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终晚夏
宋稚的目光追着严淮,直到被他扣住手腕向上拉,“走了,回家。”
宋稚被牵着手,两个人沿着湖边走了没十几步。晴朗的夜空划破几道闪电,雷声夹杂着大片水滴拍打在河堤。
严淮搂住他急忙往几米外的凉亭跑,因雨势太急,遮挡不住四面袭来的风雨,严淮脱掉西装外套撑在头顶,把两个护在同一个狭窄空间下。
潮湿的口气留在耳边,宋稚被人按进怀里,“雨太大,躲一下再走。”
宋稚的嘴唇恰好贴在严淮的脖颈,凸起的喉结在他嘴唇边滑动。
宋稚收拢指尖,闷在严淮身上,点了点头。
拍打在脚边的雨滴遮挡了宋稚的心跳,却没能抑制他喷洒在喉结的呼吸。
在宋稚预感要被急速呼出的二氧化碳憋得喘不过气时,严淮后退半步,指尖勾起他的下巴,和他额头相贴。
“这么紧张?”严淮鼻尖蹭掉他耳垂即将滴落的透明水珠,笑道:“你在怕什么?”
“我……我没。”宋稚被对方呼在耳垂的热气激得浑身发麻,他下意识后退半步,从严淮遮挡的“雨棚”中移开。
严淮收手将西装披在他身上,“走吧,回去。”
夏夜的暴雨来得快散得也快,空气中还弥漫着充足的水气和凉意。
宋稚脸上的火仍在“肆意妄为”,坐上车后,他打开车窗,好在凉风能帮助他镇定。
严淮没着急开发动汽车,他把一块毛巾盖在宋稚头上擦了擦。一只手压在宋稚的大腿,另一只手伸去右侧门框关闭车窗,“现在吹风会感冒。”
这样的远距离接触明显多此一举。
汽车已经发动,宋稚的手掌贴在被人按过的大腿处,火辣辣的。
驾驶座左手边有控制所有车窗的按钮,为什么要特意来他这边关。
按的只是他的腿,却惹恼了喜欢人的心。
*
到家后,严淮把湿透的外套悬在门口的衣架,随口道:“今晚还在客厅睡?”
宋稚忽而想起,他昨晚因为失眠跑到客厅看电视的事。可他早上起来的时候,确实是躺在床上的。
所以是严淮哥哥把他抱回去的?
宋稚低头揉了揉不自觉发烫的耳朵,为什么都不录节目了,还要这么麻烦严淮哥哥。
“不、回、回去、睡。”
“嗯,晚安。”严淮沿着楼梯走向二楼,书房的门半开,透着苍白色的光。
书房的隔壁就是严淮的卧室,宋稚前段时间曾去过一次书房,可在这里住了快两年,却没来过他的卧室。
他记得严淮曾说过,他卧室的床很大,应该是睡两个人都不会挤的那种大。
宋稚摇了摇头制止胡思乱想,转身上楼洗澡。
半小时后。
宋稚从浴室出来,靠在床边翻看最新修改过的剧本。
和旧版相比,改动较大的是他和同桌朵朵之间的互动,同时增加了一部分和唐老师的剧情。
宋稚用记号笔标注重点对话,回忆白天唐邵城教他的尽快带入角色的方法,
*
凌晨三点,严淮的视频会议结束,他捏了捏酸痛的鼻梁,起身往卧室走。
他站在门口停顿几秒,后退脚步往上看,三楼的某个房间似乎还亮着灯。
他沿着楼梯向上,宋稚卧室的门没关,里面的人却早已熟睡。
严淮刻意压低声音,他抬手关掉顶灯,轻缓走进卧室。他从宋稚手中拿下剧本放在床头,温柔扶住他的肩膀和后颈,小心翼翼将人搂到枕头上,又把身边的兔子放进宋稚怀里,帮他掖好被角。
熄灭灯的卧室,只有窗台还亮着几颗明亮的星。
严淮蜷了蜷指尖,从宋稚的耳垂逐渐向左滑,最终停在暴雨夜中,没寻找到机会吻上的嘴角。
*
宋稚推掉了两个月内所有的综艺档期,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部电影上。
向来懈怠的宋稚不再迟到,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找唐邵城搭戏。
宋稚的积极表现出乎张伦的意料,他昨天还担心因为于澄远的关系,导致宋稚和唐邵城会有积压矛盾,但就现在的来看,那些想法纯属多余。
张伦看着认真研读剧本的两个人,完全投入角色根本不在意周围的吵吵闹闹,就这样的画面拍成照片发出去,怕不是得搞出绯闻上热搜吧。
张伦打了个激灵,赶紧晃晃头,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是都市剧,前期的拍摄就在本地。剧组提供了住宿,但宋稚睡不惯,坚持每天回家。
今天宋稚走得晚,剧组只剩他自己。
天色渐暗,夕阳落幕,宋稚掏出耳机沿着楼道往下走。
“宋稚。”音乐还“Y’X’D’J”。没播出,厌恶的声音先从身后传来,回荡在空旷的走廊内。
宋稚只停顿脚步,头都懒得回。
“聊聊么?”身后的人口气冰冷。
“怎么,斗不过我想跪下认输了?”宋稚转身,目光停在淹没在黑暗楼道间的于澄远身上。
“是,我认输。”于澄远的声音没有感情,也没了往里日的矫情口气,他推开隔壁更衣间的门,先一步进入。
宋稚双手插进裤兜,把耳机塞回衣兜,跟着走进去。
于澄远站在暮色窗边,背对着他。
房间里摆放着一批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仿佛将时间拉回十几岁的年纪。
