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茫
可也不知道该说这人心思正,还是耐心足,反正什么歪路子都不走,也不跟其他人打听什么,就正正经经地来问。
于是就这样吃了快一个月的闭门羹。
瞧他这兴致,搞不好还能继续吃下去,是真闲得发慌。
越是如此,邢刻就越觉得他怪。
将外衣扣好,伸手给许拙把帽子戴上,然后推了他后座一把,说:“去吧,试试新车。”
*
新装备按上,一路长风破浪。
连路仿佛都变得比以前好开了许多,车灯在街道上闪亮着,一点儿不输仰头那夜幕星河。
路上时不时就会有人朝许拙他们的车投以目光,别说,还真满足了这个年纪小少年的一点儿虚荣心。
许拙在道路上险些张开腿脚任由车轮带着他走,被身后的邢刻一顿严厉批评。
那段下坡路过去以后,进入了一段平缓一点儿的道路。
许拙把车灯稍微调暗了一些,同邢刻平行走,随即偏眸看他:“阿刻。”
风特别大,邢刻说话的声音一般都不大,但却总能稳稳地让许拙听见。
“嗯?”
不是“嗯”是“嗯?”
有时候许拙也觉得自己挺变态的。他和邢刻认识的时间太长了,竟然能从对方这么一个小小的语调变化里,听出他心情不错,还为此而暗戳戳高兴。
毕竟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这样了解邢刻了。
对其他人来说,邢刻都是迷,只有他能看懂一部分。
风大唇干,许拙伸出舌尖舔了舔,随即说:“你之前讲早晚的事,是不是觉得,我以后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咱两关系就会疏远啊?”
他还是决定点破这件事。两人认识时间长了,有哪儿不舒服就该直接说出来,否则憋出疙瘩造出隔阂,那多不好。
就为了别留下这些东西,许拙方才还当真无比生涩地幻想了一下。
虽说他以前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去想一时半会还很不适应,也觉得很遥远。但到底到了这个年纪,电视剧、动漫、小说,总会耳濡目染一些。
这个年代,好兄弟为女主大打出手的电视戏码实在是太多了。
许拙稍微想想就懂了邢刻的担忧。
邢刻没说话。
前方车道车流密集,许拙也就没敢冒着危险回头看他,就当他是认可的。随即十分自信道:“你别担心这个,咱两的关系不可能因为任何事情疏远,这些离我们都还远着呢。而且,就算我喜欢别人,我跟你也不会断,也……天下第一好。”
许拙起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邢刻的关系最符合他的心情,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小时候那个承诺。
那会儿两个人年纪都小,说“天下第一好”的声音天真又烂漫。
他故意学那时说话,是想把那种氛围,带到现在来。
那本该是甜蜜、亲近、相互信任的。
可身后的邢刻听见之后,却一点儿没感觉到。
相反,舌尖上还卷起了一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苦味。
他又“嗯”了一声。
这一次,许拙险些没听清。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
感恩!
第60章 “你不想看看吗?”
刚回杏花苑的时候, 邢刻看着还和平日里一般无二。
可等把许拙送回家以后,门一关,他的表情就立刻冷淡了下来。
今天因为带着许拙, 所以他回家的时间远比平时要早。
开门进去的时候, 厨房里立刻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响。
邢刻往里面看,就见李书梅急急忙忙地跑出来, 手往背后藏。
“儿、儿子,你回来了啊。”
她姿态别扭,显然不对劲。可邢刻瞥了她一眼后, 却懒得问。
许拙的话让他连初冬的晚风都不愿意再去感知,更不想搭理李书梅的反常。
脱了鞋就往房间里走。
厨房门口的李书梅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点什么。可话语却悉数被邢刻“砰”地一声,挡在了门外。
他回房后便倒向自己坚硬的木板床。窗外的碎光洒落在他暗色的衣物上。
邢刻回想起此前和许拙的对话, 只觉得内心一阵烦躁。
他说的是对的,许拙就是早晚会有喜欢的人。
许拙说得也许也是对的, 这种时光距离他们还很远。
但不知道为什么, 不论多远,邢刻只要想到未来有可能会有人进入他们中间,内心就觉得一阵暴戾。
许拙从小就围着他转,上学后也是如此,几乎是他的所有物了。然后有一天会不跟, 不属于他?
