事这么多年,情意如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衙役们惊愕地抬起头,才发现这个之前被他们暗地里嘲作‘酸儒’的年轻官员从来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一个接着一个,最后所有的衙役都动了手,而金家表少爷终于被打晕过去,拖入牢房。
被强抢的女孩和她的家人也走了。但他们很不安,应该是担心被报复。好在已经有小鬼跟上,安以农也没有太担心。
他看向下面两排冷汗涔涔的衙役,‘好心’问:“你们怎么了?很热吗?”
结果其中一个衙役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看够了,他才笑着问:“想活吗?”
衙役们看着他不说话,脸上写着:你好奸!
“这个金家表少爷看起来是金家主的外甥,不过事实上呢,这是他和他小姨子偷生的。他一共就两个儿子,打废了一个,你们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衙役们几乎哭起来。
安以农煞有其事地摇摇头:“你们下手太重了,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现在这样,很难收场啊。”
衙役们真的哭了,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新来的知县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们打废了金家表少爷是事实。不对,应该是金家少爷才对。
新来的知县才来几天?怎么连这么隐秘的消息都知道?而且刚刚这么多人不受控制……不会是什么法术巫术吧?
“大人,我们不想的大人,他用我的家人威胁我啊大人。”站在最前面的捕头直接就跪下投诚,“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吃官府的饭,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怎么会听他的?”
其他人顿时受了启发,一个比一个喊得响,都说自己很冤枉。
“你们不用担心,金家这个表少爷已经废了,我和你们是一条船上的。金家找你们,我也逃不过去。”
他看向捕头:“就像捕头说的,我们到底是吃官府饭的。我知道你们有顾虑,马贼,还有驻军里金家的大儿子,对吗?”
底下衙役被说中心事,脸煞白。
“放心,他们谁都不能擅自进入定沙县城。马贼要是进了,我就参驻军一个守城不利。驻兵要是进城,呵……造反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金白两家在本地积威甚重,衙役们一时也不敢正面对上,他们就派出一个代表,问安以农:“不知道大人有什么事想要吩咐我等。”
衙役们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安以农要他们对付金白两家,那他们宁可在这里等死。
打废了表少爷,好歹还有个真少爷,但是去对付金白两家,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暗算,而且连累家人。
虽然这个新的知县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两边一比较,还是知县好惹一点。
安以农看他们眼睛一转就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所以他压根也没准备把什么重要的事交给这些衙役。
“我要吩咐你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定沙县最好的黑牛,我要买牛。”
衙役们不太明白:“大人,私自宰牛犯法,你买不善耕种的黑牛……”
“我以前养鱼,可是这里水少,所以现在我想养牛,不行吗?”安以农一句话把他们打发了,衙役们能说什么?他们还不是只能点头?
“记住,我要健康少生病的小牛犊。”
“好。”
“第二件事,”安以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盒,木盒里有一束干扁的枯草,“我要你们找到大量生长这种野草的地方。”
“大人,莫非,您要种他?”衙役看了又看,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野草,似乎经常能看见。
“是啊,不过不只是它,还有你们家的屋顶上长的那种肉乎乎的植物。”
衙役们相互对视,他们开始怀疑新知县是个傻的,又要养不能宰不能耕种的黑牛,又要种不能吃不能看的野草,这会儿居然连屋顶上那个糟心的四处生根的瓦松都看上了。
这进士的功名,不会是作弊作来的吧?
只是心里头再怎么嘀咕,上头发了这样的命令,他们还是得照做。如今已经得罪了金家,再得罪一个知县,那就真没命了。
衙役离开后,顾正中出现在大堂中,他回头看着立在公堂上身着浅绿色官服的年轻官员,他的身上有松竹的坚韧正直,即便是才做了官,周身也已环绕红日一般的薄雾。
“这就是金家的妻族?”如果都是这种人,诛三族没什么问题。
从顾正中的角度出发,斩草要除根,妻族母族既然也受过他的庇护,这时候为之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这些人清空了,对安以农未来的施政也有许多好处。
“他是特例。吴阳名义上是金家的外甥,实际上却是金家私生子,所以格外嚣张。其他妻族虽也曾受过金家的好处,但这好处不该以生命为代价。诛三族,牵扯太广。
“我要再上一封折子,请求减轻处罚。”终于,他有了决定。
“你不怕启帝厌了你?”
安以农扶着椅子坐下,他紧锁眉头:“不这么做,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第77章
第二封折子出发了,安以农依旧安坐公堂。
这日金家果然找了那家猎户的麻烦,只是都被暗中跟着的小鬼一一化解。
“哪能防贼千日……”
受了恐吓的衙役第二日就牵了牛犊回来,安以农就花钱买牧场,修牛棚,请牛倌,看起来是真的要养牛,不是说说而已。
还有衙役带了瓦松过来,也被一一放置好。
“以农要养黑牛和屋顶瓦松?”顾正中不知道他养这两个做什么,养那种根部生胶的草,是为了什么橡胶,那么黑牛不善耕种,瓦松一无是处,养这些有什么用处?