那时的他们读同一所学校,相同的班级,是前后桌,也是最好的朋友,好到宋稚什么都和他分享。
年少时期于澄远也热衷于向他倾诉生活,只是那些内容有真有假、有虚有实,对方骗他最久的,是他不喜欢严淮这件事。
实际上,爱慕严淮并不算稀奇古怪的行为,在那个青春灿烂的学生时代,没人能抵挡他的魅力,哪怕他深陷过黑暗,都依旧发着光。
于澄远不是圣人,而宋稚也不是。
可在和严淮的关系上,宋稚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们门当户对,同样出身豪门,父母早年相识,连家都只隔着十几米宽的过道。最重要的是,他和严淮还有父母亲口定下的婚约。
而于澄远拥有的,就只是宋稚好朋友的身份,这也是他用来接触严淮的唯一机会。
曾经的宋稚什么都和于澄远分享,却隐藏了全世界都能发现的秘密。
少年时期的面子大过天,他不想被人嘲笑,不愿成为话柄。宋稚撒了这辈子最后悔的慌,他告诉于澄远,他不喜欢严淮,甚至不想履行彼此的婚约。
“宋稚,我不想和你斗了。”于澄远的背影隐在黑暗中。
宋稚嗤笑,“是不想斗了,还是知道斗不过我了?”
“随你怎么想。”于澄远说:“或许我早就该认清现实,阿淮哥自始至终都是你的。”
“所以呢,又在这里哭惨?”宋稚口气冷如冰霜,“对于你,递纸巾都是在浪费国家资源。”
“宋稚,你真的变了,以前你最信任我了。”
所谓的信任在宋稚眼中都是赤.裸裸的嘲讽,“你愿意当两次傻逼,可我不会。”
于澄远的声音带着最让宋稚恶心的哭腔,“我没你那么幸运,我现在只有邵城。”
“傻逼太幸运会遭雷劈。”
“阿城哥是我最后的依靠,我不能没有他。”于澄远肩膀抽搐,泣不成声。
“关我屁事?”宋稚不耐烦,拉开门打算离开。
“小稚。”于澄远拉住他的手臂,轻轻扯了扯,“你已经有阿淮哥了,求你把我老公让给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宋稚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恶狠狠道:“于澄远,我之前以为你只是傻逼,没想到你真像网友说的,白莲又傻逼。”
“今天怎么有心思在我面前装白莲?还是……”宋稚向他身上看,“你提前准备了录音?”
于澄远下意识按住衣兜,后退两步,“宋稚,你别诬陷。”
宋稚嗤笑,“死心吧,你那点小把戏斗不过我,如果你真能玩死我,两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宋稚的脸色阴厉,“不是么?”
于澄远停止哭泣,“宋稚,你已经有严淮了,为什么还要勾引唐邵城?”
宋稚看着他那副假惺惺的表情越发想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他了?”
“你……”于澄远拳头崩得棱角分明。
“抱歉。只有你抢我的东西份,我对你看上的东西毫无兴趣。”
于澄远被逼得咬牙切齿,却一时想到不到任何反驳的方法。
“你这么紧张,难道是早就知道,这些本来就是从我这里抢来的?”
于澄远避开宋稚的眼神,回身坐在更衣室的板凳上,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打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稚视线停在那瓶被他喝掉一半的矿泉水瓶上,“给你个建议,不知来源的东西,不要乱喝。”
“否则,你不怕有人会用相同的方法对付你吗?”
于澄远的眼睛里带着惊慌和怒火,他咳嗽几声推开水瓶,“唐邵城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谁知道呢。”宋稚挑眉,“不如你回家问问你的好哥哥。”
宋稚掏出手机看时间,“不好意思,没时间陪你了,我老公还在家等我吃饭。”
“宋稚!”于澄远嘶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方法逼迫阿淮哥结婚。”
“你照样阴险、恶毒、下三滥。”于澄远字字诛心。
走到门口的宋稚转回身,双手插在兜里,弯下身和于澄远对视,“没错,我就是阴险、恶毒、下三滥。”
宋稚笑道:“哦对了,谢谢你在那杯酒里下药,才促成我和我老公的爱情。”
“真心感谢,于助攻。”
于澄远彻底崩溃,如同疯魔一般捏爆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双手捂住耳朵发疯狂大喊。
宋稚掰过他的手腕,凑近他耳边道:“喂,先别急着疯,我还没玩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