他无法接受,可这似乎才是现实。
父母从未与他同在,自小疼爱他的奶奶也离开他了, 许拙走这样的老路才是正常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关系能把两个人永远绑在一起。
可邢刻却想要许拙不离开他。
窗外的碎光越来越暗淡, 今夜的月亮不愿意照人。
邢刻看着头顶斑驳又破旧的天花板, 内心的烦躁难以忍耐。不知过了多久, 偏头在床上睡去。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一阵水波纹,一路带他沉浸下去。
深水没有味道,直到将触底的时候,邢刻才突然嗅到了一阵很缥缈很淡的,来自许拙身上味道。
回回打完球以后坐在他身边笑的阳光少年,身上那股独有的味道。不难闻,还很特别,连带着声音和肌肤的触感一起传过来。
邢刻在被子里醒过来时,眼睛一下就睁大了,随即不可思议地坐起身来。
那张向来寡淡的脸颊,难得露出了狼狈的表情。
片刻后,偷偷打开了房门。
*
“三。”
“二。”
“一。”
“哎嘿!你果然下来啦!”
许拙将花坛里辛勤工作的蚂蚁挑翻三只,然后将手里的小木棍往蚂蚁回巢的必经之路上一立,再转过头,果不其然瞧见了才下楼的邢刻。
“再晚一分钟,咱两就得迟到了。不过我知道阿刻你从来不会随便迟到,所以这会肯定会下来。”
许拙坐在自行车上,支着脑袋笑眯眯地看邢刻。
然而邢刻却没有看他,从许拙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许拙的笑脸愣了愣,说:“怎么了?”
邢刻开始解锁。
许拙屁股还在座椅上坐着,上半截身体歪下去看他。
头发松软地往下落,脸都因为倒过去通红,眼睛却还是一眨一眨的:“你没睡好啊?”
邢刻看着和平日里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依旧是那样整齐的校服和整洁的黑发。他的外表到不了一丝不苟的地步,也不是太严谨的模样。只是单纯的有条理,且是程度刚刚好的有条理,让人看得很舒服。
相比之下,许拙的衣领就是瞎翻的了。
他确定了邢刻应该是没有睡好,才直起身子来打了个哈欠:“那咱两真是同病相怜了,我昨晚也没睡好。”
许拙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刚拆好锁的邢刻顿了顿,站起身来偏眸看他。
他没说话,但许拙直觉邢刻是想问他为什么没有睡好。
那表情看着都比平时多了几分疑问,仿佛许拙昨晚没睡好的缘由格外重要一样。
眼神直接就把许拙给看愣住了,他眨了眨眼说:“因为我爸半夜起来吃宵夜……”
邢刻跨上车,直接走了。
“哎!你等等我!”许拙第二个哈欠都不敢打了,连忙一踩脚踏板,追了上去,两辆车又一前一后地出了杏花苑。
许拙看着是在追邢刻,可在出院门之前,却忍不住回头瞥了眼身后的大院门。
- -他撒谎了。
昨晚没睡,并非是因为许清朗半夜起来吃宵夜,而是因为许拙回家以后,家里突然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自从孙芳丽自主创业以后,许家这些年的经济就好了许多,同上一世许拙初中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
想当初许拙上初中那会儿,是紧张到连校服费都交不出来的,属于贫困学生那一栏。很多文具也都是捡着便宜的买,就好像上小学那会,许清朗给他买的那个破书包一样一样的。
到如今,虽说不至于大富大贵,但逢年过节许家给他买双名牌鞋是没什么问题的,也无需心疼。
于是乎,某些搁置已久的议题也就被提上了日程。
孙芳丽的意思是,既然附中和杏花苑也有一定距离,他们店面同杏花苑一样不近,那么是否要考虑换一个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