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色暮
来到时夫人处的这位,显然不在此列。
霍明风记得对方,并且清清楚楚知道,贵妃这几年的平安脉,都是此人所诊。
他眼中含笑。
偶尔,霍明风察觉有旁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循着看去,却只见两个「新师弟」又凑在一起讲话。
霍明风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到最后,自己却也觉得意兴阑珊。
在他站在「大师兄」身边,一剑刺到时淮身上之后,他就不可能再与清风剑庄一心了。
果然。直到太医离开,师父、师娘也没流露要霍明风留下吃顿饭的意思。霍明风维持着这份客气,与太医前后脚出门。
他这样的江湖人,多少也要懂些医术。太医问诊时,霍明风听得分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时夫人是真的好了许多。
他兴致起来,干脆寻了个酒楼喝酒。
而在霍明风身后,时家四口人聚在一起。时夫人露出一个微笑,说:“药已经给出去了。”在霍明风未留意的时候,两句话工夫。
除了提到「药」外,还提到,这是徒弟研究古方之后做出来的。
实在难受的时候吃上一粒,不过拢共也没吃过多少,不知是否起到作用。
这话讲出来,自然是为以后徒弟入宫铺路。
不过,时夫人也知道,自己说得毕竟是假话。药的分量是有定数的,神仙所赐,非谢砚雪钻研过就能复刻。
她转而拧眉,叹道:“只是,不知是否够用。”
一共也就剩了半瓶,这下给出去两枚。晃晃瓶子,觉得其中又空了许多。
谢砚雪平和道:“师娘且安心。”
时夫人听着,轻叹一声,“你们都好好的,再不出什么差错,我才是真的安心了……”
思绪一转,“砚雪,假若他们真问你要药方,你当如何?”
谢砚雪想一想,记起自己在浮云山谷中所见,“我的确记得其中几味药草。”
时夫人:“咦?”
谢砚雪:“皆不好寻,也不知前辈是从何处找来。”
时夫人安心了。如果是这样,太医院找药,都要花费不少工夫。在这当中,徒弟应该早就寻到空子,恢复真身。
时家人和乐融融,只待日后。
果然,到第二日,更多太医来到这座宅子。往后,谢砚雪与时淮入宫。
再接着,谢、时二人得了个「太医院新晋弟子」的身份,可以在宫中行走。
当然不是想走就走。他们要进后宫,还是得等人传唤。
不过这一程也的确顺利。不过几日之后,两人就第一次见到贵妃。
谢砚雪甚至得了机会,给贵妃诊脉。
贵妃如今是三十余岁,接近四十。保养虽好,面上还是能看出几丝疲惫。
眼角也有了淡淡纹路,远看时尚不分明,近看,却能清晰得见。
谢砚雪只掠过一眼,很快转过视线。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疲惫、老态,也就是这半年出现的。
哪怕是当下,想到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贵妃心口都要再痛几分。
她心中有忧思,想过一通,谢砚雪搭在贵妃腕上的手指也放了下来。
太医院的人低声商量了会儿,贵妃厌烦道:“怎么,就没个准话吗?”
回话的还是惯常为贵妃诊脉、为她所信的太医。一言蔽之,贵妃的状况,是比谢砚雪「献药」之前好了许多。但是,她又与时夫人有一处最大的不同。
时淮回来了。光凭这点,时夫人的病就自发地好了一半儿。
可落在贵妃身上,她的心腹大患过得颇好,她理想中的太后生活几乎成为泡影,这让贵妃怎能安心?
她就算现在好了,过段时间,也能再被气病。
不过这话不能直说。太医是惯不愿担责任的,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潜规则。
真正落在贵妃耳中的话,委婉很多。总归药是有了,等方子也出来,总能撑个一年半载。
听着回话,贵妃忽而抬了抬眼皮,看着谢砚雪。
谢砚雪面上有诸多伪装,可贵妃也是精于妆容之道之人。
她隐隐察觉出一点不对:这小太医的骨相,与那人实在……心思转了转,贵妃没把这话说出口。她挑了挑唇,说:“你就是七殿下的师弟?”