“它们有用。”安以农放下手里碧绿的瓦松,“清了金白两家,之后我考虑开荒分地。只是,定沙县土地贫瘠,就算积极开荒,也只是能勉强温饱,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农业为根基,商业为辅助。”
“商贾吗?”顾正中没听过这个理论,在他的概念里,重商毁农。
“农业能温饱,商业能致富。这个年头,想要吸引别人过来游玩创收也不现实。不如发展本土经济作物或者动物。黑牛不善耕种,肉质却很肥美,完全可以另外开辟一个种类,肉用牛。”
肉、蛋、奶是这个时代的人最需要的营养物质,仅仅把牛局限在‘耕牛’这个品种里不允许屠宰买卖,是一种资源浪费。
内陆部分地区或许不适合大量养牛,但西北适合啊,牛肉和牛奶(奶粉)完全可以成为本地的经济产业。
另外,国人也需要牛肉。
西方人有这么强健的体格,和他们的饮食习惯有关系,他们是吃肉长大的。
隔壁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邻居,从食素改食肉,身高就蹭蹭长,可见肉、蛋、奶是可以强壮一个民族的,他怎么能放过这种优质肉?
“至于瓦松……”
安以农笑了声,忽然看向顾正中:“先生,你看,我要是用一县之长的名义,发表个话本,会有人吗?”
“?”这下顾正中彻底不懂了。
安以农却只是笑:现代多肉是怎么红的他不太清楚,但想要卖出去一个别人以前没见过的东西,就得先‘讲好故事’。
只要舍下脸皮,知县出书是多好的噱头,这就是一种广告,那么他在广告里推广一下定沙县的产品,不算过分吧?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最大障碍还没除掉呢。
而在这时,金家表少爷被打入狱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定沙县。定沙县人惊叹:新来的知县竟然敢和金家掰手腕?
金家家主在院子里走了半圈,猛地拿起一个花瓶狠狠砸在地上。
“好一个定沙知县!”
他的小姨子拿着手帕泪眼婆娑:“姐夫,你救救他呀,我可就这一个孩子,他是我的命,他要是有个万一,我、我也不活了。”
“行了,就知道哭。让你平日多管着孩子你不听,现在哭有什么用?”金家主看着这张容颜不再的脸,心里只有烦躁。
“我怎么管?你也知道他是……吴家谁会真心待他?这孩子是心里太苦,才会轻易被那些小贱人勾了魂,如今才犯下这种错来。”说罢,她又呜呜地哭。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到底是自己儿子,金家主也不会真的不管。
安以农大小是个朝廷命官,所以金家主决定先礼后兵。
他先是派人上门送礼,一车名贵的香料和金银器送进来,又有能说会道的管家代金家主和安以农说好话。
他说家主外甥年幼不懂事、胡闹,但是现在他已经受到了教训,还望大人看在他老父母的份上,宽恕一二。
正直的年轻官员能答应这件事吗?
那必然不能啊。
安以农拎着礼物丢出门去,又在门口讲了些‘富贵不能淫’之类的话,简直是一身正气。
“酸儒!”金家主对着失败的管家和退回的礼物,一拍桌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明面上他们动不了定沙县的知县,总不能人家不收礼逼着人家收,或者带着家丁闯县衙牢房劫囚。他要是真的干了这种事,驻军里的长子也救不了他。
但是明面上动不了,不是还能暗地里下手吗?
金家主想要收买安以农身边的人了,这事儿他干过不下一回,以往有些知县就是这么败在他手里的。
可是……安以农身边就两人,一个车夫钟叔,一个田护卫,都忠心耿耿,抓不住把柄也不受利诱。
“不能杀死他,会引起上面的注意。那么,让他疾病缠绵,无法办公,不就好了吗?”他们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知县大人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哎,这种事,谁也不想的。”
书房里就传来了毫不遮掩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天中午,去带饭的田护卫很久没有回来,坐在衙门后堂翻着卷宗的安以农忍不住走出来,他问一个衙役:“看见田护卫了吗?”
“回大人话,之前看到田护卫出去了。大人找他有事吗?”
“我让他帮我带些吃食回来,奇怪,这么这个点了还没见他回来?”安以农抬头看看天色,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这样吗?那小的帮大人跑个腿,买吃的?”衙役卖好。
安以农看向他:“好啊,你去泰和楼帮我带两荤一素三样菜和米饭。如果路上遇到田护卫,就让他快点回来。”
衙役应了,并且很快就买了一份热气腾腾的饭菜回来。
后院的安以农看着打包回来的饭菜:“怎么这么多?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吃了没有?我去拿一个碗,我们一起吃?”
“这、这怎么好意思?”衙役连连摆手。
“怎么会不好意思呢?”安以农站在那,双手拢在袖子里,笑得温柔和蔼,“就当是辛苦你们拖住田护卫,又要那么辛苦去弄到毒药,然后下在饭菜里,你说是吗?”
衙役的脸色都白了,他颤抖了下嘴唇,想要转身就走,没想到田护卫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就在他的身后。
“身为衙役,下毒毒害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安以农看着已经被田护卫绑起来的衙役,“只可怜你家中老父母,因你蒙羞,同族兄弟姐妹,也因为你抬不起头。”
“大人,你饶恕我吧,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衙役涕泪俱下,在地上哭喊。
“我给过你机会的,你不珍惜啊。拖下去吧,耽误我吃饭,菜都快放凉了。”
一个衙役转眼成了阶下囚,还被故意放到和他有过节的犯人的牢房里,现在衙役们看安以农的眼神和看恶鬼也没什么差别。
他们更加小心谨慎,并且继续战战兢兢为他寻本地黑牛牛犊,还有橡胶草和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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