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茫
这一下许拙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根本没有跑到终点就收力的念头。而是一整个把自己当做武器,甩了出去。
然而厕所的地面很滑,许拙这样的下场就是冲完之后根本就站不稳,狠狠摔在了瓷砖地上。
相比之下,对方在这样的环境里简直就像是如鱼得水一般。既不会因为地面而滑到,也貌似没有因为许拙拼尽全力的动作而受太多的伤害。
他当真就好像一个泥潭,甚至握紧拳头,朝许拙的方向靠了过来。
身侧的王思尖叫的更厉害了,冲过来就要学着许拙一起撞开那个男人。然而许拙好歹还有点肉,王思就真的像竹竿一样,那点力度只能让对方反手把他抓到身边,然后继续朝许拙的方向靠近。
也就在许拙感觉到自己眼前的那一点点光芒,几乎都要被男人的身体盖全时。
厕所门口突然光芒大震,一个黑色的硬物劈头盖脸地从男人身后砸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三次出了点变故,延迟了,还只有这么多,十分抱歉。
大家不用太担心,不会有事的,静看他们成长就好了。
*
感恩。
第37章 “我有话想说。”
五楼教室。
六年级的老师站在讲台上, 皱眉看了眼窗外的倾盆大雨说:“你们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雨天使人犯困。下面的学生一个个呆滞道:“什么?”
“咚咚咚的,没听见吗?”老师说。
“打雷吧老师。”学生打着哈欠道。
“是吗?”老师迟疑了一会,掏起课本来看了眼, 正想伸手继续讲课, 又放下手道:“我怎么感觉不是打雷呢……”
他一边说,一边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而与此同时, 楼下的厕所。
生了锈的门栓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邢刻手里举的是金属制的簸箕,借着走廊的灯光, 狠狠砸在了那个男人的后脑上。整套动作里没有任何犹豫,仿佛已经在心里想象过了成千上万次。
坚硬的金属直接让热腾腾的血自男人的后脑上流下。
对方缓缓地转过身来, 而邢刻看见了一张极其丑陋的脸。
这人高大又魁梧,足有一米八五以上, 同邢东海差不多。头发很乱,胡茬也很乱, 皮肤肮脏, 仿佛许久没有洗过一般,黏腻不堪。
那双眼更是违背常理地瞪得极大,满是红血丝,死死瞪着邢刻。
寻常的三年级小孩,在面对这样高大的男人时, 是一定会害怕的。
可是邢刻却一瞬间冷静了下来,随即举起手里的簸箕,猛地就要再朝男人的眼珠砸去。
他在做这个动作之前, 甚至将砸过去的簸箕转换成了尖角的那一面。
邢刻的大脑没有被恐惧支配, 但是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 他也没有太多的逻辑和理智。
就仿佛是在看见这同邢东海相仿身型的一瞬间, 他心里就已经知道要怎么攻击了。
如同之前所说,仿佛在心里想象了成千上万次。
然而这第二次攻击并没有那么顺利,男人一把就伸手将那簸箕给夺了过去。
邢刻也似乎是预料到了他这个举动一般,在对方伸手的一瞬间,突然又把簸箕往下狠狠一收。
尖锐的金属直接刺在了对方伸出的手上,几乎要穿过皮肉。
邢刻立马朝许拙喊了一声说:“跑啊!”
从看见厕所门开的一瞬间,许拙就想跑。但是他之前用脑门去撞对方的时候,把自己撞得想吐。
在原地头晕目眩了好半天,才勉强终于站起来,拉着王思就要往外边冲。
可是他还没有往前跑几步,身后的王思就摔倒了。
许拙之前撞那男人将自己撞得头晕目眩,而王思则是将自己身体里最后那点气力都撞没了,再次滑到在地上的时候,甚至将许拙也拖回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可疼,许拙却始终没有放开王思的手。
一切就发生在转瞬之间,许拙牵着王思,知道他怎么回事,所以再次摔倒在地上时,下意识就要扭头去看那个男人在哪。
他头实在是太晕了,从方才开始甚至一直没有看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穿得是什么衣服。
转过头眼见就要瞧清楚时,又一道红光闪过。
邢刻直接把许拙之前砸向男人的水桶再举起来,然后狠狠扣在了对方的头上,随即一把牵起了地上许拙的手,连着用了两次力,将他和王思都拉了起来。
“跑!”
身后的男人像发了怒的困兽一般,疯狂地撕扯那个水桶,并发出粗犷的吼声。
而邢刻则拉着许拙和王思,头也不回地往厕所外冲。
外面的雨很大,雷声也很大。三个小少年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许拙一脸被那人捏出来的鼻涕眼泪,其实很痛,不然眼泪也不会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可是直到看见邢刻的背影,感觉到他牵着自己的手时,许拙因为疼痛而蔓延上来的委屈感,才终于从心里倾泻而出。
身后的厕所门被人撞出了巨大的声响,三个人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没有人回头。
终于,跑回熟悉的五班走廊,预备要从那边下楼时,他们撞见了一个陌生的老师。
最开始的时候许拙和王思都吓了一跳,一抽一抽地就要往回跑。
直到那个老师诧异地看着他们说:“同学,你们在干嘛?”