谢砚雪拱手回道:“禀娘娘,正是。”
贵妃笑道:“我素来听说,七殿下从前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声。”
谢砚雪面色不变,回答:“是了。师兄素有霜雪剑之名。”
贵妃细细长长、镶满珠宝的甲套在身侧小案上轻轻敲了敲,面上笑意不改。
这两人讲话,时淮提心。等到好不容易从贵妃宫中出来,他忧心忡忡,“师兄,咱们不会被她看出破绽吧?”
谢砚雪说:“兴许已经被看出来了。”
时淮:“嘶——”
谢砚雪:“不过,一般人也想不出真相。”
时淮一顿,不说话了。
这倒也是。换做旁人,怎么可能知道师兄被人顶替面容?更别提改换身体之事。
他的心情稍微静下。但说到底,师兄一日不归位,时淮就一日不安心。
他的视线往旁边转去,落在宫中「啾啾」名叫的鸟雀身上,想要从中寻得一点线索。沈前辈惯用的传话白雀,会不会也在这里?
他的目光与一只普通麻雀对上,又很快转开。
麻雀乌溜溜的眼睛中,镜头记下这一幕。
这日以后,每隔两天,谢砚雪都要去一趟贵妃宫中。
他面上很从容,顶着贵妃愈来愈古怪的目光,也能安心给贵妃搭脉。
这样等了一旬,终于寻到时机。
皇后千秋正在五月,其时宫中摆宴,算是一年到头都少有的热闹时候。
诸皇子皆要入宫,为皇后贺寿。
而在千秋宴当天,谢砚雪与时淮正在太医院轮值。
他们并不指望千秋宴上出事,引皇室传唤自己。
已经走到这一步,圣人、皇后……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这是谢砚雪与时淮能想到的,最合适揭穿冒充者的场合。
至于他们擅闯千秋宴,是否要被治罪——这是废话,到时候,顶着「皇后嫡子」名号的人,就成了谢砚雪本尊,还治什么罪?
时淮明白这点,但还是觉得心跳加速。
他有点恍惚,谢砚雪看在眼里,略觉好笑,安慰师弟:“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两位前辈?”
时淮回神,“自然都信!不过师兄……”
谢砚雪:“嗯?”
时淮笑道:“咱们私奔之前,你总要顶两天皇子名头。”
谢砚雪:“是又如何?”
时淮畅想:“咱们从前见八皇子来拜贵妃,那身衣裳,倒是不错。”
他师兄原先就姿容不凡,穿上皇子服,自然另有一番雍容气度。
谢砚雪听到这里,确定了,师弟是真的已经宽心。
他不轻不重地在师弟额头点了点,对上一张笑脸。
两人拿着太医院的牌子,进入内宫。
此前一旬,宫门侍卫已经对两人十分眼熟。
这会儿不疑有他地放行,转眼,不便行动的太医的官袍被藏进树丛。
这个时候,攻略者正坐在皇后手边。
皇后时不时侧头,温和地与儿子讲话。
攻略者听着,心想:说来,在原本剧情里,皇后算是谢砚雪之外唯一一个纯粹的受害者。
儿子没了不算,还把所有心力都投在害死儿子的凶手身上,也是可怜。
攻略者历来奉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行事准则。
他已经想好,等到任务结束,自己抽身离去前,再补给皇后一个儿子。
否则的话,刚刚寻回来的儿子就那么死了,皇后岂不是更可怜了。
他计划这些,却觉得耳边忽然一静。
系统疯狂提醒:“警报——警报!!宿主,有人要攻击你!”
攻略者心头一惊。不待抬头,他已经听到阵阵兵刃相撞的声音。
宫中侍卫上前,与两个刺客战至一处。
两个刺客甚至没有遮掩面容,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千秋宴上。
贵妃面色极为难看。只是,在看到谢砚雪的瞬间,她心头蓦地「咯噔」一下,冒出一个大胆而又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
电光石火之间。
时淮一把剑,拦下了所有攻来的侍卫。机不可失,他断然道:“师兄,去!”
不要管他。
谢砚雪自然知道,自己关切师弟是真,但同样需要信任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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