与此同时邢刻也定定地拉住了许拙的手时,许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阵痛的大脑让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而与此同时,他也听见楼下的走道上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思思?思思?”是王思的妈妈。
*
许拙已经不记得后来他是怎么回到家的了,他那一下撞得实在是太疼了,孙芳丽和许清朗不在,当晚是许定平陪他去的医院,连带着还有邢刻、王思一家人,以及李养秋还有警察。
三个人之中,受伤最重的是邢刻。
因为在那个男人关门的一瞬间,邢刻不要命一样,下意识地伸手去隔门,四指关节被夹得全部肿胀了起来。
也就好在那扇厕所门已经很老旧了,关起来的时候没那么严丝合缝,才不至于夹断少年这时还比较脆弱的手指。但即是如此,离夹断也没有太远,邢刻的手看上去特别吓人。
李养秋先垫付了所有的医药费,学校那边有学校的负责人和警察接洽。
王思受的伤是最轻的,但他精神上的压迫感太重了,走廊尽头许拙停下脚步的时候,王思就已经晕了过去。
而受伤第二重的自然是许拙。
那些跌倒啦、不小心擦碰的小伤都不说,他主要是那一下大脑撞出去特别的疼,眼泪到了医院也一个劲地掉,被医生推进去拍了个片,还挂了点滴。
警察很有耐心,等三个小孩儿都处理好了伤口,才开始做笔录,主要询问的是许拙和邢刻。
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或者说,那位老师根据邢刻的说法赶到厕所的时候,里边就已经空无一人了。老师过去的路上甚至都没瞧见过任何可疑人员,跑到走廊眺望操场,也没看见有谁匆匆离去。
是三个小孩身上的伤太惨烈,加之王思妈妈的剧烈反应,那名老师才在第一时间报了警。
六小和阳明幼儿园虽然近,但却并不属于一个片区,之前说过,六小会更偏繁华街道一些。
新来的警察很快就展开了调查,但是厕所太湿润了,能留下的痕迹很少,对方又是个惯犯,懂得如何躲避监控,所以线索还只能从王思妈妈以及三个小孩那获得。
而这个线索的提供过程,就十分漫长了。
王思妈妈和邢刻是主要陈述人,许拙拍完片之后被医生宣布要静养,所以只能在病房里看着外面的邢刻。
两人之间隔了一扇墙,许拙听不见邢刻的声音,脑海里反复的,只有之前在厕所以及走廊上,邢刻紧紧拽着他的手的力度。
许定平严肃地在外面听了好半天,直到瞧见许拙的目光时,才重新走回房间里。
而在门一开一关的时候,许拙依稀听见外面传来了警察和王思妈妈的声音。
“所以是二次犯了?”
“对对,思思之前老是说有人在看他,我们一直很警惕,后来两年了没发生什么,心理医生也说有可能是思思的应激反应,我们才松懈了,都怪我们,都怪我们……”
“出出啊。”许定平关上门,进来摸了摸许拙的脑袋说:“想喝水吗?大伯帮你拿?或者想吃什么?”
许定平并不擅长照顾孩子,至少没有许清朗擅长,这问法和抚摸的姿势都是生疏的。
许拙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脆弱道:“不想。”
他想吐,什么也不想吃。
“那你就睡一觉。”许定平犹豫了一下,生涩地学着许清朗的样子开始哄孩子说:“睡一觉,把刚刚的事情都忘掉,就好了,大伯在这……陪你好吧,一会爸爸妈妈就过来了。”
许拙看着外面的邢刻,王思躺在另一个病房,他看不到王思,但他还记得之前在黑暗的厕所里,王思的各种反应。
忍不住抿了抿唇说:“能忘记吗,大伯。”
小孩这声音都有点发颤了:“我是说,王思能忘记吗,阿刻能忘记吗?”
许定平顿住了。
回头看向了门外的邢刻,邢刻的手已经被包扎过了,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但许定平也是杏花苑的住户,他知道有些伤口,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就譬如说邢刻这会儿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黑色的眼睛简直像墨一样深,同病房里的许定平对上之后,不过两秒,就落向了床上的许拙。
回头看向了门外的邢刻,邢刻的手已经被包扎过了,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但许定平也是杏花苑的住户,他知道有些伤口,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就譬如说邢刻这会儿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黑色的眼睛简直像墨一样深,没有小孩有这样深的瞳色,里面全是积累下的疤痕。
同病房里的许定平对上之后,不过两秒,就落向了床上的许拙。
许拙也同他对视,一双眼睛疼得难得没有了平日里的光彩,对许定平说:“大伯,明天可不可以出院?”
许定平还在想许拙刚刚那个问题呢,顿了一下才如实回复说:“应该可以,出出没有伤到哪里,医生叔叔说了,你现在反应这么大,是头疼和情绪应激加在一起导致的,想出院的话,今晚就可以出,怎么了吗?”
“我想去找个人。”许拙用力吸了吸鼻子,看着邢刻,扎着针的手不自觉收了收,仿佛在回忆两个人之前紧握时的感觉:“我有话想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写得比较匆忙,今天修了一下,顺便把变态的性格也改了一下,就是沉默一点的变态,这样的话恶心感会少一点。大家就不用重看了,知道他性格这章变沉默不是bug就行,明天开始会继续恢复多更,这两天有点事,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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